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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不知。”摘星的确不知李君澈的行踪,她同揽月也不过只能帮手递个信,别的倒是沾染不上半分的。
卫静姝还当她既然能递信进来必然也晓得些许,闻言不由得有些失望,挥挥手将人遣下去,倒越发有些颓丧起来。
到得夜里头歇息她心里还将李君澈翻来覆去的骂,白白送两片叶子来,也不晓得甚个意思,却还闹得她不得安生。
骂也骂了,气也气了,第二日却还往妆匣里寻那两片叶子,没曾想却寻了个空。
她抱着妆匣翻了个底朝天,毛都未寻到,立时炸了起来:“谁动了我妆匣。”
一时间整个院子就为了那两片叶子闹得人仰马翻。
冬青管卫静姝的衣裳首饰,才去将衣裳洗了,回来瞧见这么大阵仗也吓得不轻。
站到卫静姝跟前,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说话都不利索了:“奴,奴婢瞧见,瞧见姑娘,姑娘妆匣里头,有,有两片红豆叶子,蔫了,还,还当不,不小心掉进去的,所以,所以扔了。”
“扔哪了?”卫静姝眼儿一瞪,眸中皆是恼意,可随即又眉眼一弯:“你是说,那玩意是红豆叶?”
冬青对卫静姝这变脸的速度感到惊奇,连连点头:“回姑娘,是红豆叶子呢,奴婢小时做农活见过的。”
方才还怒不可及的卫静姝面上立时便染了笑意,那股子燥气丁点不见,隐隐的还有几分娇羞。
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
“快快快,快去寻回来,那玩意可要紧得很呢。”卫静姝也顾不得生气,连声吩咐。
李君澈不送红豆,偏生送两片相思叶,卫静姝这自来娇生惯养,没得见识的主,哪里认得,要不是冬青,怕是这玩意烂了她都不晓得李君澈送来做甚。
那两片相思叶本叫冬青随意扔在院子里,后头又叫洒扫的粗使丫鬟清理了。
虽是未立时烧掉,可也叫冬青一顿好找,一边急得哭一边钻进枯枝烂叶里头寻,好不可怜。
好在是寻了出来,虽是肮脏不堪,可清洗清洗送去给卫静姝,她也不嫌弃,还当宝贝般小心翼翼的夹在她最爱的话本里头。
不过两片烂叶还叫卫静姝这般着紧,四冬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无措,自打姑娘出去一趟回来,便越发叫人瞧不懂了。
卫静姝自打晓得这叶子的来头,满身的浮躁都叫散了去,整日里头都挂着自个都不曾察觉的笑意,得了空竟然还着人将李君澈给她写的字帖拿出来临摹几张。
余氏同卫静婉听了,险些都没坐稳,这可是极稀奇的事儿,也不晓得这到底唱的哪一出。
到得傍晚挑选明儿进宫的衣裳首饰时,余氏还特特问得一回。
卫静姝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的道:“女儿以往在云州,山高皇帝远的,丢脸也丢不到京都来,可如今身在京都自然不好丢了大姐姐的脸面。”
这话说得又体面又贴心,余氏心中甚慰,只觉时间当真过得快,孩子都不知不觉的长大了。
夜里头卫静姝捏着两片相思叶对着琉璃灯发呆,心里想着要回点甚个给李君澈,可又怕他尾巴翘上天,纠结半宿,到底甚个都未做,只将相思叶往书册中一夹,灭了灯便睡了去。
第二日一早便要进宫,卫静姝正叫摘星揽月伺候着梳妆,佟老夫人那的喜鹊姑娘便恭恭敬敬的送了两支贵重的簪子来,又将卫静姝的衣着打量一番,这才笑着回去复命。
不仅卫静姝这儿得了,便是余氏同卫静婉那儿都有,就连陪着一道进宫的卫书启也得了一枚质地上乘的玉佩。
卫静婉出奇,那日佟老夫人如何生气她可是瞧得清楚的,怎的今日还又这般大方了。
余氏同卫静姝,卫书启三人,东西照收不误,反应也平平,佟老夫人这不是大方,不过是怕他们从云州那偏远的地儿来,太过寒酸,丢了璟国公府的脸面。
马车卯时从璟国公府出发,行两刻钟,停在皇城西南角的惠阳门,几人下马车,才递了牌子,就见一袭青绿宫裙的绿真姑姑迎了出来。
几人见礼,别的话也不多说,便由绿真引着往卫静妍所居的望月台去。
望月台乃是旌德帝前两年特特为卫静妍建造的,建造面积大,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应有尽有,其中有一观月楼,行至最高层,一抬头便能望见月亮,这望月台也因此而来。
宫内规矩森严,来往宫人皆目不斜视,绿真引着卫家几人避开贵人常行的路,又压低声儿交代一回宫里头的禁忌。
尚未行到望月台,守门的小太监眼尖,远远瞧见绿真,便立时弓着身往里头报。
绿真早先便得了令,直接带着余氏同卫书启等人进了正殿,宫女们此时已经摆好杌子,茶水点心也挨着点儿捧上来。
望月台这名儿起得高雅,正殿里的摆设也是清新雅致,并无沉重的富丽堂皇之感。
进殿先行拜礼,听得上头传来一声娇语:“免礼,赐坐罢。”
几人这才起身,叫宫婢引着往小杌子上坐。
卫静妍今岁二十有六,入宫已有九年之久,可容貌却未曾有变。
一袭嫣红的宫装越发衬得她犹如少女般,娇艳动人,三千墨发挽起飞仙髻,头带朝阳五凤挂珠对钗,面若银盘,眉如远山,眸带星光,丹唇微勾。
纵然已有四月的身孕,依旧腰身纤细,举手投足,一瞥一笑皆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早年卫静妍进宫,卫静婉尚且年幼,早不记得这位大姐姐,不过知晓有这么位贵妃姐姐罢了;
卫静姝却是因着多经历了一世,再见这位姐姐时,心中欢喜多过重逢的悲伤;
卫书启堂堂七尺男儿,倒是先忍不住红了眼,咽哽唤一声:“阿姐。”
他同卫静妍一母同胞,当年姐姐进宫他已有十多来岁,早已知事,这些年居在云州,偶有回京,却是时隔多年第一回相见,自是忍不住。
卫静妍端坐在嵌贝宝座上,望着眼前几人,也有动容,眼眶微红,丹唇轻启却终究只是一笑。
绿真一个眼神,殿中伺候的宫婢俱都恭敬退下。
大殿内一时间静谧无声,落针可闻,卫静妍挺得笔直的脊背这才一松,勾唇一笑先冲余氏唤得一声:“母亲。”
目光落到卫书启身上不过一瞬,羽睫上便带着泪:“这些年辛苦母亲了。”
余氏比卫静妍更容易动容,掏了帕子按着眼儿,哑着声儿开口:“母亲再辛苦又哪里有你辛苦。”
喉头堵得生疼,却硬是不敢哭出声,只得抖着唇压低声音:“都是母亲同你父亲没能力……”
卫静妍这些年早在宫中养成了喜怒不动于色的本事,可今儿却也忍不住难受,撇过脸拭去面上泪珠,半响才平复心绪,轻轻一笑。
余氏也压下心底的难受,强行收泪,不再提此事,只道:“你如今身子可好?如今也有四个月的身孕,瞧着却不显,可是害喜得厉害?”
说起孩子,卫静妍眸中溢起柔光,伸手抚住腹部,勾唇浅笑:“是有些折腾。”
因着有卫书启同两个未成家的妹妹在,她也没有多说,只打量一番卫静姝同卫静婉,一眼便认出谁是三妹妹,谁是四妹妹,笑道:“日子过得真快。”她伸手比了比:“当初沅沅同静婉都不过这么点高,如今都已经长成貌美如花的大姑娘了。”
卫静婉有些害羞的抿唇一笑。
卫静姝却是大大方方的喊一声:“大姐姐。”
据说她幼时极是喜欢这位大姐姐,自打会走路便整日跟在大姐姐身后,犹如跟屁虫一般,就连她学说话,也是先叫的姐姐。
这些个事儿卫静姝早不记得了,余氏也甚少提起,还是前世卫静妍自个同她说的。
犹记得当时卫静妍小产,整个人好似凋零的花朵一般,不过一夜间便没了生气。
卫静姝奉帝命进宫陪她几日,清醒时便同她说些旧事,有她们姐妹小时候的事儿,也有卫书启幼时的糗事,就是不曾说过国公府其他人。
后头卫静妍身子有了起色,她被送回国公府,不出三个月,便定了李君淳这门亲事,她离开京都前往云州都未再见过这位大姐姐。
直到几年后,再次回京,这位大姐姐却变得极为凌厉,眼里容不得半颗沙子,对璟国公府的人更是不假颜色,连她也不得待见,完全跟变了个人似得。
卫静姝不知道那几年发生了什么事儿,自也无从得知,后头卫家又一桩连着一桩的出事,她也自顾不暇,直到卫静妍死在望月台。
如今的卫静妍身上还未长刺,对着自家人也温柔如水。
听得卫静姝这么一声“大姐姐”,心也跟着化了,清浅一笑:“沅沅还跟幼时般讨人喜欢。”
卫静姝抿着嘴咯咯笑,毫不客气:“我也这么觉得。”
逗得卫静妍捂唇一笑。
几人小叙片刻,左右不过相互问安。
绿真着宫婢进殿添了一回茶水,复又亲自带着宫婢退下,往外头守着。
卫静妍要更衣,余氏知其意,便起身扶她往内室去。
“老夫人此次让三弟同两位妹妹回京,虽是目的不纯,可母亲也不必担心。”
卫静妍挨在临窗的榻上坐下,从案几的小暗格里头取了一本小册出来递给余氏:“这些人家俱都有尚未婚配的子女,家世虽有些不高,可家教却都极好,母亲得了空倒也能会一会。”
“若是两家得眼的,母亲便着人同我联系,我自帮弟弟妹妹们谋算。”
她自个吃了一次亏,自然也不愿意让弟弟妹妹也跟着走老路,佟老夫人算计什么,她都心知肚明,大房二房那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她也不乐意管,可自家弟弟妹妹却是舍不得的。
余氏将那小册捏在手里,只觉千金重,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酸楚,拉着卫静妍的手拍了拍:“你如今有了身子更当少些操劳,弟弟妹妹的亲事,我同你父亲都有计较,老夫人那儿我心里都有底呢。”
余氏虽是继室,可也甚得卫静妍的信任,她点一点头,轻道:“我知道母亲必然不会亏待弟弟妹妹,不过是我怕有人暗地里使阴罢了。”
又道:“这些个都是我让绿真去办的,也不费神。”
当年,若不是璟国公夫妇暗地里使阴,卫静妍又如何能在这深宫里一待便是九年,往后还得待到死。
余氏心疼她,可也做不得甚个,只道:“你放心,母亲都有算计的。”
又叮嘱她:“你只管好生养身子,将这孩子平安生下来,不论是儿是女,好歹叫身边有个伴。”
一个女人的容颜能维持多久?一个男人的恩宠又能维持多久?
在这等深宫之内,若是没个一儿半女,日后盛宠拭去便也甚个都没了。
她又入宫多年无消息,时至今日才得此一孕,余氏自是替她着紧。
卫静妍展颜一笑,倒也同余氏说几句关于孩子的话。
外头正殿响起了说话声,母女两对视一眼,皆不再做声,余氏又携着卫静妍行出去。
来的是旌德帝那儿的小太监,捏着一管细嗓子,毕恭毕敬的请安:“小李子见过贵妃娘娘。”
听得卫静妍道一声“免礼”,这才又道:“奴才来传个话,圣上去了李世子府上,不得空来陪娘娘用午膳,特特赏了一桌珍馐,让卫三夫人同公子,姑娘们陪您一道用膳。”
卫静妍面上端着盈盈笑意,道一声:“圣上有心了。”又随口问一句:“李世子甚个时候回京的?”
因是无关紧要的,小李子便也应道:“今儿一早到的通州,说是身子不大好,叫人抬着回京的,圣上这才去瞧一瞧。”
卫静妍应得一声,倒也不多话,自有宫婢捧了荷包打赏下去,小李子这才又谢一回恩,回去复命。
卫静姝听闻“李世子”还云里雾里的不知是何方神圣,等人走了,这才后知后觉的拉着卫书启的衣袖问他:“李世子是谁呀?还得抬着进京,怕不是要死了吧?”
卫书启此时早恢复了一副浪荡子的模样,闻言嗤笑一声,目光中带了几分对“李世子”的怜悯,却一字一顿道:“李、君、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