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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成了七八个队伍,每个队伍四五人,朝着不同的方向,各自分散开。
杂乱的马蹄声很快的就消失于远处,只剩下自己这一队,马儿走的很快,尽管是山路,但这山和悬剑山不同,没有那么多杂乱的蒿草小树,它也走的极为顺畅。
骑着马,秦栀是很稳的,骑马她还是有自信的,不过她仍旧处在队伍的最后。
秦栀并不知要去往哪里,但是根据方向,一直向北的话,到了边关附近就能返回大魏。
不过,情况是瞬息万变的,若是情况不妙,那么队伍肯定会转道西棠,再从西棠返回。
那样一来,就会很麻烦,而且在西棠也不安全。
她暗暗祈祷可以顺利,因为她并不想跟着元极去西棠冒险。
乘着夜色,马儿在山中走了很久后,又转上了一条土路。
虽是土路,但也还算平坦,马儿的速度变快,前行之路畅通无阻。
许是真的因为数个队伍分方向而行的原因,连续三天下来,队伍北上都没有遇到麻烦。
倒是路过某座城的时候瞧见官兵大举的搜查,他们也因此早早的就出了城,之后没敢再进入任何一座城。
时而官道时而土路,有时觉得情况不对,便直接进山。
对于秦栀来说,这样的行路她能够受得了,只要不用双腿走路,骑几天的马都成。
终于,队伍接近了边关,这一片的地形秦栀就熟悉了。她在边关这么多年,两国接壤部分的地形她熟记于心。
如此看来,元极也是打算从这儿直接回大魏的,希望能顺利。
然而,万事总是想得好,意外总是会忽然的降临。
黑夜,队伍顺着吴国的平顶山朝着大魏前行,其实路线不算远,若计算的话,大概只有五六里的路程。
但,难的是山路不好走,连马儿走都有些困难。
人不发出声音,但马总是会有声音出来,不禁再次放慢了速度。
密林杂乱,树枝不断的抽打在身上,秦栀尽力的匍匐下身体,但还是躲不过。
也不知怎的,前头的护卫忽然勒马停下了。
秦栀一直注意力集中,听见了前面停下,她也赶紧勒马。
马儿全部停下,这山林之中也安静下来,一些沙沙沙的声响也显得格外的清晰。
睁大眼睛,秦栀觉得可能大事不好,一条腿悄悄地越过了马背,准备随时跳下去。
那沙沙声有片刻的停滞,漆黑的山林静悄悄,只有马儿的呼吸格外的刺耳。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之后,那些沙沙声再起,而且距离这里很近很近,好像已经将这里包围住了。
前方的护卫一直没有动作,蓦然间,他们猛地一跃而起,如同商量好的,朝着不同的方向交叉而过。
秦栀听见动静,迅速的从马背上跳下来,她自己的战斗力自己清楚,而且十分确信此时此刻不会有人管她,所以她只能靠自己。
坐在地上,她听着动静,刀剑拼刺的声音就在她头顶不远处,只要她冒头,估摸着那些刀剑就得砍在她脑袋上。
匍匐前行,她绕过躁动不安的马儿朝着对面的大树爬过去。大树粗壮,她转身倚靠着,身体蜷缩成一团,尽力的把自己变成隐形的。
太黑了,她根本看不见那些打杀的人,但是通过声音就听得出十分激烈。她背后倚靠着的大树都在摇晃,枝叶刷刷的往下掉,恍若下雨似得。
躁动的马儿也开始乱转,发出嘶鸣声,秦栀缓缓的转过身体,爬向大树的另一面,以免被不安的马儿踩到自己。
躲在后面,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头顶的大树不时的有枝叶被砍下来,砸在她身上。她再次匍匐身体,打算爬的更远一些。
刚爬出去不过两三米,就猛地感觉到有什么在朝着她背后而来。她迅速的趴在地上,两道纠缠在一起的影子顺着她的头顶飞了过去。
那两道影子在半空中交锋,没有兵器,掌风交错,听起来却极其的震耳。
秦栀趴在那儿,计算着该朝着哪个方向爬更为有利时,便听到前头砰的一声,一个人砸在了地上的声音。
想了想,她悄悄探起头,想观察一下前头。但刚抬起头,便瞧见一道影子到了她前头,下一刻肩膀被抓住,然后如同坐云霄飞车似得,眨眼间离开了原地。
不用看他,只需闻一闻他身上的气味儿,秦栀就知道他是谁。
抓着他腰间的衣服,她闭上眼睛,暗叹元极还算有良心,逃命的时候不忘把她也带上。
不过估计是因为大魏就近在眼前,他也不好把她扔下,若是她的尸体于某一天被发现,估摸着他也就有嘴说不清了。
元极带着她速度很快的撤离,也不管其余的护卫会怎样,遇到这种情况,力保元极全身而退,这是天机甲所有人都十分清楚了解的。
似乎也没用多久,便进入了大魏的地界,元极随即放慢速度,在跃下一个山头之后,他松开了秦栀,自己也停了下来。
转身靠在树干上,元极调整自己的呼吸,旁边秦栀坐在地上,已经有些头晕眼花了。
“那些人怎么办?”甩了甩头,她扭头看向元极,天色昏暗,不过依稀的能看见他的影子。
“自有全身而退的法子。”元极回答,虽语气平淡,但听得出他还有些喘。
深吸口气,她站起身,“此时应该已经在大魏的境内了,这附近很多营地,咱们赶紧走,说不定能碰上巡逻小队。”
没有言语,元极举步,如此黑夜,他也能视物。
秦栀跟上,此时此刻,她的心镇定了不少,毕竟是自己的地盘,而且她和边关营地的兵将都很熟悉,大都认识她。
有认识的人,不管什么事儿都好办多了。
在山林之中穿梭,很快的,就听见前头有马儿奔跑的声音。
秦栀不由得弯起唇角,“前方是哪个营地的巡逻队?”
“什么人?”一听到秦栀的声音,那边的巡逻小队便立即抽刀,然后便骑马朝着这边奔了过来。
同时,亮起数个火把来,瞬间照亮了这漆黑的山林。
“是我,秦栀。”自报家门,秦栀还是很有自信的。
“秦小姐。”听到秦栀这俩字儿,奔跑过来的巡逻队便迅速勒马,然后一个个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秦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世子爷。”小队长跑过来,看清了是秦栀,他满脸疑惑。视线一转,一眼看到了元极,小队长吓得随即单膝跪在了地上。
后面的巡逻兵士跟上来,一个跟着一个的跪在地上,谁也没想到居然在这儿居然见到了元极。
“起来吧。”元极淡淡说了一句,然后抬起左臂,他的衣袖上都是血。
秦栀转眼看向他,借着火把的光亮也看见了,不由皱眉,“你受伤了!”而且流了这么多的血,可这一路上,他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无碍。”元极面无表情,看起来他就是没有感觉,好像流血的不是他。
“世子爷,秦小姐,营地就在前方三里,咱们回营吧。”小队长也看到了元极的手臂,也是不禁跟着心惊。这若是在他们负责的地盘上元极出了事儿,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没有反对,元极举步绕过他们,然后跳上一匹马。
众人随即跟上,马匹是有数的,秦栀和元极占了两匹马,便剩下了两个巡逻兵士,跟着在后面跑。
马儿的速度很快,天色微亮时,便真的到了营地。
元极出现,还受了伤,营地的守将急匆匆的从大帐里跑出来,连外袍都没来得及套上。
“不知世子爷到来,末将有失远迎。”想伸手扶着元极下马,那守将又不太敢,便又收回了手。
“把军医叫来。”元极还是那个样子,看了那守将一眼,淡淡道。
“是,是。”守将随即叫人去找军医过来。转头又瞧见了秦栀,他拱了拱手,秦栀他是认识的。
只不过当下他很是迷惑,为何秦栀和元极会同时出现在这里,看起来好像是从哪个危险之地逃出来的。
进入主帐,元极便坐在了主座上,受伤的左臂搁置在椅子扶手上,那银白色的衣袖已经彻底变成红色的了。肩膀以下的地方被划开很长一道,血都是从那儿流出来的。
秦栀在旁边坐下,然后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你喝一口吧。”看他这个样子,失血应该不少。但是,从他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是真的能坚持,还是真的没感觉?
元极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坐在那儿看着他,秦栀还是弄不懂他,看他的脸,那是好端端的,没有任何的端倪。而且,从这个角度看,他还真是挺迷人的。
军医很快就来了,也是忽然被从被窝里捞出来的,衣衫都没来得及穿整齐。
给元极请了安,军医背着药箱赶紧过来。
看元极流了这么多血,军医和站在大帐中央的守将都有些紧张。
“世子爷,请宽衣。”军医稍稍查看了一下,随后说道。
元极单手解开腰带,便将外袍脱了下来。然后是中衣,中衣的衣袖也一样,都是血。
坐在一边,秦栀看的清楚,随着他中衣褪下来,他的手臂也进入视线当中,肩膀下的皮肉绽开,很血腥。
秦栀也不禁皱起眉头,看着军医擦拭他手臂上的血,她一边挪开视线看向他裸露的他处,倒是没看出来他穿衣服挺瘦,这脱了衣服还真有点腱子肉。
而且,这个线条很不错,美。
“世子爷,伤口过深过长,老朽得动针缝合。但眼下这医帐没有麻沸散了,不知世子爷能不能扛得住?若是不行的话,就只能派人去大营取麻沸散来,但拖得时间太长的话,对这伤口愈合大有影响。”军医擦干净了血,检查了一下伤口,随后道。
“缝合吧。”元极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说缝合,就好像说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军医顿了顿,随后点头,“那老朽便开始了。”说完,便开始准备。
秦栀看着那军医拿出来的工具,眉头皱的更紧了,不用麻药就那么硬生生的缝合?得疼死。
准备完毕,军医再次过来开始动手缝合。元极目视前方,根本不惧。
军医手中的针穿过了皮肉,秦栀随即挪开视线,不敢再看了。
但稀奇的是,元极没有任何的反应,他面色依旧,连眨眼都一直是匀速的,好像没感觉。
一针一线的穿过皮肉,军医都开始冒汗了,元极却始终那个模样。
秦栀转过视线来看着他的脸,此时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不是能忍耐,而应该是没有感觉。
但,这就奇怪了,都是血肉之躯,他为何会没有感觉?
不禁想起元烁曾和她说过,元极打小习的很特别的武艺,会对身体造成一些影响。
断情是其中一项,还有其他的,只不过他并不是特别清楚。
但现在想来,痛觉不灵敏,应该也是吧。
军医终于缝合完毕,随后涂药,包扎,一气呵成。
那边守将已经准备好了干净的衣服,快速的送过来。
包扎完,元极便站起了身,将衣服穿上,左臂一直在自如的动,似乎没有任何的影响。
军医快速的退下去,说是去煎药。
这边守将不禁追问,元极到底是在哪里受的伤,对方是何人。
不过,元极却没有回答,只是让守将派人进山到吴国边界去,接其他陆续回来的人。
没得到答案,守将也没有再追问,然后便退了下去。
大帐里只剩下两个人,秦栀依旧坐在那儿盯着他,“世子爷,你是不是不知道疼。”
看向她,元极静默了片刻,“我又不是木头做的,当然知道疼。”
“但是并没有那么剧烈是么?”秦栀继续问道。
“嗯。”元极回应,的确是那么回事儿。
“虽说不知道疼听起来是挺好的,但其实也很危险。因为不疼,所以受伤时也不会有太多的感觉。但等到失血过多,你有感觉的时候,估摸着就已经晚了。”人的身体里一共就那么多血,忽然之间流失太多,命就没了。
“以为你会羡慕的。”她这种说法,倒是元极第一次听到。痛感不灵敏,估计很多人都会觉得是求不来的好事,但殊不知,这反而会让人更容易送命。
“不羡慕。不过眼下,我倒是明白了世子爷为何这般惜命。同时,也希望世子爷以后能保护好自己,你这样真的挺危险的。”站起身,秦栀叹口气,随后便举步走出了大帐。她要去睡觉,累死了。
向守将要了一顶军帐,秦栀进去后把自己彻底洗漱了一番,随后便睡了。
用被子裹着自己,这一觉她睡得舒坦,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从裹紧的被子里钻出来,抚摸着自己的眼睛,这一觉睡得眼皮都肿了。
穿上昨天早上从军营通粮官那里讨要来的新的衣服,是一套劲装,最小号的,穿在身上还是很合适的。
把长发简单的捆绑起来,虽说打扮是男人,可她这个模样,想必哪个也不会眼瞎的觉得她是男人。
洗漱了一番,随后走出军帐,阳光明媚,照在脸上无比温柔。
回到这里,无需再胆战心惊,她心甚安。
朝着炊事营的方向走,蓦地瞧见一队军马出营的身影。马儿跑的极快,眨眼间就没了影子。
瞧着刚刚那伙兵士身上穿的衣服,他们可不是巡逻队的,不知出营去做什么了。
在炊事营吃饱喝足,已经时近晌午了,她转悠着往回走,走到主帐附近时,就听见了兵马回营的声音。
停下脚步,她双臂环胸,往大营外的方向看,队伍缓缓进入视线之中,她也瞧见了几个熟悉的人影,不由得弯起眼睛,元烁回来了。
马儿飞快的进了营地,一马当先的是元烁,他后面就是白朗。
元烁衣服有些脏,不过依旧精神抖擞,元气满满。
瞧见了秦栀,他勒马,之后从马背上跃下来,一气呵成。
“小栀。”跑过来,元烁笑的无比灿烂,看到她没事,他也就放心了。
“顺利回来了就好,比我想的要快很多。”本以为还得等些日子呢。
“我能有什么不顺利的?这么多年的功夫又不是白学的。听说大哥受伤了,你没事吧?我看看。”说着,元烁抓着秦栀的肩膀让她转圈,他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通,确定她没受伤,他随即把她扯过来虚空抱住,又拍了拍她后背,“没伤着就成。”
被他拍的不禁咳嗽,秦栀推开他,“没受伤也得被你拍得内伤。”
元烁笑眯眯,他知道解药已经送回朱城了,心里的大石放下了,一身轻松。
“元二爷和秦小姐的叙旧,还真是与众不同。”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是萧四禾。
他摇着玉扇,扇开热空气,一边笑呵呵的看着他们俩。如今这么一瞧,他们俩倒是很般配。
元烁哼了一声,显然对萧四禾有意见。
“秦小姐,你没受什么委屈吧?在黑庄时,你忽然消失不见了,吓死我们了。”白朗面色不是很好,即便眼下看着秦栀完好无损,他还是心有余悸。
看着白朗,少年几许忧愁,反倒几分纯真。
“我没事,只要不让我拼力气,我都有信心化险为夷。”但若是拼力气的话,那她就没什么信心了。
“是啊,元二爷这一点也没说错,秦小姐真的很聪明。”萧四禾很赞同,元烁没有吹嘘。
“萧四禾,我们和你很熟么?我大哥就在这儿,你去找他吧。”元烁这一路上也知道了萧四禾的身份,他是元极的人。
但元极的人从来没有这么嚣张的,元烁很看不惯,比主子还会摆谱。
“世子爷就在那儿,无需我这个属下去请安,是不是啊世子爷?”萧四禾看向主帐的方向,果然元极就站在那儿,长身而立,淡漠高洁。
众人看过去,白朗和许先生等人立即过去给他请安。反倒元烁几分不快,然后便拽着秦栀离开了。
回到秦栀暂住的大帐,元烁直接坐在床上,又重重的哼了一声,“我没死,估摸着他会很失望。”
“你说世子爷?为何如此说,你又不是他的敌人。”给他倒了一杯水,秦栀坐在床尾,这大帐里只有这一处能歇着的地方。
“在黑庄的时候直接把我们赶出去了,分了两个人给我,然后就不知所踪了。那悬剑山太危险了,我们还碰到了黑庄的人,大打出手,我们险些都死在那儿。后来出了山,又让我们待在吴国庆阳城的一个酒馆里打杂,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我着急想知道你的情况,那些人一个个跟哑巴似得,我当时还以为你、、、。哼,还是离开庆阳城那个萧四禾出现,才告诉我你没事,气死我了。”他认为元极就是觉得他们麻烦,不让他们和他同行,就是担心给他自己带来危险。
“行了,你就别发牢骚了。我被关在白庄的时候,找到了一件宝物,你应该会喜欢。”弯身从床底下将那把剑拿出来,然后递给了元烁。
接过来,掂了掂,他不由得笑了,“挺重的。”说着,他打开外面包裹着的破布,看到了剑鞘,他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好剑。”
拆掉剑套,长剑进入视线当中,他立即从床上跳起来,拔剑出鞘,寒光闪闪,他笑开了花,“好东西。”
“就知道你会喜欢,为了把它带回来,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瞧他那样子,像个白痴似得。
“好朋友。”朝着秦栀竖起大拇指,真是好朋友。
元极和元烁眼下都在这营地,致使这里的守将也十分不安,一是元极有伤在身,二是他们一看就是从吴国那边回来的,也不知到底做什么去了。
要是他们真在吴国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没准儿两国就得打起来。吴国人太坏了,防不胜防。
守将担忧,但不代表元极和元烁会觉得不自在,营地的主帐变成了元极的地盘,他的人也陆续的在营地汇合,将主帐包围,鸠占鹊巢一样。
元烁就是看不上元极的这种做派,他的事重要,可边关的营地哪一个都不是吃闲饭的,都很紧张很忙碌的。
因为他们而耽误了营地其他人的正常秩序,可他们一点自觉都没有,还以为自己很受欢迎呢。
拿着那把宝剑,元烁和秦栀往主帐的方向走,不少人瞧见了元烁手里在闪光的宝剑,目光无不多停留在那把宝剑上几分。
元烁不禁得意,终于有一把能拿得出手的兵器了,他也不用总惦记家里兵器库里的那些了。
到了主帐,那守在外头的护卫倒是没拦着他们,元烁左右看了一眼不禁哼了哼,随后和秦栀进入了帐内。
大帐的数个窗子都是打开的,前后通风,比外面要凉爽。
元极坐在正对着大帐正门的的主座上,手边摆了一堆的密信,即便元烁和秦栀进来了,他也没时间抬头看他们俩。
左侧的椅子上,萧四禾翘腿坐在那儿,一手摇着玉扇,一边喝着茶。
瞧着进来的两个人,他立即笑起来,风流灿烂,“二爷,秦小姐,二位这是有事?不过得暂等一会儿,世子爷正忙着呢。”
元烁扬起下巴,斜了一眼萧四禾,然后坐在了对面。
秦栀在元烁旁边坐下,看了一眼头也不抬的元极,他左臂自如,看不出受伤的样子来。
“我就是想知道父亲的情况怎么样了?这解药也送回去很久了,不知他的毒解了没有。”元烁和秦栀都想知道,但显而易见,元极肯定知道王府的情况,问他最清楚。
萧四禾摇摇头,“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想,没有坏消息传来,那么就应该很顺利。”
“废话。”元烁轻嗤,他还不知道这个道理么?但,总得听到确切的消息他才放心。
“你就别急了,在这儿坐着等一会儿你的屁股又不会长出钉子来。时近初秋,咱们该回大营了,下半年去哪几个营地巡视,得赶紧定下来。”秦栀开口,声线平稳,倒是很容易的让元烁也平静了下来。
转头看向她,元烁笑了一声,“不如咱俩去萧山大营吧。这一路上白朗和我说了许多萧山大营的事儿,他们总是和西棠的兵马碰上,比这边刺激多了。”
“萧山大营不比这边,但凡能被调到萧山大营的,无不都有七八年以上的作战经验,你还太嫩了。”秦栀一字一句,倒也不是贬低他,而是担心他真的去了,会被打击。
“你这话说的,我也有六年的作战经验了好吧,怎么总是瞧不起我呢。白朗当初也没什么作战经验,就是跟着他爹一直在那儿。若这么说的话,我比当初的他经验多多了。”元烁还是想去萧山大营,那里才是战士的天下。
“我这还没夸你胖呢,你就开始喘上了。别的不说,咱们俩意念猜拳,你若赢了,我就无条件的陪你去萧山大营。”这小兔崽子,那股子轴劲儿上来了,她说什么都不听了。
元烁哼了哼,“来就来,怕你不成。”说着,他转过身体面对秦栀,睁大眼睛,一眨不眨。
秦栀也看着他,两个人四目相对,不言不语,连呼吸都暂停了。
萧四禾坐在对面已成了吃瓜群众,意念猜拳?他还真没听过。
主座上,元极的视线也缓缓离开了手中的密信,看向那两个人,他漆黑的眸子深邃且幽深,那深处没有光。
两个人依旧在对视,大约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元烁猛地一拍桌子,“剪子!”
“布。”秦栀随即回应,说出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
元烁大笑两声,“第一局你输了。”
秦栀弯起唇角,挑了挑眉头示意继续。
双臂环胸,元烁紧盯着秦栀的脸,好像要看穿她的脑子。
“石头。”他大喝一声,气势十足。
“布。”秦栀笑。
“平手了,最后一局。”元烁深吸口气,满脸严肃。
秦栀依旧不眨眼又面色平和的看着他,两个人好像在用意念打架似得。
“剪刀。”元烁眼睛一瞪,喝道。
“石头。”秦栀眉眼弯弯道。
输了,元烁塌下肩膀,“你赢了,听你的吧。我去找白朗,告诉他一声不能去了。”尽管输了不太高兴,不过元烁倒是也说到做到,拿起宝剑,便举步走出了大帐。
对面,萧四禾看的目瞪口呆,还有这种玩法儿?
看着秦栀浅笑的脸,他缓缓摇头,然后看向元极,“这二爷的脑子这么不好使么?”可以用傻来形容了。
“你才知道么。”元极也若有似无的叹口气,低头继续处理手上的东西。
秦栀耸了耸肩,这把戏六年前她就和元烁玩儿,三局两胜,每次她都会让他一局让他赢,其他两局他都会输。
而且,每次意念猜拳时都是他先出招,但这么多年来他也没察觉出不对劲儿来。
不过,他也不是傻,只是太诚实了而已。
但,秦栀不认为自己是使坏欺负他,反而是为了他好。他不听劝的时候,就用这种法子让他打消念头,总比不自量力去丢人的好。
站起身,秦栀准备离开,却不想元极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去告诉元烁,父亲身体中的毒已经解了。准备一下,明日便出发回朱城。”
回头,便对上了元极深邃的眼眸,像两颗黑色的宝石,很美。
“好。”停顿了下,秦栀点头,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得知元霖宗身体里的毒解了,元烁很高兴,走这一趟找到了解药,而且还是秦栀找到的,他更是骄傲不已,就好像是他找到的一样。
以此可以证明,他不是个没用的人,也绝不比元极差。
翌日,太阳初升,队伍便已经整顿好了。
秦栀上马,自动的走到队伍的最后头,这是属于她的位置,而且没人和她争抢。
元烁跑到了前头去,倒也不是为了和元极争什么,不管怎么说他大小也是个校尉,决不能在后头。
队伍离开营地,顺着平滑的山路,速度也开始加快。
秦栀一直在后面,两个王府的护卫跟着她,三个人组成了另外一个拖后腿小队。
往朱城的方向走,大家似乎也归心似箭似得,速度极快。
时近半夜,队伍也进了朱城,已是万家沉睡之时,这队伍进城,马蹄踢踢踏踏,在寂静的长街上回响,显得格外的清晰。
朝着王府的方向走,提前知道他们今晚回来,王府大门敞开,灯火通明。
待得秦栀和那两个护卫抵达王府大门前时,前头的人已经进入王府了。
从马背上跳下来,秦栀甩了甩头,仰头看向那气势恢弘的镇疆王府的硕大匾额,她若有似无的叹口气,既然已经答应了元极,要她去说解除婚约的事儿,那么她就会做到。
这事儿还是不要拖拉的好,速战速决,今天回来了,她就今天去说。
进入王府,她没有去天斧居,反而先返回了长枢阁。她要换一身衣服,洗漱干净了再去见元霖宗。
主动提解除婚约这事儿,她的形象还是要好一些才行,否则元霖宗估计会迁怒于元极。
尽管她并不在意这事儿,但还是好聚好散的好,不要弄得大家都不痛快,她并不想那样。
回到长枢阁,便看到白桃和素雯趴在大厅的桌子上睡着呢。两个人显然是知道她今天会回来,但也没想到会这么晚。
“我回来了。”走进大厅,秦栀便动手解开了腰带,这男装虽是舒服,但回到这里就不能随便穿了。若是被王妃看到了,又得被说教一番。
两个人听到声音,一前一后的坐起身,扭头看到秦栀,便匆匆站起身,“世子妃,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紧赶慢赶的,还算快的呢。给我找一套干净的衣服来,我要去见王爷。”脱下身上的衣服,她一边说道。
素雯立即跑到楼上去取衣服,这边白桃协助秦栀将那身男装一件一件的脱下来。
“世子妃这次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可担心死奴婢了。往时都在军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但去吴国,单是想想就危险无比。”白桃说着,一边叹气,这事儿怎么能让秦栀跟着去呢?冒险的事儿不应让女人掺和的。
“还好,有惊无险。”解开长发,尽管她很想洗一洗,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儿。待得都解决了,再梳洗不迟。不过估计那时候,她也不能再享受长枢阁的大浴室了,这地儿也不能再住了。
“对了,世子妃,有件事儿奴婢得跟你说。你们走了之后,那个屠郡王没几日也走了。但是,那个明珠郡主可住了很久呢,半个月前才离开。那半个月来,她陪着王妃去青云山进香,又早晚的陪着王妃用饭说笑,比贵妃娘娘没出嫁的时候还要孝顺,好像她是王妃的亲生女儿似得。”白桃小声的说,显然是心里有气。
“那很好啊,王妃开心,世子爷也满意,皆大欢喜。”秦栀点点头,如果要她单纯的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说的话,明珠郡主和元极的确很相配,身份地位没有悬殊,这才是门当户对。
“世子妃,你说什么呢?”白桃不太乐意听,凭什么呀?秦栀这么多年一直在军营里辅佐元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说不要就不要了,没有道理。
“闭嘴吧你。”拍拍她的脸,秦栀朝着已经下楼的素雯走过来,她快速的展开衣服,她也转身配合,快速的穿上。
衣服穿好,素雯又将她的长发挽起来,恬静优雅。
“你们俩休息吧,我去去就回。”整理了一下裙角,秦栀转身离开。
夜里的王府寂静而明亮,大多数下人都休息了,只有护卫还在照常值守。
走出长枢阁,她缓步朝着天斧居的方向走去,距离越来越近,她的心倒是也愈发平静了。
反正早晚有这一天,晚一日不如早一日,大家也都解脱了。
她也算做一回好人,红娘,月老。成全了元极和明珠郡主,让他们早日成双对。
到了天斧居,这里人是最多的,今日回来的人都在这里,而元极和元烁还有徐先生白朗萧四禾等人不在,显然是进去见元霖宗了。
深吸口气,秦栀迈步走进天斧居,大厅灯火明亮,王妃坐在主座上,面色并不是很好。
“给王妃请安。”走进大厅,秦栀走向王妃,屈膝请安。
“嗯。”王妃点了点头,她面色有些苍白,情绪也不是很好。
看了看王妃的脸,秦栀没有说什么,看来,元霖宗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转身,她缓步的走向居室,没想到元烁和白朗先从里面出来了。
“怎么样了?”压低了声音,她问道。
元烁叹口气,“父亲身体损伤极大,需要静养。御医的建议是,到一个环境好一些的地方,红枫别院是皇室避暑之地,去那儿修养是最好的。皇上也同意了,已经派人过来了,将父亲送到别院去。”
秦栀也没想到会这样,看来,人中毒之后不管解毒与否,身体都会遭受重创。
元烁和白朗绕过秦栀朝着王妃走过去,元烁抓住王妃的手低声安慰她,母子情深。
站在那儿,秦栀想了想,挪了一步准备进去。
但她也只是挪了一步,之后元极便出来了。
萧四禾从两人身边绕过去,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不免几分贱兮兮的。
垂眸看着她,元极面色淡漠。
缓缓眨眼,秦栀弯了弯唇角,“既然王爷要准备去皇家别院修养,归期也不定,那么今日是最好的时机。我说到做到,世子爷静待便可。”
“父亲已经睡了,他身体虚弱,精神不佳。这事儿,可以暂缓。”他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来。
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秦栀是意外的,毕竟他看起来很急。
“回去休息吧。”最后说了一句,元极便绕过她离开了。临走时,他没有去看王妃,更没有与她说话,诚如往时对他的印象,他对谁都无比冷淡,没有感情。
看着他离开,秦栀轻轻地叹口气,暂缓?她并不觉得暂缓是什么好建议。既然事已至此,还是尽快解决的好,她不想拖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