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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颈的疼痛蔓延至整个后背,秦栀坐在那里,整个人都是紧绷的,无法放松下来。
后背大开,她抱着前面悬悬欲坠的衣服,吃了元极的心都有。
尽管她知道他是为了不让她乱动,也能让军医加快进度。可是不骂他,她的心里真的不开心,疼痛无处发泄。
很快的,元极出去又回来了,拿了干净的衣服回来。是军营中储备的衣服,但都是新的,尽管是男装。
“药一会儿就能送来了,先把衣服换了,然后去空出来的大帐里休息。”元极的命令简洁而干净。
看着他,秦栀没什么好脸色,“放下吧,你出去。”
“你自己能换?”瞧她那样子,元极不禁弯起薄唇。还真是从未见过她这种模样,完全不顾形象,倒也极其真实。
“总是能换好的,难不成你还打算待在这里看我脱衣服?”没什么好气,看见他心里就一股无名火,将疼痛都转移到了火气上。
“倒是有这个想法。”元极将衣服放在桌子上,一边道。
无言,秦栀抬腿踹他,元极也没躲,被踹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秦栀皱着眉头冷哼一声,真的好疼。
“把衣服换上吧。”最后说了一句,元极便转身走出了大帐。
秦栀撑着站起身,一点一点的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刚脱下一半,就听到大帐门被从外打开。
以为还是元极,她扭头过去准备骂人,却不想进来的是乔姬。
“小栀你别动,我来帮你。”乔姬快步走过来,她也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男装。
“元极叫你过来的。”乔姬来了,秦栀便放下了手,任她帮助自己。
“嗯。”乔姬点点头,一边查看她后颈的伤处,虽然被纱布盖住了,可是纱布遮盖之外的地方也都红了,还有一些干涸的血迹。
衣服全部脱下来,乔姬又开始给她穿干净的衣服,动作很慢,生怕碰到她的伤处。
“还很疼么?”看着秦栀不敢动的样子,乔姬不由问道。
“嗯。”从没这么疼过,前几次伤加在一起,也不如这次。其实这伤并不算什么大伤,主要是错过了最适合缝合的时间,又在水里泡了很久。虽然自己没看见,但她估计军医是割掉了一些皮肉,不然不会这么疼。
“虽然都在设想之中,但如今想想还是有些胆战心惊。这位置若是再偏一点儿,你这脖子可能就被穿透了。”乔姬帮她把衣袖穿上,一边叹道。
“那支箭就是冲着我的脖子来的。其实现在想想,那情况也有些不对,鹰机都在岸上,明明他们的目标更大,为何那支箭偏偏朝我射了过来?”忍着疼痛,秦栀一边说道,脑子活动了,疼痛倒是减弱了许多。
乔姬手上动作一顿,“这么说,那些刺客知道你是谁。”
“很有可能。”而且,依稀的,她知道是谁想要她的性命。
终于换好了衣服,秦栀头上又是一层汗。挪动着脚步,走出大帐,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了。这里虽距离西棠很近,但并不闷热,可能也是因为处于山中,再加上地理位置的关系,所以很凉爽。
外面,元极还在,看着她走出来,他几不可微的扬起入鬓的眉,“还很疼么?”
“废话。”她走路都不敢用太大的动作,扯得后背生疼。她第一次知道疼痛会传染,由那一处伤口,传染至整个后背。
走到她面前,元极上下的看了她一通,“我把你运到帐篷里去?”他这问题没什么诚意,而且听起来很不现实。
“你要怎么把我运过去?弄个轿子抬着走吗。”对他很无语,秦栀缓步的挪动,头上都是冷汗。
这个时候想想,他对疼痛不敏感还真是好事儿,太难受了,一股烦躁萦绕在心底里,让她不由得想撕咬眼前的一切,全部都撕咬成碎片。
元极什么都没说,走到她面前,在她抗拒想躲的视线中,他俯身,一手绕过她后腰,轻松的将她扛了起来。
大头朝下,被他扛着走,慢了半拍她才反应过来。
晃动着双腿,她本想喊他快点把自己放下来,可是附近有不少人,都在往这边看。大部分的兵士都认识秦栀,使得她忽然想起还得顾着自己的形象,便噤声不语,任他像扛着麻袋似得把自己运走。
帐篷已经空出来了,元极把她运进去,里面前后开着窗子,风不时的穿过帐篷,很是凉爽。
走到床边,元极另一手罩住她的后背,然后将她放下。
被腾空搬运,秦栀也几分晕乎乎,坐在床上,她才缓过神儿来。抬头看向他,她长长的舒口气,“谢了。”想想,这人如今还做这种事儿,实在稀奇。
“趴一会儿吧,喝了药没那么疼了,你可以再活动。”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手指很长,覆盖在她的头上,显得她的头都变得很小。
看着他,秦栀本想把他的手拂开,可是想想刚刚自己所做,也有些过分。
疼痛难忍,让她无比焦躁,居然对着他飚了那么多的脏话。
若按以往,他估计能把骂他的人掐死,谁知现在却只是一笑,根本毫不在意。
一个人的转变,似乎只在刹那之间,这让她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记得听过一句话,叫做得不到的永远都在骚动,而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她是不是也这样呢?
看她只盯着自己不语,元极随后在她旁边坐下,“怕了么?有时即便再心存侥幸,觉得自己无比幸运,但总是会发生这种意外。”
“没怕,意外而已。有时即便刀光剑影也毫发无伤,但有时可能去趟茅房都可能掉进去被屎淹死,总是担惊受怕,那不如赶紧自我了结算了,免得再发生意外受罪。”秦栀挺直了脊背,不敢有过多的动作。
“你总是一堆道理。”任何事情到了她嘴里,都能找出一堆的道理来,堵得别人无话可说。
歪头看向他,秦栀蓦地弯起眉眼,“我怎么想的便怎么说,难不成我非得违心的附和你,你才觉得开心么?那你需要一个奴才就够了,你说什么他都点头答应,然后顺便夸你说的好说得对。”
瞧她那明明苍白着却笑的像花儿似得模样,元极忍不住抬手捏住她的脸颊,“不疼了是不是?”
看着他含笑的眼睛,冷冰冰早已消失不见,那让人喘不过气的东西从他的眼睛里流泻出来,彻底将她罩住,那一时,她真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抬手把他的手拂开,秦栀挪动着身体,“你让开,我要趴一会儿。”好累。
起身,元极给她让出地方来,她挪腾着趴下,连靴子都没脱。
瞧她像个虫子似得,又十分可怜,元极俯身动手把她的靴子脱掉,反倒惹得秦栀几分不自在。
看着他,她不禁觉得脸有些热,缓缓地,她把脸转到了里侧,不再看他。
元极看了她一会儿,便离开了,听到他说去去就回,但秦栀也没吱声。
后背很疼,虽是有些困倦,但根本睡不着。
很快的,乔姬端着药进来了,秦栀把脸转过来,她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折了。
“其实你可以侧躺着,这样哪能舒服。”把她扶起来,乔姬动手又重新归置了一下床铺。
看着她,秦栀一边喝药,药很苦,不过能止痛,她也不在乎了。
几口喝光,秦栀长舒口气,“还是你聪明,我被拐带的,脑子都不好使了。”元极说让她趴着,她就连思考都没有的就趴下了,看来疼痛让她的脑子都不好用了。幸亏没有上麻药,若是用了那神仙醉,估摸着她的脑子就更不好使了。
乔姬轻笑,“世子爷也是惊人,这大概是表里不一的极致了吧。”
秦栀笑笑,“变脸侠是么?面对左边是这张脸,面对右边又变成了另外一张脸。很吓人吧?”
乔姬想了想,然后点头,“那个欺负我的班主就是这样,面对他妻子唯唯诺诺,转脸面对我就满眼淫邪。”似乎回想起那个班主的样子,乔姬的脸色都变了。
秦栀听着,却不由忍笑,难以想象元极满脸淫邪的样子,他即便在被欲望冲昏脑子的时候,看脸也是一本正经,只不过那眼神儿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思及此,秦栀蓦地一愣,忽然发觉自己好像对元极的评价都变成了正面的,这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
“躺下吧,这样侧躺着,会舒服许多。”整理好床铺,乔姬扶着秦栀躺下。
这样侧躺着,果然舒服多了,最起码能自如的喘气。
“我就在隔壁,有事就喊我。”将秦栀的长发撩到一侧,乔姬一边说道。
“你也去休息吧,我睡一会儿。”看着乔姬眼睛下那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她显然也很疲累。
乔姬点点头,然后便拿着碗离开了。
瞧着她离开了帐篷,秦栀也缓缓闭上了眼睛,兴许是心里作用,药进了肚子,她就觉得没那么疼了。
过了没多久,她便睡着了,乔姬临走时将被子裹在了她腰间,下半身被缠紧了,她睡得也很深。
梦里也一直处于皮肉裂开流血的过程之中,她也清楚的感受到丝丝的疼痛。
最后,一个人出现在梦里,有着一双载满心机的眼睛,是阿澈。
睡梦戛然而止,秦栀随后便睁开了眼睛,她那时就已经确定想要杀她的人可能是阿澈。如果前后的想一想,其实就可以认定,绝对是阿澈。
想杀她,估计是早就有了计划的,兴许是在公冶峥给他命令,让他把她带回西棠的时候。
“眼睛都直了,是梦游呢,还是疼的?”蓦地,淡淡的声音传进耳朵,秦栀也随即回神儿。
转着眼睛,她朝着帐篷的北侧看去,那里已摆上了书案,而此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就坐在那后面。书案上摆了一堆的密信,可见积压很久了,他正在处理。
他一如往时的面无表情,就像刚刚认识他时。其实这个时候才会了解,他并非故意为之,只是习惯了这样。
“饿了。”看着他,秦栀深吸口气,随后撑着身体想坐起来,哪知道这一动,整个后背好像裂开了似得,疼的她瞬时松了劲儿,不敢再动弹。
看过来,元极放下手里的东西,因着灯火,他看起来朦胧却又高洁,特像一幅画。
“好,等一下。”说着,他站起身,然后便走出了帐篷。
现在连跑腿儿的活儿都干,秦栀也觉得有些不太相信,也不知他现在做这些会不会觉得委屈。反正,如果让她卑躬屈膝的对待另一个人,她肯定会心里不舒服。
也不知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态,还真有助于她研究分析,看看人可以为了一个目的付出到什么程度。
很快的,元极便回来了,他倒了一杯水走过来,然后先放在了床头的椅子上。
单手伸进她脖子下,另一手揽住她的腰,轻松的把她扶了起来。
坐起来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裂开了,秦栀屏住呼吸,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喝水。”把水杯送到她嘴边,让她喝水。
抬眼看了看他,秦栀却不由得笑,“前几天我照顾你,这眨眼间的就颠倒了,大概这就是因果报应吧。”只是没想到这因果报应来的这么快。
“那不知感觉如何?”元极扬起眉尾,那表情瞧着有几分小骄傲似得。
秦栀无语,“就喂我喝了口水,然后就问我感觉如何?我要是说特别好的话,你会相信么?”
“听你这话里的意思,还等着我接下来继续照顾你呢?”另一手扶着她的下巴,让她再喝几口。
“不敢,我若一直劳烦世子爷照顾,到时指不定要我怎么还呢。我没权势,没富贵,没家世,还不起。”秦栀轻叹,却明显故意为之,再次把他以前说的话拿了出来。
手上动作一顿,元极看着她,虽是面无表情,不过能看得出他有那么一丝丝的窘迫。
抽了抽嘴角,秦栀低头不再看他,想要堵住他的嘴,让他无话可说也挺容易的。
“你知道如何让人失去记忆么?”将水杯放回椅子上,元极在她旁边坐下,单手弹了弹袍子,那动作很帅。
“把我脑袋揪下来?”秦栀微微撇嘴,差不多知道他的说话方式。
被猜到,元极有片刻的无言以对,秦栀不由得笑。
抬手,在她头上拍了拍,算是他难得的宽容吧。
秦栀看了他一眼,他说他仅有一些宽容,但现在来看,这宽容是有弹性的,而且弹性越来越好,伸展性极强。
很快的,饭菜送进来了。不是鹰机,而是不知何时赶来的甲字卫。
他们行动利落,放吃饭用的桌子搬到床边来,然后将托盘上的饭菜一一摆放好。
“主子,帝都传来消息,泰亲王又有喜事,皇上的意思是,要送上一份大礼。不过,皇上也知道主子不想理会,但无论如何,应当要表示一下。”甲字卫将刚刚传过来的消息禀报,这不是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但关键是泰亲王的身份和地位。
他是先皇唯一的同胞兄弟,当年先皇在位时,有一次曾遇险,险些丢了性命。是泰亲王以身抵挡,才让先皇躲过了一劫。
而当时泰亲王却险些丧命,之后先皇便极其的敬重泰亲王,即便他也没什么头脑,有时总做糊涂事,但先皇都睁只眼闭只眼。
这些虽然都是陈年旧事,但泰亲王如今还活的好好地,别看已近古稀之年,但精神矍铄。而且,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娶妾,亲王府里最多的就是女人。
几乎每次泰亲王娶妾,都大操大办的,包括皇上在内,帝都的皇亲国戚都要送上大礼,而且诸多人会去参加观礼,热闹的不得了。
而各地的人,收到消息也都会送礼。镇疆王府之前都是元霖宗亲自准备礼物,不说泰亲王个人能力如何,单单是当年舍身护驾的功劳,是元家人都记在脑子里的。
看着桌上的饭菜,秦栀一边听着甲字卫说,这泰亲王她自然知道,七老八十的,却是人老心不老。
元极鲜少的叹口气,“挑个贵重些的礼物送到帝都去。”
甲字卫点点头,“是。”随后,便快速的退了下去。
缓缓的抬手拿起勺子,秦栀喝了一口粥,加了许多补血的东西在里面,味道特浓。
又喝一口,秦栀扭头看了一眼元极,他面无表情,威慑力极强。
“还在想泰亲王娶妾的事儿呢?这人也是有意思,这么大年纪了,各方面功能都在衰退,某些部位可能已经萎缩了,却几乎每年都要娶一个。果然啊,男人的爱好是相同的,无论是少年还是古稀老人,都喜欢年轻的姑娘。”吐槽,但这个时代就这样,也不能说不道德或是违法。
然而,她这些话在元极听来却不是那个意思,看着她,他的薄唇也抿成了一道不悦的弧度,“你对年纪大的男人有敌意么?”
被问,秦栀反倒一愣。
扭头看向他,她挑了挑眉,“难不成我说的不对?这是自然的法则,年纪大了,一切功能都会衰退。从里到外,无一幸免。所以,某些功能自然就不行了。当然了,在这方面女人就比较吃亏了,到了一定年纪,就无法受孕,但男人七老八十也是能生出孩子的。但这不代表他们还可以与年轻人一样,应该自视到这一点,太过分了,那就叫做为老不尊。”
看着她,元极的面色越来越差。秦栀盯着他,忽然间也明白他为什么这样了。
“哦,我不是在说你。世子爷,还是老当益壮的。”她笑容满面,如是道。
深吸口气,元极抬手捏住她的脸蛋儿,“看在你受伤的份儿上,我便饶了你。”
扭头,把自己的脸解救回来,秦栀继续低头吃饭。由此可以判定,不管是多大年纪的男人,都听不得有损他们‘威风’的话,从古至今,都如此。
填饱了肚子,汤药又准时的送了过来,秦栀乖乖的喝药,这是她第一次如此配合且无怨的喝这东西,因为真的很管用,她这会儿觉得后背已经没那么疼了。
“几天的时间,需要你做的事儿就堆积了满桌子,不知有没有可以代劳的?”吃饱喝足,秦栀也觉得舒服多了,不由得想下床走走。
“这若是以往,我肯定会认为你有窥视机密之嫌。”单手抓住她的手臂,帮助她站了起来。
“你现在也可以怀疑,毕竟我在敌营待了那么久,没准儿就被策反了。”顺着他的力道往书案的方向走,秦栀一边道。
“我也可以将你再策反。”这自信,元极是绝对拥有的。
秦栀轻笑,他这属于盲目自信。
走到书案后,元极要她坐下,秦栀摇了摇头,随后倚靠在书案边缘,“我站一会儿,躺了很久,都僵硬了。”
不勉强,元极转身坐下,在书案上抽出几封外皮黄色的密信递给了她。
接过,秦栀先观察了一下封皮,随后解开封口,将里面质地很硬的信纸抽了出来。
上面字句很短,并没有太多的言语,但是,问题的性质却有些严重。
深埋在吴国都城的一个据点一夜之间失踪了四个人,仅剩一个年纪不大的间谍在都城外被发现。带回安全之地后却发现,他已经疯了,疯言疯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东西。
多个大夫看过,也给吃了天机甲中的秘药,但是没有任何的好转。
当下,必须得知道那失踪的四个人情况如何,是生是死。一旦被活捉,虽说有些人能承受的了严刑拷打,但事事有意外,谁也无法说的准。
若身份十分重要,必然要设法营救,反之,就得想法子灭口了。
虽然有些不人道,听起来又有些残忍,但这个行业就是这样,古今中外,皆是如此。
“这个事儿还真适合我,是疯是傻,很容易判断的。”秦栀看着,不由得笑了起来。自己所擅长的,如今还是有用武之地。
“这么自信。”看她笑的酒窝浅浅,元极也不由得微微弯起薄唇,她这个样子,看起来像是在发光。
“那当然,我学了多少年,吃了多少苦,头发一把一把的掉,即便真失忆了,这些东西也不会忘。”自然自信,别的不说,在学习这方面她是超有天赋的。当然了,如果体能能再好一些的话,就几近完美了。
元极微微歪头看着她,“那不知,秦小姐师从何人啊?”
眨眨眼,秦栀摇头,“自学成才。”说着说着,就又忘记这事儿了。眼前这人不是元烁,任凭她说什么都不深究。
元极自是不信,她隐藏了太多的秘密。
“既然这事儿你有自信,那么待你身体好了,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无论是天机甲内部,还是抓获的敌间,都需要支出大量的人手来应付。既然你擅长,那么这些事儿,以后就交给你去做了。”最主要的是,安全。
看他很认真的样子,秦栀也痛快的点头,“成交。”
她连想也不想的就答应,可见是极其自信,根本没想过她若应付不了会怎样这些问题。
又接连查看了之后的几封黄皮密信,诚如元极所说,这些问题天机甲每天都会遇到很多。
虽然进展各不相同,但大都会向元极报备,作为天机甲的掌管人,他必须要知道每个部门的所有事情。
“我站不住了,要回去躺着了。这些,若是过几日还解决不了的话,我去试试。先瞧瞧我够不够格,也算试用了。”秦栀将手里的信封放下,随后便转身一步步的走回床边。
元极继续解决眼前的密信,各种颜色的封皮,堆积如山。
回到床边,秦栀坐下,这次侧躺换了个方向,面朝里侧。刚刚一直朝着外侧,脖子发疼,这时换个方向是最好的选择。
将被子盖在身上,她闭上眼睛,伤处的确没那么疼了,这汤药里止痛的成分对她还是很有作用的。
但对元极就不管用了,如此想想,他还是蛮可怜的。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何时就睡着了。
可能潜意识里知道自己不能动,所以一直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睡得很累。
半睡半醒间,秦栀觉得自己被推着趴下了。她睁了下眼睛,随后又闭上了,“元极,你别做过分的事情。”
“我在给你换药,脑子里想什么呢?”脑后,传来元极冷淡的声音。
然后就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大幅度的往后拉开了。
这衣服本来就是男装,虽然是最小号的,可穿在她身上依旧较为宽松。
元极扯着后衣领,很轻松的就拉开了很大,她大半个后背都露了出来。
闭着眼睛,她趴在那儿,还有些迷糊,但也能感觉得到他的动作。
纱布被揭开,然后开始开始涂药,凉丝丝的,很舒服。
能感觉到他在吹气,她伤口周边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体也无意识的有些紧绷。
将涂抹上去的药吹干,元极拿起干净的纱布重新盖在她的伤处,视线转移,便看到了她细嫩的肩背。
白的在反光,无比细腻,元极看着,眸色也随之变深。
秦栀趴在那儿,几乎能想象得出他在干什么。
她倒是想知道,这厮接下来还会做什么,都说他练武断情,可自从这厮偷袭吻她之后,他好像和断情这俩字儿不沾边了。
欲望像洪水,估摸着将他的脑子彻底冲走了。
然而,片刻后,元极动手将她的衣服又拉上了。盖好,又把她搬回了之前的睡姿。
盯着帐篷,秦栀缓缓的咬住嘴唇,她到底还是错估了他,人性果然是难解的。
换过了药,元极便起身离开了,还吹熄了帐篷里的烛火。
长舒口气,秦栀闭上眼睛,可以安心睡觉了。
经过一夜的休息,秦栀的伤处好了许多,接近天亮时,她换了姿势平躺,只是疼了一下,然后便没感觉了。
虽说军医的手法原始而粗鲁,但的确效果不错。
起床,穿好衣服,秦栀缓步的走出帐篷。
入眼的便是军帐,空气带着一些潮湿的气味儿,却很好闻。
六年来,她几乎每天迎来的清晨都是这样的,无比的熟悉。
缓步慢行,不能舒展身体却能散步,地面有的地方还有青草,踩在上面软绵绵的。
换防的小队出营,马蹄声回响,真是好听。
看来日后,她是不能再陪着元烁在军营了,想想不由担心,这二愣子也不知能不能做好。
朝着主帐的方向走,刚走到大帐附近,便听到前头有人说话。
听声音,是这里的守将田将军,另一人是他手底下的副将。
秦栀本不想偷听别人说话,脚下一转想走,却听得田将军说的是王府。
说的是三房的莹小姐婚事已经定下来了,王妃做主,真的将她许配给了青吴山大营李福副将的次子。那个叫李汉文的小队长,在军营中多年,如今还是个小队长。
没脑子,长得也不怎么样,其实以莹小姐那充满小心机的性子嫁给他,不能说配不配吧,反正这辈子是别想出头了。
回想在王府时三房莹小姐的样子,秦栀不由得笑了一声,忽然发觉这莹小姐和元极倒是很像。以身份地位看人,没有权势家世的,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这就是血缘的神奇之处,虽然不是同胞而生,但还真像。
转身,秦栀一步都还没迈出去呢,便瞧见一个人站在面前,反倒把她吓了一跳。
迎着晨起的太阳,秦栀盯着他,却猛地发觉自己的思绪有点乱。元极以前是那样的,但现在,明显改变了些,她不该再把他和莹小姐放在一处比较。
“一大早的便四处走,不疼了?”看她这表情,好似有些对不起谁似得。
“嗯,没那么疼了。本来想去前头转转的,但听到田将军在和别人说话,说的是王府的新鲜事儿,不知你这个做大哥的知不知道?”看他这样子,冷心冷情,谁嫁人了他都不在乎。
“想做我的弟妹,也得看看她有没有那个资格。”元极微微皱眉,她说的是什么他自然知道。
“这话说得,那不也是王爷的儿女。莹小姐要嫁人了,也算喜事。虽说她对我没什么好印象,不过也算认识许久,应该备一份礼物。”想一想自己兜里的钱,应该也够了。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你根本没必要理会。”元极的不屑从呼吸之间喷洒出来。说真的,被他这样说,心里会相当难受。
歪头看着他,秦栀边笑边摇头,“其实,你这个样子和莹小姐特别像。她那时觉得我的身份和地位根本不配做世子妃,所以背地里都叫我‘家雀’。”
“那你就没想过,她连家雀都算不上,只是个下人而已。”元极抬手捏住她的脸蛋儿,让她脑子清醒些。即便鄙视别人,也得有鄙视他人的能力。自己就是下等人,还要嘲笑别人身份地位低下,简直就是笑话。
闻言,秦栀反倒愣了,抓住他的手解救自己的脸,随即笑出声,“好吧,这回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种话你说出来不违和,而莹小姐说时会显得那么刻薄。信了你的邪,你说得对,我的三观再次被刷新。”
抓住她的手,元极也不由得弯起薄唇,“看似聪明,有时却一根筋。”
“不过,这种话你最好别当着王爷的面说。都是自己的儿女,却被分出三六九等来,他心里会不好受。”其实元极说的没错。偏房的子女,只是比下人地位高一些罢了,但在嫡系子女眼中,他们就是下人。
“所以,为了自己的儿女不被分出等级,他当初可以选择只拥有母亲一人。”这种选择,永绝后患。
倒是没想到会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话,秦栀不免几分震惊。连七老八十的泰亲王都想着年年娶新人,这断情将近三十年的老男人却认为可以选择一夫一妻,在这个世界里,他是个奇葩。
秦栀的伤处好转的还是很快的,两天的时间,她就不觉得疼了。而军医也说再过两天便可以拆线,元极也当即定下她拆线之后便启程。
本以为他会回天机甲,不过他定下的是回朱城,也不知回朱城做什么。难不成,他还真想回去看莹小姐嫁人不成?
第四天,伤处完美拆线,秦栀忍着疼,心情却很好。
甲字卫队伍准备妥当,随后众人上马,在守将田将军的目送下,队伍快速的离开了营地。
和乔姬在队尾,随着队伍顺着山中开辟出来的大路朝着朱城的方向进发。
回了自己的地盘,队伍跑起来也没什么后顾之忧,接近傍晚时,队伍出山上了官道,速度就更快了。
即便后颈有伤,不过秦栀心情倒是不错,回到王府她也能好好的收拾一下自己,这几天连洗个脸都麻烦的要命。
时近半夜,队伍终于进了城。本来已经关闭的城门因着元极的回归而再次打开,队伍顺畅无阻的进城,踏着空寂的街道朝着王府而去。
王府一如既往,灯火通明,从马背上下来,秦栀带着第一次来这里的乔姬进了府。
元极住在长枢阁,而秦栀则在摇光居,同行了不过一会儿便要分道扬镳。
在岔路口时,元极停下脚步,然后看向了已经走上另一条路的秦栀。
带着乔姬走,秦栀也缓缓回头看了一眼,灯火之中,他挺拔的身影透着难以言说的孤单。
收回视线,不再理会他,与乔姬快步的返回了摇光居。
回到摇光居,白桃和素雯等的昏昏欲睡。终于瞧见秦栀回来了,两个人都跑了出来。
“秦小姐,你没事就好,可吓死奴婢们了。”秦栀被挟持的事情王府已经都知道了,太吓人了。
“我没事。介绍一下,这是乔姬,我的朋友。乔姬,这是白桃,这是素雯,她们俩陪了我六年。”互相介绍一下,秦栀便举步往房间走。
回到这许久未见的房间,秦栀也蓦地觉得全身疲乏,“给我准备一些热水,我想沐浴。”拆开束起的长发,她一边动手把外衣脱下去,这一身男装穿了几天,都要臭了。
白桃动作快,赶紧去准备,乔姬瞧着她那小身板儿觉得太弱了,也前去帮忙。白桃直说不让她沾手,两个人在浴室里一通客气。
在卧室里也听得到,秦栀不由得笑,这俩人够有意思的。
“秦小姐,你受伤了没?”素雯找出干净的衣服来,一边问道。
“受了一些小伤,问题不大。这些日子,王妃的身体可还好?”知道元烁订婚,够她高兴一阵儿了。
“好得很,这些日子正忙着给世子爷另选世子妃呢。”素雯走过来,一边道。
闻言,秦栀手上动作一顿,“还有这事儿?不知看好哪家小姐了。”王妃眼光高,身家一般的还真看不上。
素雯摇摇头,“反正得知屠郡王有意和帝都的姚相联姻之后,就有许多人来府上拜访,连远在北方的人都过来了。”
秦栀微微颌首,“世子爷回来了,明儿王妃就得去过问他的意见。你没事儿就去前面转转,看看这回世子爷能挑选哪个。”那时她就说过,再冒出一个身份地位和明珠郡主差不多的,他很可能会摇摆过去。
回到王府,让人不由得生出一股回到现实的感觉。那么,眼下身处现实中的人,不知会做何种选择,她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