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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向晚也听到了鼾声,急忙停住脚步,并关掉了头灯,洞内顿时一片昏暗,不能辨物,只有那隐隐的鼾声一阵高过一阵。
我在洞中使劲闭着眼睛,好一会之后,才猛然睁开眼,勉勉强强能看到一丁点事物。原本洞中一点光亮也没有,闭眼一天也看不清周边事物。可林慕蝉身上竟然有一丝荧光,那荧光微弱到忽略不计的程度,但在没有光线的洞中却显得格外重要。
大家都惊讶的看着林慕蝉,因为她在洞中很显眼,我小声问她:怎么了?你为什么能发光?
林慕蝉茫然的摇摇头,对自己可以发光也大为惊讶,看霞散人摆手示意我们不要说话,用手指头指指自己,又指指林慕蝉,那意思,你们少见多怪,林慕蝉身上发光是我教的道门,不用太惊讶。
事后我们才明白,林慕蝉不但能在没有光线的地方自己发光,而且能在落水的时候,鼻腔里往外冒气,还能在火中化掉,然后在另外一个地方出现,总之这个道门叫作金蝉脱壳,是个打不死的手段。
林慕蝉的神农古镰镰刃上,也发着微光,比林慕蝉自身的光还要强一些,那镰刀头里悉悉索索有声音,好像是螃蟹在吐沫沫。
林慕蝉的这些异常现象,都是拜看霞散人所传的手段所赐,已经开始有了效果。
大家眼睛适应了好一会,能看到几步开外的东西,黄金童便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道:这个地方不像是蒋宏山屯兵的所在,这里不是黄河水夔老巢吗?黄河水夔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有东西在打鼾?
看霞散人也一脸茫然,也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早年我听说黄河水夔是个独居的异物,很不喜欢被人打扰,现在它死了,难不成是什么别的东西占了它的巢穴?
我也小声说道:先不管谁在里面,关键是不知道月精石在不在里面?
看霞散人对我耳语说道:这个问题我倒有几分把握,黄河水夔生前最财迷,蒋宏山的采河队无论找到什么都会被运进这个洞穴,多少年来形成了一种制度,采河队的人也都习惯了,即使黄河水夔死后,像月精石这种有异用的精品材料,他们肯定习惯性的运到这里来,因为早几十年积累的东西都在这个洞里。不会再另寻一个地方储存东西。
我说道:好吧好吧,咱们也不能老在这里站着,进去看看。
我们便继续前行。
黄河水夔这个洞穴,除了黄河大坝上人工修建的那个水文站小房子,其他底下部分都是黄河水夔自己钻的,越往下洞壁越滑,脚下也越潮湿。
借着林慕蝉身上的微光,我看见洞壁之上,竟然还有些鱼鳞的形状。这个洞穴一直延伸到黄河底部,下通黄河,上通水文站,不过水文站那个出口,即便在黄河水夔活着的时候,也出入不多,黄河水夔还是很少出门的。
沿着洞壁走着走着,眼前忽然开朗,身体甚至能感觉到有微风吹过,说明进入一个很广阔的大洞穴,就在这个时候,柳向晚忽然哎吆一声摔在了地上。
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脚下太滑了,柳向晚一个不留神,滑倒了,到没有受伤,只是跌的生疼,但是跌倒时的那一声惊呼,在寂静的洞穴里,像扔了个鞭炮。
洞内的鼾声嘎然而至。
紧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谁?
一般现在用语中,谁字读shei。而刚才那个声音是说的shui。
这是一个古老的读音,我曾经听鲁虾蟆说过暗三门一段奇事,就是著名的张献忠不死事件,上世纪八十年代,汉中有座监狱新分配来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是老一批的暗三门人,就发现监狱中有个老头很奇怪,引起了他的注意,便查阅这个老头资料,发现老头在解放前就在这个监狱里了,又查一些解放前的资料,发现这老头是前清的监狱改建之后,留下来的,也就是说这个老头在前清那会,就已经在监狱里了,再往前查,什么也查不到了。
那个年轻人便找机会和那老头聊天,当老头知道他是暗三门的新生后人之后,便告诉他一句惊天动地的话:我就是张献忠,就是江口沉银的那个。
一句话差点没把年轻狱警给惊死,饶是暗三门的小后生也有些扶不住,后来年轻狱警整理了很多大西国史料,与正史所载很不一样,但又让人感觉真实度非常高,年轻狱警还曾问他:你真屠过四川吗?
张献忠就说:不曾,把人口杀没了,留一片焦土,洒家跟谁收税呢?
现代人理解的读音之中,洒家读sajia,实际上当年那个张献忠读shuaijia。据年轻狱警讲,那是真正的古音,他在暗三门中到处说张献忠活到了今天,暗三门中由此掀起了一股长生热,也导致当年民间导气之法泛滥。后来年轻狱警想把这个张献忠彻底公之于众,一天晚上,所谓的张献忠牢房里留下一个大洞,越狱失踪。
我知道长生之说非常渺茫,张献忠能活下来的可能非常非常小,极有可能那个张献忠也是个暗三门江湖骗子,只得佩服的是,其骗术之高,能拿捏明朝古音,相当厉害。
我听到那个谁(shui)字,就知道说话之人,要嘛是个异物,要嘛是个高明的骗子。
起初大家都没有作声,我见柳向晚十分懊恼,因为自己的行为让大家隐藏不住,脸上有些内疚。
我心想,既然被发觉还藏什么?干脆来个直接了当的,这个时期,除了虫怪,我们在暗三门江湖中还能怕谁不成?
便朗声说道:你又是谁?凭什么在人家黄河水夔家里睡觉?
那东西一听,说道:哦,原来是有客人到访,告诉你们,黄河不可一日无主,水夔糟了手下毒手,也令我悲愤不已,誓要来此手刃宵小,结果空无一人,便在此等候他们回来,你们可是采河队的人?
我越听越糊涂,这是个什么东西?还黄河不可一日无主,说的好像是黄河水夔死了之后,他来替代接班一样。
我将柳向晚扶起来,对她说道:头灯呢?头灯呢?赶紧开头灯看看,说话的是哪路神仙?
柳向晚便打开头灯,不照不要紧,一照吓一跳,原来四下极为宽阔,我怀疑黄河水夔当年把黄河河底都掏空了,周围到处都是半人多高的大泥包,有的甚至有一人多高,就像是坟头一样,到处都是。
看霞散人也很是惊讶,他也没来过黄河河底,柳向晚的头灯扫过一圈之后,仍然没有见到说话的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在不远处发现一根泥黄色的水柱,柳向晚将头灯停在了水柱上。
大家顺着光束一看,好家伙,那道水柱,四个人手拉手抱不过来,上面的水,有向上流动的,也有向下流动的,不论怎么流动,那些水始终保持一根柱子的形状,这根水柱就是黄河河底的河眼了,上面肯定是个大漩涡。
既然这条洞穴上通水文站,下通黄河河底,那么肯定有一条水路能通向黄河里去,就是这跟泥黄色的水柱了。
柳向晚的头灯光束在水柱上面停留了几秒,又扭头乱扫,那意思得找到刚才说话发声之源,结果慢慢扫了一圈仍没有发现声源。
我对空说道:刚才说话的那个,有种你就别做缩头乌龟,看清楚我们这帮人了吧,暗三门中只要是会说话的东西,我估计都得掂量掂量我们几个。
看霞散人微微一笑,用手指头横在唇间说道:王得鹿,你说话低调点。
黄金童也在旁帮衬说道:除了虫怪,余者都不足论,刚才说话那东西,你逃走是最好的结果,省的把命丧在这里,还算你跑的快。
说了半天话,刚才在洞中酣睡的那个东西始终没有出现,我们心下便放慢了,一起跟着柳向晚走到水柱跟前,研究一下那水柱为什么流而不散。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黄金童将手伸进那水柱了,也只是水流击掌而已,伸出手来,水柱依然不散,连看霞散人也解释不了这水柱到底是如和形成的。看霞散人只说道:水族自有水族的道门,这是在水下,咱们最好好使客气一点,毕竟这是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
有句话说的好,叫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虽是句俚语,字里行间也有些以偏概全,但却说出了暗三门江湖一个事实,确实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河眼水柱旁边有一个泥丘,就像大坟头一样,那泥黑中透亮,林慕蝉正好站在泥丘的旁边,对柳向晚说:你回头给我照一下,我看看,这泥坟里面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柳向晚便扭转头来,灯光一打,林慕蝉举起手中的神农古镰,往下砍去,镰头砍入泥中,没想到那泥韧性十足,镰头砍进去之后,竟然拔不动了。
黄金童急忙招呼生铁孩去帮林慕蝉,林慕蝉的镰头还是拔不出来,那泥就和粘糖葫芦的糖稀一样,被拉的很长很长的。
不过从砍进去的那个缺口来看,黑泥里面满满都是宝器。
原来这是黄河水夔藏家当的特殊泥。
就在我们想方设法去拔神农古镰的时候,我感觉脚下忽然一晃,身体在慢慢升高,脚下有块泥忽然驮着我们几个起来了,那泥呈献圆形,我一看像是个大王八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