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竟想起小靳庄的诗

北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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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诗歌。

    今天忽然想写诗了,但是那种感觉只是一闪就过去了,竟没有留住。

    没有抓住灵感,但“诗歌”两个字却留在了脑子里,挥之不去,竟把思绪引到了另途。

    我从什么时候喜欢诗歌的?我最初接触的诗歌是哪首?最喜欢的是哪首?印象最深的是哪首。

    我真正喜欢诗歌是1980年,那是诗刊复刊没有多久,一个偶然的机会,在老师的办公室里看到了这本杂志,匆忙的浏览了几眼,一下就喜欢上了这种文学艺术。

    最初接触的诗歌是小学五年级教科书里的课文致远方,写的是知识青年张勇,一首很美的诗,至今还会背诵:鸟不高飞/怎知蓝天之广/人不远行/怎知世界之大。

    最喜欢的是徐志摩的再别康桥。

    印象最深的是1982年青春杂志中北京青年诗人韩东的山,至今也还会背诵几句。

    漫无目的的这样想着,忽然想到了记忆中的更早的诗歌——小靳庄诗歌。

    小靳庄诗歌,顾明词义,那一定是我们的特产。最早接触小靳庄诗歌是在有线广播里“宝坻县广播站,现在开始播音。”每天清晨,在一段悠扬的东方红乐曲之后,县里的广播开始了。在1976年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广播喇叭里经常广播小靳庄的诗歌,但是那时也许是我年纪尚小,也许是那些诗歌不是很美,甚至按照现在我审视诗歌的标准,也许根本就算不上诗歌。总之,虽然那时每天两次早、晚(也许是三次,早、中、晚)播诵,但是在我儿时的记忆中没能留下一点痕迹,只知道小靳庄诗歌是当时广播里的一个重头戏,内容大多是阶级斗争和忆苦思甜。而“诗”对于我来说却是个空白。

    多年以后,我已经开始工作,单位有一个很顽皮的小伙子,他比我长几岁,总喜欢和别人开玩笑,有时和姑娘们开过了头儿,难免会遭到白眼和几句并无恶意的谩骂,在笑话没有取得预计的效果时,他总会在最后加上一句话:“数九隆冬腊月天,贫下中农没鞋穿”每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大家总会哈哈大笑,他自己也狡黠地坏笑,这句话就成了他的个性签名。

    “数九隆冬腊月天,贫下中农没鞋穿”这句话竟能引起这么大的震动,每次所有的人都笑,唯独我不笑,我从没笑过,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笑,笑的是什么?不但不笑,而且觉得很诧异,总觉得男孩子太贫,哗众取宠。

    终于有一天,一位大姐姐发现了我的秘密,她问我:“男孩子说这话时我们都忍不住,就你这么个爱笑的姑娘怎么总是板着脸不笑,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有什么可笑的,我就不知道你们在笑什么,有那么值得笑吗,他那是哪里的鬼话,就把你们笑成这样,不明白。”“哈哈,不明白?难怪你不笑,他说的话是‘小靳庄诗歌’里的一句诗,你不知道吗?”“小靳庄诗歌?这就是小靳庄诗歌?”我终于笑了,好像一下子领悟到了小靳庄诗歌的真谛。从此我记住了这句诗:“数九隆冬腊月天,贫下中农没鞋穿”

    “数九隆冬腊月天,贫下中农没鞋穿”这是我唯一记住的小靳庄诗歌,没有开头和结尾,只有这么一句,也不知道作者是谁,还是这样几经辗转传给我的。

    我读的诗不多,但是也说不上少,记忆中也有几篇能上口的,但是那大多是名家名篇,而这句诗我却记得很清,能和杜甫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相媲美。哈哈!

    今天想到小靳庄的诗,其实只是想到了这句诗,甚至不能称为“首”因为我只知道这句诗。

    小靳庄的诗歌,是属于那个年代,那个特定的历史阶段的。一群本应该更关心粮食和蔬菜的庄稼人,却身不由己地和政治、诗歌缠绕在一起,在呼喊着政治口号的同时,拿起了对于他们来说比锄头还要沉重的笔,在那个时代,不知他们当时的感想,在时过境迁的今天,那些曾经写诗的小靳庄人,又有什么感触呢?

    今天,我大胆的拉开这块洒满灰尘的帷幕“小靳庄”——这个宝坻人熟知的,国人也曾经熟知的名字重现在我们的眼前。三十多年的时光,它早已经褪掉浓浓的政治味道,而今只是家乡的一个普通村落。

    小靳庄诗歌——不曾在诗坛上留下痕迹,但是却在那一代人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小时候我没有从广播喇叭里读懂小靳庄诗歌,那是因为我年幼;今天我还是没能读到真正的小靳庄诗歌,但是我却读懂了那一方人,我只希望在未来的岁月,小靳庄诗歌不再是:“数九隆冬腊月天,贫下中农没鞋穿”而是一首清新、自然的田园小诗,诗中没有华丽的词藻,只有质朴的句子,如同生活在那里的小靳庄人——

    北艳

    2007。1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