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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虽然不大,但也算是喧闹,袁知陌坐在轿子里,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喧闹声不断传进轿子,光是听着,倒也别有一番歌舞升平太平盛世的景象。
轿子兜兜转转,轿子外声音时高时低,也不知晃到何处了,他也不太在意,原本他就吩咐轿夫自便,也不知晃了多久,满心的怒气已慢慢散去,袁知陌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容浔向来胡闹惯了,那时候估计也是没办法的事,仔细说来,其实也怪不得他。
不得不说,袁知陌实在是个宽仁的君子,宽于待人严于待己,虽然气怒到了极点,等气消之后,总是能为对方找到些体谅的缘由。
气消了,指尖捻出藏在袖袋里的小纸条,纸条捻开,清逸工整里隐约透着名士不羁风骨的字迹跃入眼帘,却也是熟悉的很。
——九凤上天揽祥云,浊酒清茶难逢友,故人侯君至。
袁知陌眉头微微拢起,轻轻叹了口气。
容隽,你这时候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容浔,还是为了蒋钦,还是为了旁的?
他本来倒是真准备借机出去找容隽的,但上了轿子倒也转了念头,既然已经决定跟容浔站在一起,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容隽与他注定是陌路了,与其见了尴尬,还不如不见。
轿子外喧闹又静了下去,似乎又到了什么僻静处所,他扬声道,“别转了,回去吧。”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轿子却陡然一停,轿夫闷闷的声音传来,“公子可以下轿了。”
袁知陌一愣,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祥预感,掀开帘子一看,原来轿子已到了一家客栈后门,后门口挂着小幡,小幡微扬,九凤二字写的古朴。
眸光骤然一厉,他暗叫一声疏忽,冷冷扫了眼那几个轿夫,“你们也是容隽的人?”
“爷让我等一直在外面候着公子。”轿夫恭恭敬敬的回答。
袁知陌眉头皱的更紧,心底隐隐有些不悦,容隽这事做的有些过了了。但已经到了门口,过门不入也不是他能做出的事,虽然微微发恼,还是随着轿夫走了进去。
这家客栈应该是被容隽包下来了,外面的门虽然大敞着,但里面却安静的很,一点声音都不闻。轿夫在前面带路,很快就把袁知陌带到最里间的小院,但在院子口就停了下来,躬身示意袁知陌自己进去。
袁知陌环视这个四方小院,春寒乍暖的时节,院子里的花木已经冒出了嫩芽,更有一棵早春红梅开的正艳,满株艳红葳蕤无比,让人不由自主精神一振。
袁知陌盯了那株红梅片刻,便毫不犹豫的直接走向左边侧屋,侧屋门没有开,还未进门,便有混合着梅香的茶香扑面而来!
白衫少年端坐在靠窗桌案前,身上披着貂皮大氅,微微低着头专心致志的看着桌案上的棋盘,白玉似的指尖捻着棋子,与平素端正方谨不同,别有一番风流清贵之态。
其实容隽与容浔当真是有几分相似的,容浔是风流迤逦艳的让人不可逼视,容隽年纪比容隽稍小些,又不若容浔从小放养在草原,在重重宫规与重重负担下,他的风流雅致是蕴在骨子里,偶一展露,依旧是让人目眩的风华。
当初的袁知陌便是爱上了这分骨子里含蓄的风华之态,甚至隐隐为自己的发现还有些私密的愉悦。
只可惜,物是人非,如今看来,却也寻常。
他缓步走进屋子。
容隽缓缓抬头,在看见走进来的青衫少年时眸光一瞬间微微柔和下来,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舒缓了稍显清冷的神色,“你来了?”
袁知陌心底叹了口气,就算不爱了,当年相伴的数年情谊也深刻在骨子里,一句割舍,谈何容易。他在容隽对面坐下,虽然椅子上铺了厚厚的软垫,身体隐秘的钝痛还是让他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有些不舒服的挪了挪位置。
容隽体贴的问,“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袁知陌脸上微微发热,总不能直说是被你那叔叔折腾了一宿的缘故,视线微微游移了下,含糊的道,“前阵子受的伤还没大好。”
容隽沉默一阵,“——他就这么值得?你恐怕不知道,他势必是要娶苏雅儿的!他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袁知陌唇角弯了弯,眼底微微起了些涟漪,“他不会的。”
“你就这么信他?”容隽厉声质询。
“哎。”
声音轻轻软软,却是毫不犹豫的果决。
容隽唇角笑容倏的变得异常苦涩,细细摩挲着手里的玉石棋子,冰凉蕴在指尖,几乎要透进骨子里,“我只后悔,那一日我若不离开你,或许我跟你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袁知陌明白容隽是说去年落水一事,沉默半晌,有些叹息的摇头,“你终究是会舍了我的,皇长公主终究是会动手,这些事看似偶然实则必然。”
容隽面露惘然,“以前我与容浔也争辩过,倒真的被他说中了。”顿了顿,他猛地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看过去,隐隐有些年少气盛似的不甘,“可我还是不能理解,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比不上你跟他的萍水相逢短短数月!清平,你是长情的人,你怎么可能那么轻而易举的把我丢在脑后!我真的不甘心!”
说到最后,容隽眼眸已然微红,清冷面庞隐露狰狞之色,仿佛受伤的野兽!
袁知陌张了张嘴,眼底微微滑过一抹黯然。
容隽说的再确实不过了,他长情念旧,又是优柔寡断的别扭个性,所以上辈子就算嫁给了容浔,也是痴痴念念着已经将他舍弃的容隽,前后为难左右难舍,优柔寡断的倒是让三个人都吃了不少苦头,若非不是容浔决定起兵造反,他也不会发现自己早就将一颗心挪到容浔身上,不可挪转。
他与容隽相识十载,他与容浔也足足十载,前十载光阴他懵懵懂懂,后十载却已刻骨铭心不可或忘,孰轻孰重,自然是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这些却是无法向容隽解释的。
袁知陌的黯然落在容隽眼底无疑是他后悔犹豫的象征,他急急抓住袁知陌的手腕,“清平,你跟我回京都吧,我这次一定好好待你!我情愿不做这个皇长孙了,我回去就跟皇祖父说我娶你,你跟我一起再也不分离!”声音已经染上了些微急切的泣音!
“容隽!”袁知陌蹙眉看着自己的手腕,手腕已经被容隽握出了一道红肿,“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因由缘来都不过是个理由而已,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决定了的事情从来不会更改!”
容隽身体一倾猛地握住袁知陌的肩膀,面前矮桌被大力掀翻,黑白棋子哗哗啦啦撒了一地,“可是你爱的是我!”
“容隽!”袁知陌声音里不由也带了些怒气,猛地抽出被容隽死死握住的手腕,身体往后一挣,用力过猛,以至于整个人不由自主往后一跌,肩膀重重撞上门框,咚一声重响,门框震动,连带着门边摆设的古玩摆设哗啦啦倒了一地,砰砰几声脆响,登时一地狼藉!
袁知陌捂着自己再度受创的肩膀站在一地狼藉间,疼的脸上一点血色不见,眼见容隽要过来,他低喝一声,“别过来!”
容隽生生的止住脚步,年轻脸上疼痛难忍,声音也是卑微的让人心疼,“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不好?”
“容浔会帮我看,不劳皇长孙。”袁知陌捂住肩膀,看了眼不肯放弃的容隽,虽然知道自己的话有些残忍,但长痛不如短痛,他上辈子已经害了容隽一次,这次不能再糊涂了,“容隽,我往昔已经跟你说的清楚明白了,你又何苦再执着下去!你分明知道我现在中意的是谁,你再这样下去,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容隽身体一震,蓦地僵站在原地,眼底已然全是痛色,如尖一般的锐利,生生的将自己刺的遍体鳞伤!
“我们还能做朋友?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只能是朋友了?”
他蓦地仰头大笑,笑声凄厉刺耳,竟然比哭还让人难受上几分。
袁知陌悲哀的看着他,有些惘然有些伤痛,生恨自己为何重生在这个年岁,若是重活在总角之时,这些纠葛磨折便可戛然而止于初见那瞬,也不会让容隽伤的这般痛。
他到底,还是欠了容隽。
待狂肆的几乎带血的笑声渐渐止住,袁知陌无力倚靠在门框上,“如果你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等待片刻见容隽不说话,他摇了摇头,捂着肩膀慢慢往院子里走,太阳穴抽抽的疼。
出来一趟,又带了一身伤回去,容浔那关怕是不容易过了。那人脾气邪性,怕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麻烦来。
还未走到院子中,身后容隽突然一声厉喝,“来人!”
话音堪堪落下,原本空无一人的院子里突然跃出十来个人来,将袁知陌团团围住!
袁知陌还未来得及表示惊讶,也几乎是同时,屋顶上猛地窜出几个人来,那几个人影如利箭般射入包围圈内,速度比容隽的人速度还快些,不等到那些人合围已经将袁知陌护在中间,站在他前面的高龙回头朝他一笑,“袁公子莫怕,有我们几个在,总不会让这些小人伤了您的。”
袁知陌感激看了眼高龙,“多谢。”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容隽,容隽脸色苍白,神色却是他陌生的凛然,袁知陌笑了笑,“给我个理由。”
容隽这般对他,他心里居然好受了些。
心里不由暗叹,他果然是犯贱,容浔若是知道他的心思,怕是要气死了。
容隽下意识避开袁知陌的凝视,意识到自己的懦弱,随即硬生生的逼着自己转回视线,冷声道,“只要容浔把东西交出来,我不会伤你分毫。”
“东西?什么东西?”袁知陌皱了皱眉。
容隽居然笑了笑,“清平,他那么重要的东西都不肯告诉你,你在他心目中当真有一袭之地么?”声音微顿,“蒋钦死在你面前,你居然连他腹中藏着的东西都不知道,那个人,当真值得你信么?”
袁知陌蓦然忆起蒋钦腹部扯开的黑线,还有容浔抵死不肯告诉他的事情,心里豁然了悟,脸色骤变。
怪不得容浔不肯告诉他,这事当真跟容隽有牵扯!
朝廷纷争皇族争夺,当真是摊了不得的污水。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抬起头,目光柔和而坚定,“他总是为我好的,这我信他。”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挺同情容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