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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的
星,凉的
雪,银的
天上,一位纤月如钩。
月色如水
云,随风动
爱,随心走
鸿雁在云
鱼在水
此情难寄
——思君万里遥。
少了一个人的城市
断了两个人的记忆。
你我相遇的地方
还有谁刻下誓言?
二月一日,妈妈的生日。
从奶奶口中得知,原来姥姥和奶奶以前做过邻居,而且还很熟。
爸爸和大舅舅从小因为酷爱画画就变得很熟,经常结伴去写生什么的。但是妈妈说,以前她小的时候只知道有爸爸这么个人,但是很少注意过,因为都她都和我小舅舅满马路疯跑,疯玩去了。姥姥年轻的时候是工会主席,姥爷则是交通局局长,所以我妈妈七岁就踩着凳子上锅台为全家人煮饭。毕业后我妈自愿报名下乡,也没和我姥姥说声,还是我姥姥的同事在路上看见我妈,问我妈上哪,我妈说去报名下乡。然后通知的我姥姥,我姥姥急急忙忙得连拉带拽把我妈拉回家,还说我妈傻,家里面有一个孩子下乡就行了,我妈跟着瞎掺和什么。我姥姥从小就和我说,我和我妈小时候一样能干,独立,懂事,就是长得不如我妈小时候漂亮。我姥爷家一家人全是搞艺术的,我姥爷画国画,刻章,有时候还自己裱画什么的。我大舅舅当时高中毕业考美术,素描九十六分。考上了中央美院,我姥姥嫌远死活不同意他去。我姥姥脾气很大,连我爸爸回忆都说,小时候看见我姥姥小孩们都不敢足声。我妈妈学的是音乐,小时候拉的是手风琴,天天晚上坐在公共走廊上练琴,说是在家太吵了。我小舅舅可能是受我大舅舅的影响学得也是西画,现在开自己的广告公司。
奶奶成天都和我说我爸爸小时候顽皮的紧,比如说,小时候爸爸看见墙上挂着钟,个子矮够不到就站在床上把棉被都摞起来,站在上面垫着脚尖用手去够,一戳“咣”钟就掉下来了。我就问奶奶。“然后怎么了?”我奶奶笑笑说“还能怎么了。挨揍了呗。”然后每天在马路上疯玩一天,晚上吃饭时我老老奶奶就站在三楼阳台上喊我爸爸回家吃饭。我问爸爸,那大伯和小叔都不顽皮吗?大伯的个性很像爷爷,那么严肃。爸爸说和小叔是两种不一样的顽皮。我奇怪顽皮还不一样。爸爸举了个例子:满马路都是孩子玩,小叔随便扔块石头就给人把门牙砸掉了。我爸爸是那种一但下定决心就一定要达到目的的人。听说是有一次看好二胡了,于是就死缠着爷爷买二胡,爷爷不给买,就去求奶奶,哭着喊着就要买。奶奶经不住缠,就给我爸买了。于是我爸天天老老实实的在家“吱吱呀呀”的开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多少小孩上门拉我爸出去玩我爸连眼都不抬。我爸说就这样“吱呦”了好几个月还公演了呢。我爸胆也挺大,又一次也没和我奶奶爷爷打声招呼就和同学结伴坐了火车出了青岛市画画去了。没把我奶奶爷爷急死,好像是第二天回来了。就这事我奶奶都在我耳边叨叨了好几遍。我冬天总是感冒,奶奶一看见我擤鼻子就说“和你把一样鼻涕嘴。”有一次在奶奶家吃饭,我随便夹了筷子白菜叶吃,我奶奶就说了“和你爸一样不爱吃菜帮。”我从来不会使筷子,每次爷爷都带说上我好几遍,结果下定结论“和你妈一样不会使筷子。”
我问妈妈,你们俩结婚的时候连车都剩下了,下了楼就是婆婆家。我妈妈笑,说“就是,结婚的时候连喜车都没坐回,拎这个小包袱就下楼了。”我爸爸也笑“那你总不能让我给你弄辆喜车为青岛市转一圈在回来吧。”我妈妈说:“就应该那样。”我爸爸只是笑拍拍我妈妈的脑袋。
我记得,自我懂事以后我爸爸就出差了,去了深圳海外装饰公司的总公司。爸爸回来的次数不多,第一次回来送了我盘磁带,讲的是白雪公主的故事,挺好听的,上年送给我监护人的小女儿时我还又听了一遍。我还记得爸爸送给妈妈的礼物是一条项链,带着红宝石的项链坠,妈妈到现在还留着。还有一套亚麻的裙子,很好看,小时候我就挺喜欢那条裙子,妈妈把它们保护的都很好。上年暑假回国,妈妈把那条裙子送给我了。
我七岁的时候第一次坐飞机,去广州,然后是深圳,去看爸爸。吃早茶,做轮渡,看香港,听广播跟着学粤语,把总公司的小姐们逗得直笑。我还记得她们“不务正业”上班的时候陪我在大厅踢球。后来爸爸从深圳回来了,一年后妈妈因公司职务的调配常年驻成都办事处,掌管整个西南地区的业务,每年销售量突破五百万。工资加上奖金仅次于厂长和副厂长。以前爸爸总是埋怨妈妈这么忙活都赚得不如他多,其实妈妈也知道爸爸想让她留在他身边。但是妈妈对我说那是她自己的事业和梦想。
妈妈平均两个月回一次家,一个周后回办事处。有时候放暑假,我自己坐飞机去成都找妈妈,然后和妈妈待上两个月。我平常上学也只能在周末或晚上见到妈妈。小时候没什么感觉,等到长大了,也习惯了,更是没什么感觉了。只有生病的时候才想妈妈为什么不在家,那是上初三的一天,晚上我突然醒了,感觉冷得不可思议,我爬起来跑到爸爸卧室打开小小的台灯找体温表,声音有点大,爸爸问我怎么了。我说可能是发烧了。我拿着体温表回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有迷迷糊糊的,一会爸爸过来拿着体温表说我发烧了,三十九度。喂我吃了药喝了点白开水。早上的时候,爸爸又让我量了体温说烧退了三十八度,叫我去上学。我就自己去上学了,结果越上头越昏昏沉沉的,两节课过后,班主任一摸我的脑门,叫我赶快给我爸爸打电话,去医院打退烧针吧!于是等了半个多小时爸爸开车接我去了医院,我最怕打屁股针了疼死了,连路都不敢走。打完退烧针。还要打吊瓶,只见那护士拍肿了我的左手背,又拍肿了我的右手背,还是没处下针,说是我血管太细了,根本就看不清,于是又拿起已经拍肿了的左手拍了拍扎了吊针。好容易挨到打完吊瓶可以回家了,爸爸把我安置在床上,冷敷上毛巾后和我说,等毛巾不凉了自己去厕所换上。然后就锁上门走了。发烧的时候头那么疼,以一次明白什么叫头痛欲裂,简直就是要把我的脑袋掏空一样,那次我第一次因为妈妈不在身边哭了。第二天打吊瓶还是好朋友陪我去的。
爸爸和妈妈也不是没吵过架,但是他们都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吵,为什么我不太清楚,但是依稀觉得是因为妈妈在外工作的事吧!又一次妈妈问我如果我和你爸爸离婚你跟谁。我一听就哭了,想了想说谁也不跟。跟妈妈爸爸会伤心难过,跟爸爸妈妈会很可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宁愿让法庭决定。
但是,他们不还是熬过来了吗?今年回家妈妈问爸爸说想不想回她来帮他,我爸爸笑着说,回来干嘛。原来这么多年过后大家都习惯了。我想,在我不懂事的时候爸爸不陪我。懂事后,妈妈又不陪我。结果竟然变成一个三口之家分布在三个地方,妈妈在西,爸爸在东,而我竟然跑出了亚洲。
我想这就是我爸爸和妈妈的爱情——虽没有火焰般强烈,但是平和温柔如细水长流,连绵不绝
我特别害怕失去挚亲挚爱的人,不论家人或朋友。如今我离开家那么远,那么久,当我想起年长的姥姥,姥爷和奶奶,我就怕他们突然不声不响的走了,再也找不回来了。我记得爷爷过世的那天,正赶上我期末考试,全家人都瞒着我,怕影响我考试。当我考完时兴冲冲的跑回奶奶家,看见的却是爷爷放大的黑白照片——我连爷爷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那一瞬间,时间停了,夏天的阳光不再耀眼了,知了不叫了,我愣了。瞪着那张照片,我半点反映都没有。妈妈轻轻拍了我一下,把我拍醒了。我开始掉眼泪,从小声的啜泣开始,越来越大声的哭。我一直以为爷爷会好起来,像以前一样,不久就会出院的,和妈妈说好考完时就去看爷爷。我考完了,爷爷却再也见不到了。弟弟说,爷爷走的时候是微笑着的,我没有看到,我不在。那天晚上,我住奶奶家,和奶奶睡一张床。奶奶白天没掉泪,那天晚上她哭了。睡在旁边的我醒了,奶奶的哭泣声很小,但是我仍然听见了。我背对着她,床垫微微的颤动着,我想奶奶在极力忍那些止不住的泪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那么僵直着背,懊恼得咬住下嘴唇,闭着眼睛流泪,然后昏昏沉沉的睡去。爷爷其实是个很严厉的人,我有点怕他。奶奶是个好脾气的人,不论爷爷挑剔什么,奶奶总是笑嘻嘻的再重做,做到爷爷满意。爷爷奶奶每天早上都会一起去公园,爷爷走在前面,奶奶紧紧地跟在后面。爷爷和奶奶从不吵架,因为不论说什么,奶奶都不和爷爷生气。我大姐从小和奶奶爷爷一起住,她有时候脾气很大,我小时候也有点怕她,怕她板着脸的时候。她和奶奶爷爷特别的亲。爷爷过世时,她在北京实习,全家人就想当初瞒我一样,瞒着她。当她,从北京回来的第一天,我们去火车站接她,大伯并没有直接载我们回家,而是和爸爸开车去了墓地。开到一半,我们还什么都没说姐姐就开始哭。看到爷爷的骨灰盒时,更不用提。回到家,姐姐看见奶奶就又开始哭。这其实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我却觉得仿佛是昨天在发生过,墓地里的人都在哭,烟到处都是,一柱一柱的香,拜了又拜,知了叫得比什么时候都让人觉得心烦,菊花满地都是,放骨灰盒的地方很冷,冷得让人的心都揪起来,泪水总是擦不干,我想见爷爷,非常想
爷爷和奶奶的感情,不知道在别人眼里算不算爱情,但是在我眼里,那是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一生相伴走来,细水长流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