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边缘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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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来,都想写一个人,写写他,然而,无论我怎么搜肠刮肚,我总是写不好他——我的父亲 。

    他是那么的平庸,是那么的不显眼,即便是活生生的站在你的面前,你也难以认识他——那过于大众化的脸使他不能被人所记起。

    他,是我的父亲,一个总是爱唠叨的女人的丈夫,三个倔强孩子的父亲。人说,三个女人一出戏,我家有四个女人,一个大女人和三个小女人所搭建的戏台,足以让一个男人感觉够戗,何况父亲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本来四个女人应该是团结一致的,可惜我们四个女人偏偏要独自搭建自己的戏台,扮演自己的角色。母亲一辈子都像个高音喇叭,从来不会调节音频,姐姐永远像个骄傲的公主,张扬着自己的美丽,我总是捍卫着自己的固执,倔强的死守着自己的城堡,与母亲刀光剑影。妹妹只是默默的呆在家里的一个角落,打着一个人的战争。父亲就如戏台上那个不断拉着幕布的人,奔跑于幕前幕后。无论春夏无论秋冬,他撵着季节的脚步奔跑,眼睛直视着一个焦点,而往往忽略了生命沿途的风景。小草的妩媚挽留不住他的匆匆,大石的阻挡停止不了他的匆匆,风雨的噬虐遏止不住他的匆匆,他一直坚持着围绕一个圆奔跑,从未想过为自己的生命画一条弧形。因此父亲的生活平淡得如一杯白开水,丝毫没有绚烂的迹象。而父亲的人生画纸上也只有这种单一甚至近乎呆板的色调。谁说生命是个五彩斑斓的调色板,谁说生活充满了多姿多彩?也许父亲是个例外。

    就这样他一直坚持着做一个好男人,一个好父亲,一个无怨的拉幕人。然而,我们一直固守着自己的位置,谁也不会为了谁让出一席之地。往往这个时候,父亲只能无奈的继续奔跑。一直劳累着,直到自感力不从心。这个时候父亲老了,父亲想奔跑,但腿已不听使唤了,父亲只能放弃。而四个女人也因此停止了演戏。

    是的,父亲老了,就在我们得意忘形的演戏的时候,岁月已经用刀给父亲雕刻了一道道永远也无法磨去的沟壑。这条沟壑,也是我们四个女人永远无法逾越的。我们再也无法走进父亲的世界,父亲越来越沉默,父亲变成了一块坚硬的石头,无论母亲的眼泪攻势是多么的锐不可挡,父亲静静的站在那里,如一尊修炼千年的佛。这个时候,父亲远离了我们,因为父亲知道,早在很久以前我们就狠心的抛弃了他。我依然和母亲战争着,只是很多时候不再有胜利的骄傲,而更多的是索然无味。我想停止这种毫无意义的可笑之举,但是我害怕因我的停止,母亲的高音喇叭会因此而失去了声音——母亲是如此的孤独,孤独得只剩下与自己女儿的战争。

    我知道,父亲的幸与不幸都源自与这个女人——我的母亲。当他年轻的时候,他还能为了我们爱着母亲,当他老的时候,我们已经成人的时候,他不再充当一个拉幕的人,一个家庭的纤夫。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再醒来。我知道此时父亲将成为自己戏台的主人——尽管戏将散场。

    哦,父亲,要我怎样才能成为你现在的拉幕人。我望着窗外的月亮,月亮无语的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