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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已有耀眼的亮光，从厚重、深绿色提花窗帘的缝隙里，投射进屋内。闭着眼，能感觉外面的天已大亮。时间尚早，我轻轻地翻着身，任思绪漫不经心的游弋。
跳跃式的思维，记起舒婷给儿子临别赠言谈爱情的那一段:爱情，有时像春雨，润物细无声，等你觉醒，它已根深叶茂；有时像一记重拳，当胸一杵，顶得你耳鸣目眩，心碎肠断；有时像台风过境，既是烈焰般的轰轰烈烈，具有毁灭性的一面；更多的是普通人的爱情，游戏般的挫折和考验，小小的惊喜和甜蜜，淡、庸常、琐碎，然而持久。
是啊，普通人家庭的爱情大约就是这样，休假期守着儿子学画，给爱人腾出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虽孤单，却因尽了一份母爱而安心。毕竟，如果儿子明年考取大学，母子相聚的日子会变得越来越少。更会因距离而减少实质性的接触，更多的琐屑，只会通过电话和短信或者qq叮嘱，相互勾通。有时，会为一句随性的话，而不着边迹乱联想。担心这，担心那。想着这些，心突然就有些发起虚来，浮起一丝丝思念，心乱如麻，索性翻身下床。
拉开窗帘，叫醒儿子，等他洗漱完后去上课。我开始紧一搭慢一搭地清洗衣物。将衣物分别类成上、下，深、浅，内、外，软、硬一一放到温水中浸泡、揉搓，除掉污垢。再用冰凉的自来水清吐，拧干抖清，拿到靠近南边的窗户边凉晒。
从七楼的窗户向下打量，城市公路上，公交车如甲壳虫一样缓缓爬行，像极了儿子从小玩的城市交通游戏。行走在街道两边的人们，像游戏中的道具。偶儿，隐隐传来一两声汽车喇叭的鸣笛，还未完全传入耳，便被封闭高楼里中央空调的轰鸣声，阻隔和减轻。抬起头，无意识地，目光就被窗前、半空中迂徊、盘旋的几只鸽子锁定。
寻着几只鸽子飞行落脚的地方望去，湛蓝的天空，白云悠悠地飘荡，离白云近一尺远的高楼屋顶，深灰色的油毛毡上，几十只灰色的鸽子正悠闲的栖息着。大部分鸽子的头，不断地在毛毡上点觅食物。
只有稍许几只鸽子，象操练一样，时不时从房顶突然腾空而起，又向楼宇的下方旋转翻飞，在楼房相距的空间，从左向右，划一个长长的椭圆形，又从右向左回到油毛毡上。我隔着玻璃观看它们娴熟飞翔时自由的灵活，竟感觉与城市高楼中大大小小火柴盒式阁楼的呆板，形成鲜明的反差。
我清楚的看到，鸽子平行飞行时，双翅轻轻地用力扇动。向下拐弯附冲时，两翅平展着一动不动，只借身体向下的惯性，自由自在的享受那一刻的轻松。
再次凉衣时，只见半数以上的群鸽，开始一起试飞，那情景壮观、整齐、集体意识浑厚。顺光时，可以清楚的瞥见鸽身腹部，闪闪发亮洁白的羽毛。逆光时，眼前仿佛出现电影屏幕上千纸鹤的镜头。仿佛在放飞儿子小时候，爱人为他叠加的数十只纸飞机的影子。
最后一次凉衣时，群鸽仿佛被发号实令般，沿着先前鸽子试飞的路线，整体演绎着一幅又一幅姿势优美，动作娴熟的滑翔舞态。象是有人指挥一样，忽而排成双菱形，忽而排成双环形，忽而又排成三角形。
我伫立在窗边，目睹着这难得的悠然美景。直到它们飞累了后飞回到油毛毡。心里浮上一首老歌“鸽子啊，在蓝天上翱翔，带上我殷切的希望，我的心，永远伴随你，勇敢地飞向远方云啊，懂得你的意志，雾啊了解你的方向，飞吧，飞吧，我亲爱的鸽子，云雾里你永远不迷航”
谁知，就在我高兴地哼唱着老歌，再次抬头观望时，只见群鸽突然接二连三的离开那楼房顶，像是受了什么惊扰。盯住仔细细看，原来房顶下面，有一根长长的竹杆正在不停的摇动。尽管人没有露面，然而非常明显，有人意欲将群鸽撵飞。哦！我一直以为，群鸽的房东便是那家楼顶下面居住的房客呢。
瞬间，鸽群已经飞得不知去向。我猜测，那家主人撵飞群鸽，许是因为群鸽吵嚷的“咕咕”声音影响了大清早主人的睡眠吧。这么热的天气，这群鸽将在什么地方栖息呢？
生活就是这样，往往在自己眼中，被看成极美风景的人和物，而在另一部分人眼里，它就根本就不是什么风景，而是扰得人心烦意乱的骚扰。我又想假如那家主人，是工厂上深夜班回家的工人，现在正预安睡？看来，换位思考，必须是要时时换位的，这样想时，我不再在心底责怪那位拿着竹杆，而将群鸽撵飞，扰乱我眼里风景的主人了。
人生，如果常常这样换位思考，那我们的内心，还能有什么结点，集于内心而久久不能释怀呢？人生路上，凡遇什么想不通的事，只要多多换位，就没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
2005-8-1 10:1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