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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天尧出家门,一个人驱车进入市区,翻开景慎的号码,拨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莫天尧问,“找我什么事?”
今天她一天都没出现,刚才打电话给他,定不是什么工作上的事,这是他的直觉感觉出来的。
电话那头沉默许时,开口,“我想见你。”
“嗯,你在哪儿?”
“我在蓝萧这里。”
“好,我马上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回莫天尧出奇的好说话,挂了电话,加大油门,一个火速就朝市政大院的公寓赶。
公寓里,蓝萧给她倒了一杯水,坐下后说:“其实,我建议你,还是离开尧比较好,毕竟他现在已经结婚了,不同以往了!”
景慎何尝不知道离开最好,可是她要离得开。
她握紧杯子,垂着头不说话,蓝萧说了两句觉得没用,也没再继续往下说。
俩人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候时间,终于听到门铃响了。
蓝萧起身去开门,果然是莫天尧,他拍拍莫天尧的肩,一个字没说,让他进来,自己到先出去了。
莫天尧走进来,钥匙扔在茶几上,坐下就翘起二郎腿问景慎,“不是想见我吗?见到我就这副表情?”
景慎没有看他,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不在焉的,好半天才放下手中的杯子,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要离开。”
这一听,莫天尧的脸瞬间暗下,倏尔冷笑,“去见沈弈博了?”
“这不关沈弈博的事。”
“……”
“莫天尧,请你允许我离开。”
他端起她刚才喝过的水,轻轻地品了一下,眸光暗淡,里面仿佛含着一股阴森的戾气,随时都会喷发出来。
他还是没有回话,景慎终于忍不住侧身看他,“你太太或许已经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了,为了不给你的大好前程造成任何威胁,所以请你理智的考虑一下,放我离开,好不好?”
他轻轻地将杯子放回去,神色很镇定,口吻亦也平静,“我的前程,不受任何事件来威胁,告诉我,你今天是不是见到沈弈博了?”
“你不受威胁,可是我受,你太太有那么大的背景跟势力,万一让她查出来我跟你的事,你觉得她会放过我吗?”
她并不怕梁毓婕会对她做什么,怕的是威胁到嘟嘟,要让她查出来嘟嘟是莫天尧的女儿,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哼!”莫天尧冷笑,“你不是很聪明吗?要是查出来,那你就跟她斗啊,多刺激,你说是不是!嗯?”
“……”景慎早就知道,这人的心就是石头做的,他不可能妥协的,不可能放她走的。
还好,她留了一手。
“你这么对我,无非就是因为天琼吗?”
听到这话,莫天尧的脸色瞬间暗淡下,冷得仿佛四周都在结冰。
景慎看着他笑,笑得无比苍凉,“那要是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心满意足了?”
听完最后一个字,莫天尧抬头看她,神色一怔,诧异的望着她的举动,他的目光,终于还是因为她将刀子抵在她自己的脖子上,而发生了一点点的情绪改变。
他还是没说话,突然间,感觉有什么东西好似在冲击着自己的心口,那里面,那么沉闷,那么微痛,甚至……
景慎望着他,眼泪掉了下来。
“天尧,我真的好累,我玩不下去了,我不想陪你一起玩了,你不是恨我,恨我害死了你最疼爱的妹妹吗?那我把我的命给你,一命抵一命,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
看着她将刀渐渐深入自己白皙的脖子,轻轻划出了一条口子,鲜血顺着刀口滑下,红刺了他的眼。
他想伸手阻止,可刚抬起手,景慎下意识起身退开。
“或许真的只有我死了,你才会放了我,你才会满意。”
“天尧,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害死天琼的,对不起,对不起……”
“够了!”他倏地一下站起身,伸手指着她说:“你说话归说话,把刀子拿开,拿开刀子听到没有!”
她不,摇着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刀子越刺越深,血越流越多,染红了她青白的衣裳。
莫天尧实在看不想去了,冲上前想阻止,景慎又忙退步说:“你再过来,我马上就死在面前。”
“景慎,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把刀子拿开。”
“我对不起天琼,我知道你很疼爱她,不是要我付出代价吗?我现在就把命给你。”
说着,手劲一用力,狠狠朝着脖子上用力一刺,鲜血喷涌的声音吓呆了莫天尧,他僵硬在原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直到,直到她两眼一白,晕过去,刀子掉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时,他才反应过来上前抱住她。
“景慎,景慎……”他嘶声抱着她喊,她没有回答,他手忙脚乱的要抱起她上医院时,她又突然睁开眼睛,奄奄一息的望着他,眼泪还在不断的往外流。
“天……天尧,对,对不起,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对,对不起……”
看着她脖子上的血不断的往外留,他一把扯了茶几上的桌布捆绑在她脖子上,抱着她就起身,“你别说话,我送你去医院,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她摇头,抓着他哽咽着说:“就算你送我去医院,我还是会死的,你一天不原谅我,我早晚也会死的,天尧,我,我……”
“你不要再说话了,我马上送你去。”
她挣扎着,死活都不要去医院,“你,你不是想我死吗?我死了,你不就满意了吗?”
“不,就算你死了,也换不来我对你的原谅,所以你不可以死,听到没有,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死。”
不管她怎么挣扎,他已经抱着她冲出了公寓。
一路上,他又急又害怕,害怕她突然真的就走了,跟琼一样,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抱着她冲下公寓楼,在停车场里将她放上车,车子开去医院的时候,不断的喊着她,“景慎,你不能睡,没有我的允许,你死了阎王都不会收你的。”
“景慎,景慎……”
她几乎已经没呼吸了,莫天尧这回真的被吓傻了,他猛踩油门,将车子靠边停下,抱着她喊,“景慎,景慎你醒醒,景慎……”
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突然惊呆了,赤红的双眸里,晶莹的泪珠滴答在她满是鲜血的衣裳上。
他突然俯下身,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痛心疾首。
“你这个傻瓜,以为死了我就能原谅你了吗?这样让我更恨你,我更不会放过你,你这个狠心的女人,难道真的不知道我这么对你,除了天琼,我更害怕失去你吗?”
“五年前你就已经抛弃我一次了,难道这次还得让我承受痛失心爱的折磨吗?”
“景慎,你醒醒,你不是想离开我吗?我答应你,我放你走,你醒过来,醒过来啊。”
“天尧……”
莫天尧话音刚落,耳边突然响起景慎微弱的声音,他猛地放开她,盯着她激动的问,“慎,慎……”
“天尧,你……你真的,会,让我,离开吗?”她断断续续,微弱得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每说一个字,神情还涨得那么痛苦。
他扭过头,悄悄抹去自己脸颊上的泪,放开她,一个字没说,猛踩油门,车子呼啸而去。
景慎躺在座椅上,看着他,使着全身的力气问,“天,天尧,你,真的……会,会……”
“我让你走,你不要睡,不要再说话了,我让你走。”
他实在承受不了再失去心中挚爱的痛苦,她今天这么做,不管是威胁他,还是故意刺激他,还是做给他看,他都忍受不住心头那抹撕心裂肺的痛,所以,他妥协了。
他放手,他选择放手。
听到莫天尧说放手,景慎躺在座椅上,静静地望着他,望着他刚才为自己哭过的样子,她笑了,笑得那么苍凉。
果然,他心里不是没有自己,不是一味的只想着报复,当看到她命悬一线,他还是会害怕的。
原来,他也并非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
她终于安心了,终于可以带着嘟嘟离开了,终于可以不用再承受他给的痛苦与折磨了,心,突然一下子掉进肚子里,整个人,沉沉地晕死了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到医院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医院医生们都对她做了什么,只知道再醒过来,莫天尧还守在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亲吻着,紧得一刻都不想放开。
她一睁开眼睛,他就赶紧扑上前问她,“感觉怎么样?”
她全身虚弱无力,看了一眼房间,这才知道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了。
她问,“现在,几点了?”
“凌晨五点,你睡了七八个小时。”
凌晨五点?
在她离开前,沈弈博说,他只给自己一天时间,还没到一天,他应该还带着嘟嘟在公寓里等她。
无论如何,在今天晚上前,一定要赶回去。
“天尧……”她盯着她,微弱的唤了一声。
莫天尧握紧她的手,满目赤红,此刻,他整个人完全没了先前有的魔鬼本质,一脸疲惫跟苍白,像是整整守了她一夜。
“嗯!”他吻着她的手应答。
“你,你之前,答应我的……”
她话还没说完,他出声打断,“你放心,我不会食言的,只要你好起来,我放你走,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不会再管你了。”
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很是低哑。
不知道为什么,得到这样的答案,本该是景慎最高兴的,可是,她现在却高兴不起来。
明明还爱着他,却要因为父亲的事,被迫跟他离婚。
父亲坐牢了后,莫天尧再回到她身边,她以为可以重拾当年对他还未完成的事,可却不想,他是带着报复的心理来到她身边,折磨她。
终于要解脱了,可以离开了,她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
或许,或许彼此间还有什么东西没有那么早结束,她本能的在担心吧!
脖子很痛,连窜着脑神经一起痛,促使她再也想不下去,只有什么都不想,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床边的男人。
莫天尧也望着她,淡淡地说:“走了后,就不要再回来了,你放心,我不会再对你身边的人做什么了!”
“谢谢!”
“天亮我就要去政府,或许不会来看你了,你好了以后,就自己走吧,秘书我会再找更适合的人来当,你不必为我担心什么!”
景慎真的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次‘虚假’的自杀,竟会让莫天尧变得这般。
这能证明什么?证明他其实并不坏,其实也是因为实在太承受不住天琼的死,所以心里有阴影过不去,才那么对她的吗?
或许是,又或许不是。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她曾经了解的那个他了。
果然,天一亮,莫天尧起身就离开了,在离开前,他吩咐医院给她最好的治疗,最好的陪护。
可是景慎哪有那么多时间去享受,就他前脚刚走,她没在医院待两个小时,趁着护士不在的时候,拖着沉重又疲惫的身子,打车去了沈弈博的公寓。
到公寓门口的时候,她几乎都没力气按门铃了,整个人累得趴在门板上,大汗淋漓,脖子上的伤因为她的剧烈运动,好像又流血了,鲜红的血液把几十层的白纱布都染了通红。
终于还是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按响门铃的那一刻,她活生生的又晕倒在了公寓门前。
沈弈博来开门,门一打开,就看见地上晕倒的景慎,他赶紧蹲下身抱起她,看到她脖子上的伤,他抱她进家放在床上,害怕吵到嘟嘟,他轻唤着她的名字,“慎,慎……”
景慎再睁开眼睛,看到沈弈博的那一刻,她终于安心了。
虚弱的,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句,“弈,弈博,我们,离开,离开这里。”
沈弈博猛地点头,“好,离开,不过你先告诉我,你脖子怎么伤成这样了?”
她微微一笑,“我,没事儿!”
说完,又虚弱的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