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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清只是看着却不接,笑意凋残零落:“雁潮,你给了师父这个,师父的毒解了,你就再也不要师父了,对吗?”
“师父,我。睍莼璩晓”
澜清摆手制止了雁潮,他轻声道:“雁潮,我知道,我们是回不去了,可是师父后悔死了,如果事情重来一次,我断不能让你离开我身边。”
澜清一身伤痛躺在床上,脸转向一边,满脸都是难以描绘的凄楚之色。
雁潮艰难的开口:“师父,是雁潮对不起你,可是现在七绝他需要我,我不能不管他。”
“那如果我也变成个傻子呢,你会不会也一样照顾我一辈子?”澜清转过身,目光咄咄逼人。
雁潮不想再在澜清伤口里撒盐,可是他也无论如何说不出违心的话,
“师父,云深师兄待你一片真心…….。”
“够了。”澜清低吼一声,只觉得眼角微微跳动,痛的竭斯底里,咽喉里溢出腥热的甜意,他颓然笑道:“我就是比不上他,对吧?”
“不,师父,你很好,你比他好,只是我觉得他好,他待我也好。”雁潮素日伶俐的口齿都让狗刁去了,一番话说的颠颠倒倒。
“算了,你不用解释,我明白了。雁潮,既然这样,师父也不做他想了,我希望你好好的,开开心心的,最后,师父想求你一件事,好吗?”
雁潮看着澜清抖着着两片薄薄的肩膀,几乎忍不住上前拥住,可是他知道此时断不能再给澜清一点希望,那等于害了他。“师父,何说请求,但凡雁潮能做到的,上天入地,万死不辞。”
“哪里用那么复杂,师父所求的不过是雁潮的一夜温柔,我想清清醒醒的和雁潮好一次,行吗?”澜清双颊透出潮红,心跳的乱了章法,伸手抓着雁潮的袖子,眼睛像麋鹿一样润着一层水色,无辜而迷茫,却又固执的不肯放松。
“师父,不可以,昨夜是为了给你解毒,我现在有了七绝,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澜清的眸子暗下来,明明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却还是存着一丝侥幸,知道结果冰冷冷的从脸上砸下去,然后鼻塌骨折的痛才肯承认真像的残酷。
澜清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独独对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有如此执念,似乎把这些年没有付诸的爱恨借尸还魂般全给了他一个。
但是他不要。
他心里的那片草原,曾经只是自己一个人栖息,可是自己一时贪心,去了另一个地方,七绝趁虚走进去,从此这片天地就是他一人的。
澜清抬头,声音平静柔和,俨然一代宗主气象:“雁潮说的极是,既然如此,澜清也不用你可怜,你请便,我倦了。”
“师父。”
“无需多言,就此别过吧。”澜清背朝里躺着,闭上眼睛。
雁潮知道澜清脾性,带了房门出来,却不敢走远,只坐在客栈小院儿的桂树下,闭目养神。
午饭时间很快到了,雁潮让小二做了一碗清汤面给澜清送进去。
小二刚进去,就慌慌张张跑出了,雁潮问:“怎么了。”
“血,好多血,那客官吐了好多血。”
雁潮不等他说完就窜进屋里,澜清躺在床上面如金纸,昏迷不醒,身前凝固着一滩紫血。
雁潮摸摸澜清的额头,但觉火炭般烫手,忙吩咐小二去请大夫,自己則扶起他的身子,手掌抵住他后背的风门穴把内力源源不断的输进去。
过了半晌,澜清幽幽醒转,他睁眼看看一脸焦急的雁潮,嘴角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就闭上眼睛。
“师父,你别这样,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师父。”
“雁潮,你走吧,既然无心,何苦来惹我。|”
两个人挣僵持着大夫就来了,给澜清把把脉,无非说些什么风寒入体的废话,给开了几帖药,雁潮给小二银子让他跟着去抓药,自己又回到了澜清床边。
此时澜清烧的脸似彤云,迷迷糊糊的在低声啜泣,一会儿叫师父,一会又叫雁潮。他每喊一句雁潮就像被烫着一般,心里灼灼的疼痛。
到了晚上,澜清的烧终于退下去了,整个人却绵软的如一团棉花,让人不胜娇怜,雁潮扶着他起来喝药,他一推碗,药汁尽数洒在地上,他扑进雁潮的怀里,紧紧抱着他,又是泪又是汗喘做一团,等分开时,他仰起脸,尖尖的下巴拉成一条美丽的弧线,他像小鸟一样啄啄亲着雁潮的喉结,双眸湿润,眼神却是岩浆般炙热:“雁潮,抱我,抱我。”
雁潮无论如何推不开他,融在他热气蒸腾香汗淋漓的怀抱里,一种渴望从雁潮的身体里如藤蔓般攀长,他明明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可是动作渐渐不受大脑的控制,兽性的狂戾席卷着他,体内的浪潮决堤一般宣泄着想出来,甚至生出一种绝望来,他狠狠的贯穿了澜清。
七绝在家里等了雁潮整整一天。
中午的时候,他做好饭等着雁潮,一盘掐菜炒鸡丝,一盘炒菜心,一盘荷叶粉蒸肉,还有一条清蒸鲥鱼,他现在已经学会做饭了,他要让雁潮尝尝他的手艺可不比他的差。
过了很久,雁潮都没有回来,他自己一口口扒掉一碗冷米饭,把菜都收到厨房。
七绝用一下午的时间包了三鲜馅儿云吞,晚上就用鸡汤煮云吞。
云吞一颗颗在碗里膨胀,几乎都吸干了鸡汤,雁潮还是没有回来。
暗卫在黑影里喊:“王。”
七绝把碗筷一推道:“他还在?”
“是。”
“在干什么?”七绝问完了不待暗卫回答就一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
暗卫欲言被止,倒有些轻松,这些子*的场面,他无论如何不愿意当着一朵花般的王说出来。
“王,流影传来消息,峨眉和少林已经挑了我们在汉中和蜀地的分舵,商号被砸,店伙掌柜等都没能幸免,这次共死了四百五十八人。”
“噢,好大的手笔,小桥作何反应?”
“冷护法站立半晌,笑笑说无名山庄给咱扣这个镶金屎盆子当真热乎。”
“嗯,还有什么事?”
“无为观月溯等人现在已经快到杭州,看样子是冲着杭州分舵而来。”
“那小桥知道了吗?”
“已经派流影半路截杀。”
“好,澜清给我送礼了。他想玩,我就陪他玩,调集你们流沙卫,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是,王。”
“你先别急着走,坐下,把这碗云吞吃了。”
暗卫岂敢抗命,坐下像噎什么似得噎下一碗云吞,碗底儿舔个干净,嘴不抹连说好吃。
七绝望着外面层层叠加的夜色,一脸的漠然,琉璃浅眸中闪过刀锋一般的锐冷:“雁潮,你断不了,我替你来断,你舍不下,我替你来舍,我是你的七绝,一个从新活过来的人,断不会再和小柒一样,保不住自己的爱人。”
雁潮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客栈里一呆就是两天,颠来倒去的疯狂让澜清烧的更加厉害,雁潮彻底慌了神,不是运功就是喂药,趁他清醒时迫他修习优钵诀。
等到第三日的凌晨,澜清已经彻底好了,他眉眼凄凄的告诉雁潮:“你走吧,有这几天,我一辈子都够了。”
雁潮见澜清好了,心中却担心七绝,也顾不了许多,刚要出门却和一身血的风渡撞个正着。风渡精疲力竭,几乎软倒,雁潮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大叫:“三师兄。”
雁潮把风渡弄进屋子,澜清一见忙从床上下来,风渡按住胸口的剑伤虚弱道:“师父,我们到杭州飞凤门给门主拜寿,半路遭无间地狱的人伏击,大师兄和二十几个师兄弟都遇害了,领头的是个红衣的绝色男子,手里拿着一把红色弯刀。”
“啊,,月溯!”澜清大叫一声,只觉眼前金星闪闪,晃了几晃方稳住身形。他张着嘴惶恐的看着雁潮,却不知道说什么,雁潮也看着他,他觉得他们一定是误会了,红衣绝色男子会是谁?反正无间地狱的几个人都长的很好看。
还是雁潮先反应过来:“三师兄,你伤哪里了,我去请大夫。”
“师父,这个小畜生怎么在这里?”风渡现在才注意雁潮。
“风渡,雁潮还是你师弟,不可无礼,我以后再和你解释,现在你躺床上来,我给你看看伤势。”
雁潮过去扶风渡,风渡刚想甩开他,看着师父冷冷的盯着自己,只得让他扶着自己尚了床。
风渡耐力极好,澜清给他清洗伤口他吭都不吭一声,无为观有自己的保命丹药,澜清忙给风渡服下去,小二进来送热水,看见有一个血人躺在床上,极是不满,幸好雁潮给的银子足,不时的把映日剑在他眼前晃晃。
包扎好伤口,雁潮让澜清扶起风渡,给他输送些内力,看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两个人均抹了汗,才放了心。
看着昏睡的风渡,澜清考虑再三,才慢慢出口:“雁潮,你怎么看那个红衣弯刀人?”
“师父,你不要瞎想,绝对不是七绝,他现在跟个大孩子一样,而且他早就内力全失,肯定是小桥故弄玄虚。”
澜清怪异的看了雁潮一眼:“你就那么相信他,你可知道魔教的功夫诡异千变?”
“不会的,师父,他内力全在我体内,他疯魔差点死了也是真的,请你不要再说了。”
“雁潮你不用激动,我只是怕你吃亏。”
“师父,我现在回去,你看好三师兄。”
雁潮几乎逃一般回到了自己的竹篱笆小院儿。
此时正当中午,天气已经微微炎热,毒辣辣的日头晒的雁潮脸通红,他推开竹篱笆时手有些抖。
他一眼就看见了七绝。
七绝正在墙角那里搭黄瓜架子,衣服袖子高高挽起,两只胳膊在阳光下白莹若春雪,光腻如羊脂,嫩绿的瓜秧子握在手里,有种空山新雨的清隽之感,当下心头一热,叫了声媳妇。
七绝眼皮子都不抬,甩手扔了青竹竿,转身回屋里。
雁潮忙跟着回屋。
七绝倒了一杯茶,站在桌边慢慢喝,雁潮蹭到跟前,腆着脸道:“媳妇赏我口茶喝。”
七绝噔的撂下杯子,茶水泼洒在桌子上,他走进厨房,拿出一捆青菜扔进盆子里。
雁潮忙抢着端盆子“媳妇,我来,我来做饭。”
七绝扔下盆子,转身就回到睡房里。
雁潮讪讪的跟着进去,一眼就看到自己挂在墙上的掬艳,他一进屋就感觉到刀上强大的杀意。
雁潮一把就摘下墙上的刀,浓重的血腥味从刀身透出来,雁潮顿觉手指涩而黏腻,竟然没有勇气拔出这刀。
七绝走过来,拿过他手里的刀,只听见一声铮鸣,掬艳出鞘,艳光四射,刀身上分明就是因为饱饮人血而鲜红无匹。
雁潮心头一沉。一时心中寒冷绝望,竟似魔怔没了知觉也似。
“雁潮,掬艳是利刃,挥刀斩乱麻,你砍不断的我替你砍。”
眼前的人雪肤秀眉,雪里桃花般美艳,但是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再没有往日的娇憨天真,七绝王的孤寒峭拔,尹凤书的淡漠内敛,小柒的骄傲刚烈在着这人平静如水的容颜上淋漓尽致的展现。
“你,你是谁?”雁潮呼吸粗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我便是我,七绝,你雁潮一个人的绝。”
“不,不是的,你不是,你不是。”
“雁潮,你说过的,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会嫌弃,现在难道就改变了?”七绝冷冷的凝视雁潮,在这样的逼视下雁潮觉得自己无所遁形,气势就这么矮下去。
七绝见雁潮脸色苍白,不禁柔声道:“雁潮,我便是我,虽然我记起往事,但我更记得今朝,我还是你的绝。”
雁潮此时像从一场大梦中醒来,浑身冷汗淋漓,他涩声道:“为什么要骗我?”
七绝沉默片刻,道:“没有骗你,成为那样的七绝也是我的愿望,如果没有你的那场走火入魔,我想我是不会逼自己把所有的往事都挖出来,但是雁潮,因为所有的都记起了,就更加明确自己的心意。”
雁潮忽然就想明白了,病莫名其妙的好了,兰舟及时雨般的秘笈,都是他安排好的,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很强大,强大的几乎可以主宰一切,自己还傻傻的像个老母鸡一样护着他,真是自以为是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