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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头发灰白,身上的衣着稍显破烂,沾满了污渍,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任何精气神,仿佛即将迟暮的老人。睍莼璩晓
“云烟,你怎能这么狠心,把我这个娘亲丢在柳府中,不闻不问...”
她低低地呢喃着,而后放声大哭,哭声充满了悲痛之情,柳府中的许多人都听到了,但也只能无奈地摇头,同情她。
这一次她哭了好久,而后眼中骤然放着精光,盯着桌子上那盏摇曳不定的蜡烛,而后龇牙咧嘴地自语道:“云烟,你既然不要我了,那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她说完,便是起身拿过蜡烛,而后疯狂地将家庙中的一切东西都给点燃。
最后,大火吞噬了整座家庙,熊熊烈火照亮了整个苍穹,其中传来如姨娘疯狂的大小声。
“不好了,家庙起火了...”柳府的仆人大叫,惊动了所有的人。
这件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宫中,柳杏暖听到这后,为如姨娘的命运叹息。
“怎么会这样,我不是警告柳云烟,让她要常回去照看她的母亲么?她难道把我的话,都抛到九霄云后?”柳杏暖眉头紧皱,心中有着怒火燃烧。毫无疑问,柳杏暖还是那个善良的模样。
没想到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在柳云烟心中连一点震慑力都没有,自己警告她回家,她不听也就罢了,但至少表面也该做做样子,可是居然完全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
“当真反了,这段时间把她给疏忽了,不知道她又把秦王府闹成什么样子!”柳杏暖懊恼地想着,这段时间因为照顾宇麟的缘故,她对宫外的消息浑然不知,若不是柳府的家庙被烧这件大事,她还真的一直会松懈下去。
很快,柳杏暖便派人出去,调查柳云烟在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然而结果再度让她震惊。
“真是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她再这样嚣张下去的话,将是玩火*!”柳杏暖自语。
夜幕刚刚降临,凌轩便驾临坤宁宫中,正好看到柳杏暖愁眉不展在思考问题。他独自一人,轻手轻脚地朝着柳杏暖靠近过去,而后从背后伸手将她的眼睛给挡住了。
“鬼-来-了..”他故意拉长声音,想逗柳杏暖发笑。
然而柳杏暖不用想都知道,这坤宁宫中除了凌轩外,还有谁能自由出入?“凌轩,你真是长不大的小孩子!”柳杏暖哭笑不得。
凌轩嘿嘿一笑,从身后将她抱住,头趴在她的背上,柔柔地问道:“怎么了,有谁惹恼你了,告诉我,我立即叫人打他六十大板!”
“当真?”柳杏暖努着嘴,有些调皮地看着他。
“君子一言九鼎!”凌轩当即举着手,郑重地保证。
“这个人嘛,就是你了!”柳杏暖扑哧一笑,接着道:“好了,现在快叫人来,揍你六十大板!”
“好啊,你敢跟我开玩笑,看我今晚不把你的屁股拍烂?”凌轩懊恼地看着她,全然没有一副帝王该有的威严,而后一把将柳杏暖拦腰抱起,狠狠地丢到床上。
“孩子还在这呢,别...”柳杏暖脸蛋瞬间通红,求饶着道。然而凌轩已经扑到她身上,看见这楚楚可怜的姿态,更是没有停下来的道理。
“放心吧,孩子睡着了,听不见...”
夜深人静,坤宁宫中,两道粗重的呼吸声打破了这宁静。
柳杏暖伏在凌轩的怀中,面色潮红,许久方才睁开眼睛。她第一眼便看到凌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当即狠狠地捏了一把她腰间的软肉,但是脸蛋却更加通红了,索性自己埋在凌轩的怀中不敢见人。
“说吧,今天看到你闷闷不乐的,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凌轩拍着她那如同豆腐般嫩滑的背部,爱不释手,声音柔柔地道。
“爹爹今日派人进宫,说是家庙被烧了,所以我过几天可能要回家一趟。”柳杏暖嗫嚅着解释道。
“要出宫就出吧,不过可不能在外边过夜,不然这小家伙会不答应的。”凌轩倒也没有反对,双手捧着柳杏暖的头,让她与自己四目相对,深情地凝视着她。
柳杏暖还有心思,此时也顾不得继续跟他亲热,她寻思着该如何表达出来。柳云烟最为倚仗的,便是凌轩赐给她的郡主身份,所以才会觉得高人一等,不把所有人看在眼里。如果让凌轩下旨,将她这层身份收回,那时她就不再是郡主,少了一份倚仗,那时便不能再肆无忌惮了。
不过得想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总不能跟凌轩说自己是看不惯自己这个妹妹,所以才叫他这么做吧?
“凌轩,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一下!”柳杏暖眼珠子转动,心中想着措辞,嗫嚅着开口说道。
“说吧。”凌轩大大方方,眯着眼睛,已是有了些许睡意。但是还是坚持着,暖儿说事情,怎么着也得听着。
他今天处理了许多的政务,而先前又与柳杏暖缠绵悱恻,眼下睡意袭来,已经快要撑不住想要睡觉。
“听说秦王最近跟我家的三妹妹闹得很厉害,她堂堂一个王爷,却管不住自己的妃子,是不是有点可怜?”柳杏暖眨着眼睛,谨慎地问道。
她知道凌轩跟秦王之间的关系不怎么好,所以每次有关秦王的话题,她都很是小心谨慎,怕突然间就惹了眼前这个祖宗不高兴。也不知道凌轩心中怎么想的,自己每次谈到秦王,他都会很不高兴,柳云烟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哪里。
果然,凌轩一听到‘秦王’二字,原本眯着的眼睛豁然睁开,两道剑眉当即就拧在了一起。
“他会可怜?”凌轩莫名其妙地反问道,而后死死地盯着柳杏暖的眼睛,似乎想要看透她心中的想法。
柳杏暖本想用这个借口,进而劝说凌轩,让她收回柳云烟郡主的封号,所以心中有鬼,眼神躲躲闪闪的。
但是这个举动在凌轩看来,却是一位柳杏暖心中还对秦王有意思,想要替他求情,所以心中悄然地燃烧着怒火。
他第一次见到柳杏暖,这个女人就在想方设法地勾引秦王,那时候若不是自己横插一足,恐怕柳杏暖早已跟秦王纠缠在了一起,成为秦王的女人。
凌轩自问自己长的并不比秦王差,对待柳杏暖的用心,也绝对不会弱于秦王。可是这么久了,柳杏暖心中却还一直记挂着秦王,甚至还想为他求情,这就让凌轩很是不爽了。
他眼中闪烁着寒光,冷冷地回道:“他有什么资格说可怜?他暗地里招兵买马...”说到这里,凌轩便再也没有说下去,不过呼吸却变得格外急促,显然心中的火气不小。
凌轩没有说下去,事实上秦王表面上表现得很是平庸,却终日流连风月场所,甚至被一个妃子骑在头上,给人一种昏庸无用的感觉。但是只有凌轩知道,他绝对不是这样一个人。
秦王有很大的野心,这一点他很早就预料到,所以派遣出自己的暗卫偷偷调查秦王,历经诸多坎坷,方才成功地收集到一丁点有用的线索,可见秦王对于自己做的事情隐藏得很深。
他暗地里招兵买马,同时不断地联系军中的诸多大将,这一切都在证明,他狼子野心,想图谋不轨,妄图造反。
秦王为了掩饰这一切,甚至不惜把自己弄得像一个登徒浪子,而且昏庸无能的人。不然凭他王爷的身份,再怎么无能,也绝对不会管制不住柳云烟这样一个女子。
这一切干系太大,凌轩不敢再说下去,潜意识里他就以为柳杏暖一直喜欢秦王,所以每次对方提到这个人,他都会很是反感。也许这是他太过紧张的缘故,以为秦王的羽翼已经丰满,快要达到威胁他统治的地步。
柳杏暖有些可怜地盯着她看,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间就惹他生气了,显得楚楚可怜。
凌轩看到她这个样子,心中的怒火方才稍稍熄灭了些,脸色转晴,说了一句:“你好好当你的皇后,朝中的事情不用你管,也不要在我面前提秦王这个人!”
柳杏暖乖巧地点了点头,而后嘀咕了一句:“你生气的时候,也蛮有趣的,这才像是一个皇帝该有的模样...”
“哼,我生气可是很可怕的,你可千万不要招惹我!”凌轩瞪了他一眼,强行不让自己去想秦王还有柳云烟的事,心里才好受了些。
两人今晚闹了个小小的不愉快,柳杏暖本想叫凌轩将柳云烟郡主封号收回的想法,也不敢说下去了。
柳府中的家庙被烧,乃是一件大事,因为里面供奉了柳家的列祖列宗,怠慢不得。如今被烧毁了,自然要重建一座,所有柳家的人都得回来参加祭奠。
两日之后,柳杏暖收拾好了一切,叫奶妈照顾好宇麟,而她则是带着蓝儿匆匆地离开宫中。
到了柳府之后,柳长津看到女儿回来,激动地说不出话。他如今头发完全变白,脸上也多了许多皱纹,半年的时间就已经完全变样。
人体衰老,任何事物都阻止不了,柳杏暖看着自己满头白发的爹爹,心中酸涩,父女二人抱在一起哭了许久,方才松开。
“暖儿啊,你变得更加像你母亲了,唉...婉儿...”柳长津又提到石婉儿,让暖儿心中一阵苦闷。
“爹爹,不谈这些事了,带我去烧坏的家庙看看吧。”柳杏暖擦了擦她爹爹眼角的泪花,而后被人带着走向后院的家庙。
此时那里已然完全沦为一片废墟,焦黑的土地触目惊心,那些被烧毁的祖宗牌位已经被人收走,隐约可见那些桌椅破烂不堪的框架。
柳杏暖在这废墟前驻足行走,然而刚走了几步,就看见那废墟之中一张被烧坏的桌子底部,有一个竹简模样的黑乎乎事物,形状与周围的东西完全不同,所以她才一眼就看到了这个东西。
众人心惊,赶忙围上前来,而后确认前面那个东西确实不是那张桌子的原装配件。
“这东西被能够在大火中保存下来,并未被烧毁,而且又是藏在这桌底下,肯定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有人揣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柳长津死死地盯着这件东西,而后指挥着身后的几个奴仆,道:“你们是怎么干活的,先前整理牌位的时候,为何没有发现它?”
这几个仆人有些委屈,低着头道:“回禀老爷,我们以为家庙中只是供奉着牌位,其他的都是一些桌椅,不是很值钱,所以当时清理的时候并没有仔细留意这个地方,导致疏忽了。”
“还站着干嘛,感觉把它给我拿上来!”柳长津斥了一句,而后紧张地注视着废墟中那个竹简形状的东西。
不知道为何,他突然紧张起来,心中有着一股不安的预感,让他片刻坐立不安。
很快,那东西便被人带了上来,那仆人将上面的黑色痕迹擦干,这才发现这是一个瓷器罐子,难怪能够在大火中保存下来。
柳杏暖接过这个罐子,细细地打量了起来,抬头一看,忽然发现柳长津的眼睛丝润了起来,整个人也在微微发抖。
“爹爹,您怎么了?”柳杏暖以为他的身体出了状况,连忙心急地问道。
“暖儿,这是你母亲留下来的啊,这罐子上面的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柳长津激动地大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罐子,眼中满是复杂的光芒,既是激动,又有畏惧。
这个罐子既然是石婉儿留下来的,那么里面保存的东西,很有可能记载了她去往哪里,借助这个东西也许有机会找到对方。但是他又害怕,如果打开这个罐子,却是空空如也的话,他满腔的希望化为泡影,不知道能否承受住这沉重的打击。
“这是母亲留下来的?”柳杏暖心中满是震撼,托着这个罐子的手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她的母亲,在记忆中一直都是朦胧而且神秘的存在,她的人生,也因为母亲而改写。如今终于能够得到一丝母亲的线索,她激动得不知所措,而后叫人找来工具,就要破开这个罐子上面的封土!
她要亲手打开这个罐子,当罐口的封土碎开的那一刻,一个布满沧桑的黄色信封,静静地躺在那里。
上面写着;‘长津亲启!’
柳杏暖眼角有着泪花,捂着嘴笑道:“爹爹,这是母亲留给你的信,你快打开看看!”
柳长津颤抖地接过信封,老脸早已被泪水沾满,撕开信封,他刚刚看了第一句,便是眼前一黑,居然昏迷了过去。
众人大惊,赶忙将他搀扶了起来,而柳杏暖则是颤抖着接过他手中的信纸,她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但是看见刚才柳长津的反应,她就知道,上面写的绝对不是好消息。
“长津,当你再次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比你先行一步,去到了黄泉路上。
其实我并不怪你喜欢上别的女人,我还没有小气到因为这种事情就不告而别,狠心地丢下你和暖儿。
当我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就已经筹划着这么做了,我害怕你和暖儿亲眼看着我死去,会伤心很久,所以我骗你们我吃醋了,离家远走。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我已经离开了很久,你们对我也不再那么牵挂,那时候得到我离世的消息也不会悲痛...
长津,其实我一直深爱着你;暖儿,别怪我这个当娘亲的,是我没能照顾好你,看着你健健康康地长大。我只能为你设计好了另一条人生道路,但具体怎么走,要靠你自己去判断。如果你能够看到这封信,就到浦台山上,娘在那里等你...”
柳杏暖读完,泪水流了满面,心中完全被悲伤充斥。她如今终于知道自己的娘亲当初为何不告而别,狠心将她抛弃,她甚至猜测过自己的母亲是自私的。
如今看完这封信,她彻底的明白,石婉儿的高尚远远超越了她的想象。她的母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
柳杏暖低低的啜泣着,那是一种思念和深深的内疚之情轰然爆发。
柳长津深爱着石婉儿,如今得知自己牵挂了十几年的人,就这样永远离开,再也不会有见面的一刻,他受到的打击太大,整个人仿佛一夜之间,就老去了几十年。
柳杏暖如今贵为皇后,又刚生完太子,实在无法在这宫外逗留太久,虽然担心柳长津的身体状况,但她也不得不就暂时先回宫中,临行时不断地嘱托着家中的几位姨娘要照顾好自己的爹爹。
她自从回到坤宁宫,整个人完全被石婉儿留下来的信封勾去了魂魄,脑袋中都是那张信纸上的内容。凌轩来了,她也浑然不知,呆呆地看着前方。
“暖儿,最近朕可是经常看到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凌轩担忧地看着她,将她搂在怀中,语气分外担忧。
柳杏暖找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眼泪顿时阻止不住,汹涌而下。在柳府的时候,她因为身份的缘故,不能哭,无法将心中压抑的情感发泄出来,此时在凌轩面前,她毫无保留地将心中悲切的情感宣泄而出,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凌轩肩膀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她的眼泪沾湿,后者双眼通红,仿佛不堪一击。
“好了好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告诉我,你这副样子,我看着着实难受!”凌轩柔声安慰,缓缓地拍着她的肩膀。
“凌轩,我得到娘亲的消息了!”柳杏暖哽咽着道。
凌轩眉头一黛,有些不解,这应该值得高兴才是,怎么这丫头却哭得这么厉害?他也是听说过石婉儿的一些事迹的,柳杏暖在深夜的时候跟他谈过几次,对于这样一个传奇女子他颇感兴趣,毕竟能够生出柳杏暖的人肯定不会简单。
柳杏暖哽咽着,说到这里的时候,心中的悲戚更甚,又哭了出来:“可是我却再也看不到她了!”
虽然她没有具体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凌轩能够猜出,石婉儿遭遇了天大的祸患,已然离世,也难怪柳杏暖会哭得如此伤心。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记得当初幕后过世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对我说的想,现在你可要记住这句话,不能因为这事而伤到身体!我跟麟儿可都需要你呢!”凌轩严肃地说着,擦了擦柳杏暖眼角的泪花。
“跟我说说具体的细节吧,怎么回家一趟,就得到这个消息的?”凌轩有些好奇,当即问道。
柳杏暖也是详细地跟他说了,同时还包括自己对于石婉儿的一些回忆。
“凌轩,我想求你一件事,我想为娘亲守孝!”柳杏暖说完,抬头凝视着他,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这目光落在凌轩眼中,他又怎能说一个不字,不过他知道守孝需要的时日不短,这么多天不能与她相见,他实在有些不愿意。
凌轩皱着眉头,正想狠心地说一个‘不’字,然而此时忽然想起了即将要发生的大事,他到了喉咙的话也就没有说出来。
“秦王最近暗中偷偷摸摸做的事情,愈发明显,过不了多久的话,想必他就会对我正式发难!”
“在这段时间,我要将这个祸患,永远铲除干净!如果暖儿留在宫中,有可能会发生意外,不能让她冒这个险。而在这段时间去浦山的话,正好能够让她避开这股风波,不让她收到丝毫的伤害!”
想到这里,凌轩方才点了点头,很是艰难地做出了决定:“也好,不过你答应我,守孝的期间,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柳杏暖扑哧一笑,没想到他会这么痛苦地答应自己的要求,心中暖暖的,激动之下居然在凌轩的脸上狠狠地啄了一口。
“你对我这么好,真不知道这辈子该如何报答你...”
“嘿嘿,那就以身相许吧...”凌轩坏笑地看着她,将她懒腰抱起,吹灭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