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午夜惊梦

紫婉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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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楚楚早早就睡下了,而且,很快就睡沉了。

    一侧的壁灯,寡淡地亮着,投射下迷蒙的光色,构勒出一片氤氲的氛围。

    她仰卧着,薄薄的毯子遮饰不住隆起的腹部。微微弯曲的右手臂弯,将属于他的那只枕头紧紧地搂着。

    浅浅的光线,透过灯罩上的杏黄色流苏,给她恬淡的面庞上散落下几道浓淡不一的黑线。她的眉尖紧蹙着,左手,不停地在空中乱舞。鼻翼不安地翕动着,如涂了丹脂的唇,微微张合,不时地发出梦呓的惊叫声。

    梦里的慕白羽,跟平时一样,俊逸的脸上浮着温柔斯文的微笑。眼神,也是那样的淡然和平和。

    他从她的身边走过,却一刻没停,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大步地,朝前走去。前头,一片漆黑,仿佛是一个黑洞。灯光打在他的身后,长长的背影,孤寂又而冷傲,就象一把尖利的匕首,深深地刺痛了想追却提不起脚步的她!

    梦里的楚楚,只能急得在身后喊:“老公,你上哪,你要上哪啊?”

    慕白羽头也不回,转眼就被那个黑洞给吞噬掉了!

    。

    啊!

    楚楚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

    她醒了过来。

    一手扶着腹部,一手撑着床,楚楚慢慢地坐了起来。

    汗,全是汗。额头,后脊梁。心,砰砰乱跳,仿佛要跃出喉管。手脚冰凉,浑身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簌簌作响。

    相同的梦,楚楚已经连做三天了。

    从慕白羽出门的那天起,这个怪异的梦就缠上了她。

    抖索着的手,终于将床头柜上的那只保温瓶给抓住。

    一大瓶温热的水顿时奔流不息地倾进了喉咙。

    身子,终于暖和了一些。

    六月的溽暑天气,竟需要温水来烘暖身子和心。

    楚楚苦苦地笑了笑,移身,下床,换掉了洇湿的睡衣。

    重新上床。

    她很疲惫,很想好好睡一觉。可她不敢再合眼。她害怕,一旦睡熟,那个梦境又会光临。

    楚楚拧开台灯,刺眼的灯光,照亮了眼前一片小小的天地,同时照亮了挂钟。

    挂钟上的时间,正指向半夜十二点半。

    半倚在床上,酸涩的视线,很自然地落到了对面墙上的那桢婚纱照上。

    但凡看这幅婚纱照的第一眼,人们一定会忽视新娘,将所有的注意力和好奇锁定在气度不凡的新郎身上。

    新娘不能说不漂亮,单看的话,绝对算是一个美人儿,古典美人。瓜子脸秀长眉,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如一汪清水,粼粼的,清澈见底。玉管鼻樱桃唇,一头秀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古朴典雅的发髻。她微微仰起头,面对着身姿挺拔的新郎,羊脂玉般的脸上,弥漫起一抹羞涩温柔的恬笑。只是,她的笑容里隐着一抹淡淡的忧郁。

    新娘很出彩,可被身旁的新郎一衬托,她顿有些暗然失色。

    新郎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身材修长挺拔,五官如雕琢般分明,有棱有角,很有层次感与立体感。修饰得极短极有款型的板寸头,冷冽俊逸。高挺的鼻子,鼻尖稍稍往里勾,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厚薄适中的唇,紧紧地抿着。在浓眉的衬托下,那双直入鬓角的眼睛显得格外传神,毫无掩饰地流溢出一股霸道与王者之气“哇塞,这哪是凡人哪,慕白羽分明是中世纪的王子嘛。”

    闺蜜们,曾这样冲着婚纱照花痴般地叫嚷来着。

    楚楚知道,有许多人在背后议论,说她配不上慕白羽。甚至说,慕白羽与她结婚,纯粹是看上她父亲手中的那点权利了。

    但楚楚不这么想,不这么认为。自己是爱慕白羽的,是因为爱而爱,因为情而缔结婚姻。反过来,慕白羽应该和自己一样,

    只是,楚楚也说不清为什么,近来,对慕白羽的一举一动总会异常的关注,无时不刻地牵扯着她敏感的神感。

    也许是慕白羽太优秀了,也许是自己太在乎他了。

    患得患失。

    前天,慕白羽到省城去参加大学同学的聚会,顺便考察一下省会城市的房地产市场。

    楚楚依依不舍地将他送到别墅的门口。

    刚回到卧室,小保姆拿着一个纸盒进来了:“少奶奶,快递刚送来的。”

    楚楚甜甜地笑了笑,说:“大概又是进口的水果吧?前天的还没吃完呢。”

    吩咐小保姆:“打开。”

    纸箱打开了。

    “少奶奶,这—”小保姆从纸箱里拿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衬衣。

    是件男式衬衣,而且,一看便知不是新的。

    楚楚凝神一看,心,不由地往下沉。脸色,更加苍白。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她知道,一定比哭还难看。

    白底浅条的衣领上,赫然地镌着一道红印痕!

    不是女人的口红印又是什么?

    “肯定是别人寄错了。”楚楚努力扮出一付很坦然的态度,笑着将衬衣扔进纸箱里。

    小保姆下楼了,楚楚一把将那件衬衣抓出来,她狠狠地撕扯着。她很清楚地记得,这件衬衣是今年春天去新马泰旅游时送给慕白羽的礼物!

    等楚楚缓过神来时,垃圾篓里多了一堆被剪碎的衣片。

    衣服剪碎了,口红印剪成了丝丝缕缕。可楚楚心里的那个猜想就象石缝里的野草,倔强地伸出头,且疾速地伸长,伸长!

    她快要被心里的那株野草给顶得喘不过气来了。

    百般猜忌,千般折磨后,楚楚终于按捺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慕白羽依旧是那样的温和,那样的体贴,除了嘱咐她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外,最后还不忘说了一句:“乖,好好呆在家里,我过几天就回来。亲爱的,你想要什么礼物?告诉老公,老公给你买。”

    这样温情脉脉的男人,会是个变心的人吗?

    不是的,一定不会的。

    可是,这件缀着口红印的衬衣又是谁寄给自己的?慕白羽的衬衣,又怎么会落在别人的手上?

    楚楚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白羽,我我收到了一个快件。”

    “是什么呢?”

    “你的那件白底浅条的衬衫!”

    慕白羽好象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我记得让袁秘书把那件衬衣拿去干洗了,怎么,袁秘书把脏衣服给寄回家去了?唉,这个小袁啊,总是不能很好地理解我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

    “可衬衣上有有,”楚楚一咬牙,说:“有口红印!”

    慕白羽很爽朗地笑了:“傻妞,你看清楚,那是口红印吗?别胡思乱想了,是印泥。”

    是印泥啊?

    楚楚有些歉意地挂断了电话。

    尽管慕白羽解释得很清楚了,尽管楚楚很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在楚楚的脑海里,那件印着口红的衬衫,一直在闪烁,在飞舞。

    从那天开始,楚楚便开始做恶梦。

    今夜,梦境依旧。

    楚楚倚床坐了许久,心慌意乱地想了许久。就在楚楚有了朦胧睡意时,一阵声嘶力竭的声音,将她惊得,差点跳起来。

    楚楚用指肚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门,气恼地看了一眼金钟。此时,正是深夜一点半。

    这个时候,有谁会给自己打电话?

    身子的重负及深夜困顿的倦意,让她不想动弹。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座机的铃声,好象故意跟楚楚过不去似的,飙着劲,响个不停。

    被聒噪得心烦心乱,楚楚只得怏怏不乐地起来,按亮了所有的灯,小心翼翼地走进客厅,抓起话筒。

    “喂”

    “是楚楚吗?你马上到潭城来!限你两个小时到达,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楚楚刚喂了一声,对方便象炸雷似地在那头爆炸了!

    听对方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楚楚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你是谁呀?”

    “我是王恩龙!”

    王恩龙?

    楚楚咧起有些干噪的唇笑了“王总,大半夜骚扰人家休息,不会又是找不到你那位宝贝老婆了吧?”

    王恩龙是闺蜜的老公,他俩结婚三年了。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你,马上赶到潭城来,两小时后要是见不到你,那么,你就再也看不到你的老公了!”

    楚楚的心,猛地蜷缩了起来。听对方的声气,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朋友们都知道她怀孕了,就算是神经失常的人也不会跟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开这种玩笑吧?

    “王总,什么个意思?难道,你跟我的老公在一起?”

    “你过来就明白了!现在马上赶过来,我们在潭城的林业招待所。你到了地方给我打电话,我让人到门口接你!”

    王恩龙说完,似乎要挂电话。

    楚楚急了,扶着腰就叫了起来:“喂,你说清楚呀,我老公怎么会在潭城呢?王总,这种半夜玩人的玩笑可开不得,小心我在你老婆面前告你的状哦”话筒里,突然一片死寂,电流的声音,在沙沙作响。

    楚楚抿嘴笑了笑,正想搁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让她崩溃的声音:“是是我”

    声音很轻,很微弱,可她一听就听出是慕白羽儒软的嗓音!

    “老公,你不是去省城了吗?怎么会在潭城?又怎么会跟王恩龙在一起?”楚楚看了一眼座机上显示的号码,急切地问。

    座机有显示电话号码的功能,没错,来电所在地确实是潭城。

    “等我回家再跟你详细地说,你别过来,我处理好就回来”电话那头,慕白羽语无伦次地说,而且,嗓音在颤抖。

    楚楚感觉到,慕白羽似乎很恐惧很紧张。

    “老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你快跟我说呀。”

    “回家说,回家说,你别来,千万别过来”说着,慕白羽在那头挂断了电话。

    楚楚举着话筒傻眼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不停地回响着老公的话:别过来,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不好,慕白羽一定出事了!他是一个很沉着稳健的人,认识他这么多长时间,还从未听到过如此慌乱、紧张的说话声。

    刚将话筒掷回原处,铃声又响了起来。

    这回,不等楚楚喂出声,王恩龙就开始气急败坏地叫道:“你必须在两小时之内赶到潭城,否则,一切后果你自己负责!”

    楚楚张了张嘴,还想问句什么,只听得电话里传来了一声怯生生的说话声:“你你就别让她来了,她还怀着孕呢,这么远的路这事跟她跟她无关”

    “闭嘴!再多说一句,老子宰了你!”王恩龙吼声如雷!

    随即是,一阵乒乓乱响。

    是杯盘的粉碎声,似乎还夹杂着木头的断裂声。

    楚楚吓坏了,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凝固了。

    她冲着话筒哭喊道:“王恩龙,你别伤他,求你别伤害他!我马上过去,马上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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