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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问题戴玉都想错了。
第一个问题,戴玉认定鄢子被慕白羽劫持了。
错了。此刻,鄢子正在王恩龙的手里。
那个郊外的小吃店已关张,在王恩龙意外地获得度假区配套工程后就关门大吉了。
王恩龙不当小吃店老板了,可那几个随了几年的徒弟却依然留着。只是,这徒弟的身份在一夜之间改变了,一个个变成了王恩龙的贴身保镖。
要不是凌微疾言厉色地喝止,王恩龙真想让他的这几个保镖穿上黑色西装戴上大墨镜,随他四处招摇、显摆。
养着这几个以前拿菜刀如今拿砍刀的徒弟,并不仅仅只是护身摆威风,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比如,今天的这件事情,王恩龙就觉得自己的钱米不是白花的。
他们,轻而易举地将藏匿在戴玉旧宅的鄢子给弄到了小吃店。
至于王恩龙是如何查到鄢子的藏身之处,这还得多谢凌微的提点。
那天,王恩龙将戴玉所说的事情一一地告诉凌微。未了,恼怒地说:“抓住鄢子这个王八蛋,我非剁了他不可!只可惜的是,不知他藏在哪。”
凌微悠悠地说:“越是觉得不可能的地方越有可能。”
王恩龙不明白这话意。
凌微不耐烦地直接点明:“戴玉的住处!”
“不可能吧?贱货敢把鄢子藏在桂林别苑?还是藏在姓慕的别墅里?这更不可能,慕白羽和鄢子是死敌!”
“猪!”凌微狠狠地骂了一句:“戴玉会那么蠢,把人藏到敌人的家去?”
“那?”
“戴玉不是有处旧宅吗?那旧宅地处偏僻,藏人最合适了。”
王恩龙猛拍了一下脑袋,对呀,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凌小姐,你真神通广大,连这个也知道。”王恩龙觉得自己是跟对人了,不,凌小姐不是人,是神!
凡事都逃不出她的算计。
果然。
当天夜里,王恩龙和他的那群保镖就在那所旧宅里找到了鄢子。
让戴玉想破脑袋没想明白的问题,其实很简单,王恩龙他们既不会飞檐走壁,更没有开万能锁的本事,而是,王恩龙拿着钥匙大摇大摆地开锁进门。
谁让王恩龙曾是戴玉的老公,也曾是这所房子的主人?
将鄢子弄到小吃店后,王恩龙在第一时间通知了凌微。
凌微严厉地要求他,不许对鄢子采取任何暴力行为,要好酒好菜地供着等着她发话。
王恩龙不敢违拗,尽管,恨透了鄢子!
凌微交待不许暴力对待鄢子,又没说过不许在言语上需要收敛。
哼哼,酒足饭饱之后,王恩龙开始消谴鄢子了。
醉醺醺的,一边剔着牙,一边骂骂咧咧地来到那间原先堆杂物的小屋。
看守着的个保镖迎上来,讨好地问:“师傅,这个人到底是干嘛的?为什么还要好酒好饭地管着?需不需要徒弟们好好收拾他一顿?”
依他们所想,师傅把那个人如此“请”来,一定不会是贵客。
“滚!收收什么拾?”王恩龙猛地踢了一脚锁着的房门:“给老子打开,老子要好好会会这位客人!”
门开处,王恩龙趔趄着脚步走了进去,回头又喝了一声:“全给老子滚滚出去!”
反正鄢子被反锁在木柱上,两眼还蒙着,就算有再强的武功也不可能对人造成伤害。
不能让徒弟们随在身后,万一鄢子将自己变成太监之事给抖露出来,自己在他们的面前还怎么充老大?
几个保镖作鸟兽散。
自然,他们不敢走远,就在前堂坐着。
王恩龙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双拳攥紧,却不敢往眼前的这个人身上落下。
他砰地一声,提起粗短的腿,只得踢在木柱上!“姓鄢的,你知道老子是是谁?”
如一只狗一般被铁链拴着的鄢子,这会儿老实多了,不再挣扎。他知道,挣扎无益。“知道,一闻到这油腥味我就明白,自己落在了谁的手里。你,你不就是那个不是男人的男人吗?”
啊?
王恩龙暴怒!这辈子,他最恨的就是听人提起这个!
“你王八蛋!你还敢提啊,老子老子宰了你!”
说着,王恩龙从角落里摸出一把废置的菜刀,高高举起。
“王恩龙,别虚张声势了,你真想要我的命的话就不会把我弄到这儿来了,在那个破房子里就会动手了。把我弄到这来,我想无外乎有两个原因,一是,我这个人还有利用价值,二是,有人不想让你这么做。”
妈的,这个鄢子也成精了,什么也瞒不过他。
“你你少得意,惹老子火了,管她谁说的,先宰宰了你再说!”
“宰了我,你的男人根也回不来了。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朋友。”
“我跟你成为朋友?放你妈的臭狗屁!”打不得还羞辱不得啊?王恩龙上前,一把将鄢子的裤腰带扯掉,哗地一下,里外几条裤子全给扒了!“姓鄢的,今天落到我的手里,我以牙还牙,先剁了你的再说!”
鄢子有些慌神了,两腿紧紧地夹着,也顾不得地上凉,死死地坐着,双手拼命地挣扎,铁链被牵扯得哗啦啦直响“王恩龙,你你不要乱来,你,我我跟你说,你我的仇人是慕白羽,我们应该合起手来共同对付他”
铁链的响声引来了保镖,一声长一声短地在门外叫嚷起来:“师傅,师傅!出什么事了?没事吧?”
“滚!”
王恩龙喝了一声,又嘲笑道:“假如你想让大伙来参观参现你是如何变成太监的话,我可以成全。”
边说边上前,一把揪住鄢子男人根!
鄢子痛得哇哇乱叫,直求饶:“王恩龙,你放了我,求你饶了我吧我跟你又没有仇,这全是因为慕白羽啊,我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跟我没有关系啊王恩龙,王大哥,王大爷!求你放过我,我向你保证,从此后,我当你的小弟当你的马仔,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王恩龙松了手,呸地一口痰吐在了鄢子的裤裆上,取笑道:“你这玩意,就跟秋后的瘪茄子一样,能让那些骚娘们满意?纯是装相的吧?哼哼,我想剁了你都没了那兴趣。”
实际上是,王恩龙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对凌微,他很是敬畏。
咣当一声,王恩龙将菜刀扔了。
鄢子情知王恩龙住了手,胆子又大了起来:“王老板,你大人大量,麻烦你把我裤子穿上好吗?还有,你是不是把黑布给我摘掉?这样蒙着太不舒服了。”
“你还想舒服?怎么,给你弄个娘们过来?”因为兴奋,在体内的酒精迅速散去。王恩龙围着鄢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的狼狈样。哈哈大笑:“光着腚多好?凉快又方便。”
“姓王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杀了我吧!”鄢子在江湖上也是条汉子,一时性起,直着脖子大叫:“没错,我是拿了钱替人消灾剁掉了你的命根,可这又不是我的主意,是慕白羽化钱雇我干的。要恨,你恨慕白羽去,拿我做菜算个什么本事?老子横竖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小有名气,今天落在你的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鄢子硬气起来了,王恩龙反而软了下来,依他的心性,当然想零割了鄢子。可凌微有交待,他不敢造次。
“你放心,那个王八蛋死到临头了,跑不了。”
“王老板,在对待慕白羽的这个问题上,我们真的可以成为朋友。假如你能心平气和地对待我,我可以将一个秘密告诉你。”
“什么秘密?”
“你能不能先把我的裤子给穿上?太冷了,我要是感冒生病了,你还得花钱买药请医生。”
“呸,冻死你个王八蛋才好呢。给你花钱请医生,你等死吧。”王恩龙骂着,却顺从地将鄢子的裤子给穿上。“快说,什么秘密?”
“你知道你的重华酒店和那家房地产公司实际上落到谁的手里吗?”
提起这个,王恩龙气得汗毛倒竖,圆瞪了他的那双金鱼眼,一把抓起鄢子的衣襟:“王八崽子,你还敢问,不是被你夺去了吗?”
三年前的那天,王恩龙被鄢子的手下弄到了一处隐密的所在。
王恩龙被人扔进那个地窖的时候不住嘴地求饶,甚至主动开价,他还以为对方是看上他的钱财绑票的呢。
“王恩龙,你以为几十万就可以把这个事情了了?”
“那那你们要想多少?”王恩龙在芝城算是个暴发户,在市面上号称千万富翁。可他的钱都在公司与酒店里,可以支配的现金不足百万。生命攸关,王恩龙已经很大方很善待自己了,将家中现金的一半供手奉上。
鄢子将双脚跷在一只破桌子上,一边慢悠悠地吸着长杆烟斗,一边笑咪咪地说:“我不要你的钱。”
啊,自己遇上不贪财的绑匪了?王恩龙觉得自己太好运了:“真的真的?朋友,那你们让我过来是?”
“也不想跟你交朋友。王恩龙,我想要你的重华酒店和重华房地产公司。”
什么?
王恩龙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一下子集中到了脑袋上!
“这可不行,那是我这辈子的心血,哪怕我死了,它们都得姓王!”
鄢子也不着急,烟雾萦绕中,淡淡地说:“我再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
“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
“我这个人通情达理,做事从来不威逼他人。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考虑。”
王恩龙觉得,这还需要考虑吗?自己的身价财产全在酒店和公司上,没了这些,自己就是一文不名的穷光蛋。穷日子过怕了,打死自己也不愿回到从前。
再说,王恩龙心想,这伙绑匪只是狮子大开口玩弄自己吧,只要自己死死咬定给他们一些钱,绑匪们兴许不会坚持要酒店和公司。
“这位爷,不用考虑,我愿意将家中所有的现金全送给你们,那也不少了,有*十万呢。”
鄢子并不直接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问:“你真的不用再考虑考虑?”
“不用不用,大爷,我们成交吧?”
“看来你是个不知死活的人,那好,”鄢子朝外面喊了一声:“给我进来。”
王恩龙的心,咚咚地乱跳起来。
这绑匪头子,他又让谁进来啊?
“把他给我扒光喽。”
鄢子一声令下。
正值大热天,扒衣服还凉快呢。何况,自己是个男的,还怕被人强奸啊?王恩龙甚至很猥琐地想,这绑匪是不是要搞美人计啊,这随后叫进来的是如花似玉的小美人?
那太好了,先把小美人奸了再说,谁叫她自动送上门的?
瞬间,王恩龙成了一只白花花的肥猪。
“鄢爷,可以动手了吗?”
什么,动手?还有,这美人的声音怎么这么粗壮?
“我这个人喜欢仁至义尽,”鄢子摆了摆手:“先等会,我最后再问他一遍。”
“王恩龙,你是不是还要坚持你的说法?假如现在改口还来得及。”
“大爷啊,我真的不能将酒店和公司给你们,那是我卖包子馒头一点点积攒起来的。我已经很配合了,将家里所有的现金给你们。爷,假如你们还嫌少,那,”王恩龙一狠心,粗短的脖子一缩:“我再给你们一年酒店的纯利润。一年的利润不算少了,至少有上百万呢。”
鄢子将烟杆在桌上敲了敲,哈哈大笑:“小的们,这头猪不配合,接下来该是你们现身手的时候了。”
“鄢爷放心,瞧好吧。”一声齐刷刷的答应。
不等王恩龙反应过来,一个持着锃亮短刀的矮个男人走上前,一把揪住王恩龙的命根,夜袅般狞笑道:“对不起了,下辈子再投胎当男人吧?”
王恩龙疼得吱哇乱叫。这哪是美人计啊,是想让自己断子绝孙啊。
“啊啊,别这样别这样,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
“鄢爷已经给你很大的面子了,这会儿没工夫跟你商量!”刀客手下略一用劲,锋利的刀尖一下子刺进了皮肉里!
啊!
王恩龙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鲜血,喷了一地。
刀客住了手,扭身望着鄢子,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鄢子站起来,背着手走到王恩龙的面前,用脚步点了点在大幅度扭着身子嚎叫的王恩龙:“怎么样,现在想通了吗?要是还想不通,那只能对不起你了。”
短刀还扎在那条命根上。
刀客为了配合主人的话,手,又往下一摁。
“啊,疼死了疼死了鄢大爷,鄢爷,鄢祖宗,鄢菩萨,你放了我吧,求你饶了我吧,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只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啊”“早这样不就好了?”鄢子扭头示意:“拿过去让他签字。”
剧痛中,又被蒙着双眼,王恩龙颤抖着接过笔,在旁人的指点上,哆哆嗦嗦地画上“王恩龙”这三个字。也不知画了多少个名字,反正,王恩龙觉得自己就要死过去的时候,才听得有人说了一句:“行了。”
鄢子接过一撂的材料细细地看了看,然后将材料交给身后的人:“接下去该你了。”
剧烈的疼痛,已让王恩龙他大脑空白,思维模糊,眼看就要晕死过去。
鄢子看了一眼,提着长烟杆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丢下一句:“你们是怎么回事,做事这么不地道不彻底?”
马仔们跟了鄢子多年,鄢子的每一个眼神和每一句话,他们都明白的很。
鄢子刚走到门外,啊!里头传来了杀猪般的惨叫!
“把那玩意装好,跟我走。还有,给他上最好的止血药,别让他死了。”鄢子吩咐道,走了,他可以复命收钱了。
往事充满血腥,充满暴力,充满仇恨,不堪回首!
王恩龙疯狂了,再也顾不得凌微的严厉嘱咐,冲着鄢子就是好一顿的打。
打累了,王恩龙柱着棍子问:“姓鄢的,再问你一句,那酒店和公司是不是在你的手里?不说实话,我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王老板,我说实话,那件事呀,我只是个中间人。”
“那到底是谁拿走了我的酒店和公司?”
“慕白羽!”
什么?王恩龙不信:“我去看过,法人代表不是他。”
“傻瓜,法人代表用得是他一个表亲的名字。”
啊?
王恩龙的心,顿时变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盆!
“这是真的?”
“不信?你可以去查。”
“好,假如你在拿我开玩笑,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你可以直接去问你的前妻,戴玉,她知道内情。”
姓戴的也知道?好个臭biao子,她居然敢隐瞒不说。
王恩龙用力地踢了鄢子一脚,转身准备出去。
“王老板!”
鄢子扯着脖子叫唤了起来。
“干嘛,找抽啊?”
“你就这样走了?我们是不是得商量一下?”
“有什么好商量的?”王恩龙嘴里骂骂咧咧,却转回身,走回到鄢子的身边:“商量怎样剁了你的狗头?”
鄢子晃着头,吐着闷气:“王老板,你是不是可以把面罩和铁链给我弄掉?反正我也跑不了,也不想跑。你这里好酒好肉地管着,我爽着呢。”
王恩龙想了想,示意手下打开。
钻出面罩的鄢子吁了一口长气,拼命地睁了几下眼睛,然后活动了手脚。等他看清眼前的人和环境时,鄢子打了几个哈欠,疲乏地问:“我的烟杆呢?”
王恩龙的火上来了。还真把自己当人看哪,管吃管喝还要管抽?
“你是不是还想给你找个女人解解乏呀?”仗着有几个手下拱卫着,王恩龙才不把鄢子放在眼里,新恨旧仇在心里打着滚呢。“姓鄢的,别得寸进尺,惹老子发毛,我五马分尸了你!”
鄢子已从王恩龙的举动里看出了端倪,若不是有人在身后撑着,自己落在王恩龙的手里还能有好?最差也得变成太监!王恩龙会手下留情,绝对不是因为王恩龙大发善心,而是,王恩龙似乎听命于谁!
这个“谁”是谁,鄢子很想知道。
王恩龙既然不敢伤害自己,那么,鄢子瞬时变得强硬起来。他从地上爬起,坐在方才王恩龙坐的位置上,眯着那双犀利狭长的眼睛,半真半假地说:“如今这年头,上哪弄马去?要不,咱们也来把时髦的,穿越到古代去?”
哈哈哈!几个保镖噗嗤一下笑了。
王恩龙鼓起金鱼眼一瞪,顿时噤声。
“姓鄢的,死到临头还玩幽默,我送你到阴曹地府去找阎罗王幽去吧?”
鄢子挥了挥手,依旧是那付苦大仇深的笑容:“我们是不是先把慕白羽送到阎王爷那里再说别的?”
这句话,王恩龙爱听。从得知内情后,王恩龙比任何时候都更恨慕白羽了。
“怎么送?”王恩龙脸上的肥肉抖动了几下,斜着眼问:“你这么恨那个王八蛋,又是为了什么?”
鄢子也不隐瞒,将和慕白羽的过节从头到尾说了一句,最后来句拽文的:“你说,我和他还能在一个蓝天下呼吸?不共戴天!”
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等隐情。王恩龙开心地哈哈大笑:“这真是狗咬狗啊,活该!你们两个,都该去阎罗王那里去报到!”
“迟早要去报到,等我把这件事先给了了,”鄢子却一脸的严肃,朝王恩龙伸出手,正色道:“拿我的烟杆来,等我过足了烟瘾,我们好好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
未了又加了一句:“对付慕白羽。”
王恩龙口不连声骂着戴玉的时候,戴玉正往枫林别墅赶呢。
戴玉的第二个问题,依然是错。
到了地进了院子上了楼,戴玉发现,慕白羽根本不在这。
许久不曾到这里来了,这里的一切显得既疏远又有些眼熟。
慕白羽这混蛋还真能干啊,瞧这里里外外的,收拾得整洁又干净。院里的花草依旧葱绿,客厅的地板能照得出人影来,在楼梯的扶手上摸了一把,手指上纤尘不染。更让戴玉怒火万丈的是,那间卧室,原先属于慕白羽与楚楚的卧室,他俩的婚纱照还公然地挂在墙上,望着照片中巧笑倩兮娇媚羞涩的楚楚,戴玉一把扯下照片,咣当地往门外一丢“去你妈的!”
嗵!,在空荡荡的过道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还嫌不够解恨,戴玉转过身,爬上床,将铺得整整齐齐的玫红床罩扯得乱七八糟。“我让你们睡,我让你们睡。”
边扯边骂。
从卧室出来,戴玉正要下楼,在经过那间婴儿室的时候,她惊诧地发现,门,半掩着,从里头透出迷离的灯光。
原来,慕白羽这王八蛋躲在这屋呢。
肯定没好事。
戴玉冲过去,猛地一推,叫道:“慕白羽,你在干什么?”
戴玉热血沸腾,有种捉奸在床的冲动与愤怒。
布置得很温馨的婴儿室,窗帘轻挽,壁灯散发出一圈柔和的粉光。从国外进口的婴儿床,静静地安放在房间中央,小床上铺着粉色的小毛毯,毛毯上还放着一只粉嘟嘟的小猪枕头,甚是可爱。床边两侧是两只动物造型的床头柜,上面各有一支花瓶,花瓶里插着香水百合。
戴玉愣住了。
哪有慕白羽?
而且,这情景太古怪了。上回来的时候,这里和卧室,是一片雪白的世界,所有的家俱都用白布蒙着。
而今天,灯光亮着,鲜花上滴着水珠,小床栏上系着五颜六色的汽球这所有的一切表明,这里有人住着,到处都是人生活的痕迹。
哼,这说明什么,说明慕白羽忘不了过去,忘不了楚楚!
说什么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是自己,慕白羽,见你的鬼去吧!我戴玉,再也不听你的鬼叫了!
戴玉抓起花瓶就朝墙上的那幅孩童画片砸去!
当啷一声,碎片与水花四溅,香水百合散落了一地。
墙上那个可爱的孩子,依然憨笑着,光着屁股趴在地上。
将婴儿室弄得如遭了大地震后,戴玉这才满意地离去。
在她下楼的时候,不经意的往后一看,可就那一瞟,吓得她魂飞魄散!
过道上,那幅被自己扔出来的婚纱照不见了。
戴玉记得很清楚,自己从那间卧室出来的时候,房门是大开的,而现在,主卧的门紧紧地关着。
戴玉以为自己眼花了,看错了,转身上楼走过去。
没错,门确实是关的,而那幅婚纱照确实不见了。
这戴玉迟迟疑疑地推开虚掩的门,按住开关。当她的眼睛适应里头的光线时,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连声发出惨叫!
天哪,被扔出去的婚纱照,竟然好端端地挂在了原来的位置!
见鬼了见鬼了!
戴玉连滚带爬地冲下了楼。
冲出院门的时候,戴玉的裙裾被紧紧地抓住!
“啊,鬼啊鬼啊”戴玉哇哇大哭,腿脚酸软,双手不停地往后胡乱地飞舞。
扑嗤一声,听得一个东西倒下。
戴玉颤巍巍地回头一看,吁出了一口长气,原来是一根横伸出来的枯枝。
跑出大门外,哆哆嗦嗦地再次回头,一看,戴玉觉得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婴儿室与主卧,窗门紧闭,一片漆黑。
肯定有鬼,肯定有鬼!戴玉当然没忘记,自己冲下楼的时候,那两间房间的灯是亮着的。
戴玉不敢停留了,抓起裙裾就往外狂奔,路经保安岗哨时,她的这付惨样引起了保安的注意:“喂,站住!”
戴玉哪站得住,尽管腿软得如面条,但还是强挣着往外跑,生怕跑慢了,那鬼就追上来了。
跑到出租车停靠点,戴玉仍然不停地往别墅的方向探看,心想,那鬼不敢追出来吧?鬼也是怕人的吧?
好不容易等来了出租车,戴玉四手四脚地爬上去,冲着司机连连地喊:“快走快走”
“小姐,出什么事了?”
“有鬼有鬼”戴玉抖索着,不停地朝后看:“快,快离开这”司机透过后视镜,纳闷地看了一眼披头散发,惨白着脸孔的戴玉,心想,哪来的什么鬼?要说有鬼,你才像个鬼呢。
“小姐,上哪?”
上哪?
戴玉一时也想不起该上哪了。
月亮湾,她不敢去。慕白羽不在那里,一个人到那没那个胆量。
担战心惊地想了好一会,戴玉决定先回桂林别苑。
车子,在寂静的冬夜里如一个幽灵般穿梭在大街小巷。
戴玉冷静了下来。
斜倚在后座上,回想着在枫林别墅的整个过程,戴玉带着苦涩笑了,自己好歹是二十一世纪的年青人,怎么会信鬼神呢?
那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发生的一幕幕是自己亲眼见的,不是做梦,更不是眼花!
难道是有人恶作剧?
那又会是谁呢?
戴玉的脑袋中闪过一个身影。
对,很可能是慕白羽!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答案马上出来了。慕白羽故意弄出诡异的情景将自己吓走,为的是,不让自己看见他和小狐狸精在一起!
或者是,背着自己又搞什么阴谋诡计。
这么一想,戴玉的怒火又上来了。
摸出手机,飞速地摁出一组号码。
“喂,慕白羽,你在哪呢,在哪呢?”戴玉拼命压抑着火气,故作淡定。
“我在桂林别苑呀。你在电话里不是说在这吗?我过来接你的,可艾姨她们说,你今天根本就没到这。戴玉,你到底在哪,为什么要跟我撒谎?”
什么?慕白羽在桂林别苑?不可能!
“我不信,你肯定不在桂林别苑!”戴玉也顾不得圆谎了,气急败坏地说:“慕白羽,你老实告诉我,你在哪?”
慕白羽似乎有些上火了,提高声调:“我就在桂林别苑!你到底怎么啦?不信?我让你妈说句话?”
马上,手机里传来了安菊英小心翼翼的说话声:“小玉啊,白羽在跟我说话呢。”
啊?
这么说,那所有的一切不是慕白羽所为啊?
戴玉全身再次打起了寒颤,她冲着手机尖喊了一句“你家有鬼,你家有鬼!”
“胡说八道,你家才有鬼呢!”慕白羽在电话里训斥了一句,又问:“你是不是发高烧了?什么鬼不鬼的?你到底在哪?”
“我在我在枫林别墅大门外,白羽,你在哪,在哪,我要去找你。”
“你在枫林别墅?你说的鬼,是在那里见到的?”慕白羽心内一动,沉声地问。
“是的是的,你的那个家出鬼了,真的,真的有鬼”
“好了别说了,你在那里等着我,我马上就到!”
却说慕白羽今天一门心思想当个好老公,戴玉这头暂且得讨好着,看在她的那份还未到手的遗产上。雨婷不能放弃,说不定还得仰仗她的那位当市市副行长的老爸呢。而凌微,他也不能怠慢,凌微的身后靠着一座金山!
这可累坏了慕白羽。
午饭时分,慕白羽如约回到月亮湾去接戴玉。没想到,戴玉已离去。
给戴玉打电话,却是无人接听。
慕白羽心想,戴玉不在更好,自己借机可以去送送凌微,她不是下午的飞机吗?
月亮湾就在桂林别苑的附近,几分钟后,慕白羽就到了。
古朴的大门,竟然大开着。
慕白羽一惊,凌微不会已经走了吧?
赶紧进院。
艾姨正送一个男人出来,边走边一脸堆笑地说着话。
慕白羽见过这个老年男人,忙笑着伸过手去:“曹大夫,好久不见。”
“好久不长,慕总你还好吧?”
慕白羽看了看艾姨提着的药箱,略略地皱了皱眉,关心地问:“怎么,老太太又不舒服了?”
曹大夫摇了摇头,笑着说:“不是老太太,是凌小姐。”
凌微?
“是啊,”艾姨一反平日不喜欢跟慕白羽过话的冷淡,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家少奶奶怀孕了喜事啊,大喜事。”
什么?慕白羽愣住了。
曹大夫点了点头,也是很开心的模样,清雅的面孔成了一朵经霜的菊花:“凌小姐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嗬嗬,我得赶紧告诉老太太去,让她高兴高兴。”
“曹大夫,还等您去告诉啊?我们早给老夫人打了电话,老夫人开心的不得了,说打发走客户就赶回来呢。”艾姨喜不自胜,似乎,怀孕的不是凌微,而是她。
“那我也得赶去公司。老夫人的身体刚恢复,血压有些不稳定,遇到这么大的喜事,一激动,我担心老夫人的血压又有波动。”
送走了曹大夫,艾姨三步两脚地回屋,边走还边说:“少奶奶怀孕了,少爷还不知道呢。我得赶快给他打个电话,让少爷赶紧回国。”
艾姨一口一个的“少奶奶”让慕白羽的心如针扎。
“少奶奶?凌小姐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少奶奶了?”极力让自己的声调平稳些,再平稳些,但不悦已充斥在话语里:“他们不是还没结婚吗?这个称呼似乎太早了些。”
艾姨转过身,站在台阶上,冷眼望着慕白羽:“结不结婚不就是一张纸的问题吗?在少爷和大家的心目中,凌小姐早就是安府少奶奶了。”
慕白羽不想和一个下人说长道短,便快步地上了台阶准备进屋。
艾姨挡在路中间:“慕总,你老婆不在。”
艾姨的用意很明显,不想让慕白羽进屋。
慕白羽苍白的脸孔浮起一丝羞红,他有些恼火地推开艾姨“凌小姐在哪?”
他问。
“对不起,少奶奶在床上歇着,不见客。”
“是你假传旨意还是凌小姐真的不见客?”慕白羽狠狠地甩掉皮鞋,换上客人的专用鞋“艾姨,你能代表凌小姐吗?”
“慕总,我是这个家的管家,家里的这些杂物琐事统统由我管。假如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我还当什么管家?”
慕白羽轻哼了一声,管家,什么屁大点的官?瞧她狂的。
“请你通报一声,我慕白羽有要事求见凌小姐。”
对佣人,慕白羽没有太多的耐心,他沉下脸来。
未了又加了一句:“假如耽误了,你艾姨担当不起!”
艾姨斜了一眼慕白羽,闷声闷气地说:“我去给你通报一下,至于少奶奶愿不愿意见你,那就看你的运气了。”
说完,甩着身子上楼了。
慕白羽只得进一楼客厅候着。
宋妈和火炮嫂正在来回地上菜。
见客厅有客人,火炮嫂端了茶水过来。看清是慕白羽,火炮嫂的嘴撅得老高,将茶杯嘭地一下用力地掷在慕白羽的面前。
讨厌戴玉,自然不会喜欢她的老公。何况,眼前这个男人的臭名声在外,是个抛家弃妻的负心汉陈世美。
火炮嫂本性耿直,思想传统,最恨的,就是慕白羽之流!
茶水飞溅出来,有几滴溅在慕白羽的脸上,手上。
慕白羽窝火极了,他真想狠狠地甩火炮嫂一巴掌!
人在屋檐下,自然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
慕白羽稳了稳神,装作无事人一般“谢谢你,火炮嫂。”
火炮嫂一愣,原以为慕白羽会气得跳起来呢。
“火炮嫂,凌小姐是下午几点的飞机?”慕白羽找话,想极力拉近自己和火炮嫂的距离。
火炮嫂翻了翻眼白,皱起了眉头,粗声粗气地说:“还飞机?如今少奶奶怀孕呢,哪都不会去。”
凌微不去悉尼了?这让慕白羽急出一身冷汗。凌微若不回去,那她这一头的后援就算彻底断了。
自己还等米下锅呢。
慕白羽急得火星直冒。
他猛地站起来,不顾一切往楼上冲,慕白羽已等不得艾姨的回复了。
“哎哎哎,你站住,少奶奶还没说要见你呢。”
火炮嫂扯着脖子直叫唤。
跑上二楼,艾姨正好从三楼下来,见到慕白羽强行冲关也不阻拦,冷淡地说:“少奶奶请你上楼呢。不过,我先提醒你,少奶奶体质弱要休息,你最多只能在少奶奶的房里呆十分钟。”
慕白羽不作声,拔腿就跑。
安菊英闻声下来,迎着问:“白羽,你来了,小玉呢?”
慕白羽不及说话,艾姨停住脚步,脸上有了一丝笑模样,对安菊英说:“我要给少爷打电话呢,菊英姐,麻烦你陪你家女婿去见一下少奶奶吧?”
“好的好的,艾姨你忙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