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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儋州到重庆,列车一路奔驰,眼睛也在一张一合中所见颇多,感触很深,触动很大。一路不停的上车下车,挤火车站,我给自己下了一个定义,我俨然就是一个难民,随人潮涌动,尽管有自己既定的目的和最终方向,但在一个大的背景和一个大的现状下,我仍然摆不掉一世的愁绪与浮华。
——题记
天未亮,夜未孤。点滴的人群,叽喳的行李碰地声,天其实早以顿亮。只是我们不甘的心还未承认。
凌晨3点(2005年一月22日),南国的寒峭冬意,还是掩不尽,击不散同学送行的款款深情。彼此地道别、相拥,最平常的叮嘱祝福,很难用语言形容,唯让泪水哽咽,寂然无声,用彼此热烈的眼神表达,诉尽一切。
旅居异乡很苦,但面对一大帮同样情怀的同学,春意断不会阑珊。开往海口的大巴缓缓前行,送行的同学仍未散去。漆黑得透明的夜,只冲洗出淡淡的挥手,未孤的夜有友情相拥的泪。
回家本是一件好事,可造化弄人,当我跟叔叔聊完qq时,我却发现自己得了重感冒。从儋州到海口一路浑噩得不知路在何方,只隐约听见我们的下一站是轮渡码头。
到轮渡码头刚好早上6点,天仍然未亮,粤海铁路到底是什么样子,我“醉眼”迷离不辩东西。朦胧的水气,是庞然大物的雕镂,很大、很大,似船、似楼。本欲静立甲板看海观日,可是病体缠身,唯有不甘地做在舱内,忍受欲望与病痛的煎熬。虽然几次进进出出,但还是没有看海。
看老乡进进出出,我知道大海很壮阔,第一次看海是在烈日高挂的9月,第一次听海却是在凌晨。今天,天公难作美,早起的薄雾阻不去冷清的微雨,是乍暖还寒?海风很大,轮渡很平稳,心却浪急风高。早有的一切计划均以烟消云散,随风而去。冷寂的心难堪此负。
早上8点我们顺利到达海安,又踏上驶往湛江的大巴。在“白加黑”的作用下,我略为平稳的上了路。此时天已大亮,路边的一切尽收眼底。不过一切一如往昔,与9月份来时所见一样,只是心已不是昨天。
境由心生,情随事迁。路边还是绿意昂然的热带植物——油棕。南国总不如北国“风起叶下”的悲壮,一切都简单得婉约。我做的大巴短小精悍,司机也特别地厉害,五两大巴,他最先到达,而且比预计早到一个半小时。起先藏在我们心中的不满顿时散入湛江小城,不知去向。尽知“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事物的极至很难用肉眼估测,实践才是最重要的试金石。
上次到达湛江火车站是早上,看不清它的全貌。这次一窥全貌,也为尽然。刚下汽车,正准备找一个饭馆吃饭。却被以为所谓的老乡打劫进他的饭馆。进去吃饭,短短的几十分钟,世间的一切酸甜苦辣,世事沉浮尽收眼底。
首先进入我视线的饭馆,他们所谓的吃饭简直就是拉客、宰客,老乡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之后我略为走访,火车站的一切一斑,令人寒颤,这是中国国内最重要的运输场所的秩序和现象。
接着是流动擦鞋人和卖东西的小贩,我很难说是对他们是愤懑还是同情,如果二者得兼,结果如何,很难预料。可是写在他们满脸的,挤满他们满脸沧桑双眼的还是生活的无奈。还是一个字为了“钱”为了生活,是迫不得已的,要不谁愿意遭这个罪。
在擦皮鞋人那,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哪个男孩,我不愿意称他为小男孩,因为他跟我我同龄或许比我更小,但他经历的事又绝对超过我的想象和承受范围。他在饭馆门口擦鞋,受了两次侮辱和白眼。一次是被擦鞋人的怒斥,当时我都好想跟那个中年人一脚,真的太不讲理,太蛮横了。擦了鞋不给人家应得的2元钱,而且还用侮辱、藐视的口吻和野蛮的行经扔给了小男孩一元钱,便扬长而去。我最看不惯这种人了,简直就跟美国的霸权主义有过之而无不及。第二次是饭馆老板的怒斥追赶,叫他离开,因为所谓妨碍了他做生意。
我看见男孩无奈中潜埋的愤恨转身离去,很难想象,本该属于他的一切在毁灭之后,摆在他面前的歧路,他又将如何选择,这就是犯罪率年轻化的症结。其实刚到饭馆那会我心感到暖洋洋的,因为哪个老板也确实给了我们很到的帮助,很热情地叫他小孩领我去厕所。真的,在湛江火车站,没有到候车时间是不可以到候车室上厕所的。所以要不是他给我们讲了厕所我所在,我们那一半天就完了。人的“三急“是很恼火的。
偌大的一个火车站在外面没有一个像样的、厕所,值得深思,记得在一篇报道中有这样一则消息,说一老汉要状告武汉市人民政府,原因就是他找不到厕所,结果憋尿被送进医院,所以他要状告武汉市人民政府。这里我们一方面看出中国公民维权意识和民主意识的增强,另一方面也不难反映出我们政府还不够真正做到为人民,至少是有欠缺的,难道这就是“以人为本“的人本思想?或者是整个中国社会的悲哀。
下午2点我们随大部队到火车站候车,离开了名叫“湖南贵州风味小吃”饭馆,其实那的饭菜难吃得要命,我都搞不懂我们怎么就是老乡了?火车站广场,大批的民工、学生席地而坐,脸上最多的还是憔悴和沧桑以及无奈。中国没有战争难民,但我想长年打工、挤车的民工与难民已差不了多少。我国公民的权利具有真实性和广泛性,但民工的真正享受的权利,所受的保护却又太少。长时间的城乡分治,剪刀差拉大,中国农民的境地被逼入绝地。
绝处方逢生,但愿在中央一号文件的春风送拂下,中国农民的境遇随之一新。
下午2点到19点35上火车之前,我一直蜷缩在火车站的站台,反复询问我自己是否就是难民。人在痛苦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慢。在重感冒的作用下,我全身疲乏无力,朦胧的双眼看不清世人迷醉的眼神。只知道自己很冷,总是不自觉的裹了裹自己的外套。
此时,一种久违的期盼与温馨又悄然击来,我多想此时母亲就在身边,我悄悄地轻轻地问母亲:我什么时候才能好?然后安稳地数着母亲给我的期限,等待等待所有的一切都是用望眼欲穿来形容,苦叹时间过得太慢太慢。长大了还是脱不了时间的幼稚。这是游子的悲哀,旅居异地太难太苦了。满腹的愁怨凭谁寄?
蛾冠之龄,事事依赖母亲色情况早该结束,人是不能一辈子靠着母亲的,还是自立方好。
在湛江火车站整整躺了六个小时,真可谓是度日如年。期间也试图与老乡一起出去溜达,但是没有走出15米,我们有折了回来,真的我们感到无处可去,湛江真的不行。左等右盼终于到了上车的时间,满脸的憔悴,还是在拥挤的人群中恍惚地挤上了列车,但可谓惊险万分。
挤身如洪的人流,虚弱的我差一点就“顺流直下”但万幸的是,我丢包有人提醒,上错车有人指明,感慨万分。在中国,潜意识的社会等级依然存在。先于我们上车的民工,在我挤上车后的第一句话:“这些学生娃儿全部都有位置,而且是半票”我分不出他的语气是什么,我也看不透他的本意,也许是同情占满了整个心。
在中国做苦的还是农民工,不管是政治上,或者是精神生活上,一切都苦不堪言。我至今仍不懂中国农民生存至今究竟靠的是什么。逆来顺受,中国牛的伟大之下的悲哀,就如中国人心目中的长城。不经要问,49年推翻的“三座大山”而今压在中国农民的又是哪些?很难笼统回答。
经过一番激烈的摩擦,我终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放好了东西,正欲休息时。他满脸的沧桑憔悴冲进了我的瞳孔,顿时被狙击。这一切又唤起了我对父亲的记忆,他的一切特征与我父亲相似,特别是写满无奈的双眼。恻隐同情一切翻腾得厉害。他无位,我有位。我曾经一度给他让位,本打算和他轮流站回重庆。但却被一件不可能的小事弄成了泡影。与我同坐的老乡上完厕所回来说师姐跟她说,她刚才被扒了,但所幸的是未掉一物。回来更是愠怒的质问:他为何坐在这里。我语塞,他自知地离开。
我是农民的儿子,我与农民有着血与肉的联系,我知道肯定不会是他。但我却不敢叫他坐,只有满眼的同情和内心的隐痛。我设想假如我的父亲也像他一样站在个个陌生人面前,无座,满脸的惶恐,有谁同情?所以我一定不能让我老实的父亲受任何的罪。我发誓。
我很想与他们搭讪,但我始终缄闭其口。我还是鼓不起勇气跟他们说话,尽管我知道从他们那里我可以学到很多,可以更详细了解农民工的境遇。一句话,我还是迈不出第一步,当然我绝对不是看不起他们才不敢迈第一步。感情是一种懦弱吧。
如潮的人流,只上不下,狭小的车厢不留半点痕迹。以至于上厕所也无从谈起。车上人声鼎沸,秩序乱得一团糟。抽烟的吞云吐雾,火车上的小贩更是“挤人串巷”搞得一地叫骂。我怀疑这不是火车,是萧瑟的“旧社会”我曾以为这些只有在旧中国才看得到,但今天我想象不到的是在21世纪的中国仍有。暗嘲自己的幼稚,悲悯中国的不平衡。
是的,新中国还年轻,走的路还太长太长。
还有一个就是下车后又挤上车来找落下东西的妇女。我曾愤怒于她的莽撞,但当列车长关闭车门,她无法下车的惊起的呼天抢地的哭声时,我心隐痛但仍未做声,也许是在细数自己的罪过。这又不得让我想到中国又一携带着悲惨命运的中国农村妇女。古时“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很多农村妇女的心中还是根植得很深的。今天要是换了我的母亲,我又做何?
另一个火车上的就是残疾人的乞讨,第一次我费了很大的劲去上厕所,是跟在推水果买的乘务员后面去的,要不然根本去不了。所以我没有看见他。但我拖着病泱泱的身体走错了车厢。第二次,我看见了他,很清楚,因为他就站在我的旁边,但我不敢细看,而是假装闭上眼睛睡觉,我是最怕这种人的,不是不屑,是害怕有朝一日站在这个位置的是我。
他带着一个很小的孩子在乞讨,跟我们说他不幸的遭遇,我不想讨论他的遭遇的真实性。但从他儿子的动作我看出了真实。我坐车是喜欢吃糖的,特别是没有甜味的。我半闭我的眼睛一直在偷看小孩的动作,不是害怕他偷我什么,在说了我也身无长物。同刚才一样是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痛。
小孩死死地盯着我桌上的陈皮糖,眼里尽是渴望,也有害怕,但他终于忍受不住诱惑,用他该有的童心驱使他的手伸向了陈皮糖。我再也忍不住,心哭了一地。这种情景我也经历过,我知道这个痛苦,真的,这种痛苦的企盼是很难用语言形容的,有欲望的煎熬,良心的责备,内心的害怕。但我知道一旦你经历过,你永远也忘不了。
我再也忍不住,我一把抓起陈皮糖,很礼貌的递给小孩,不觉泪也下了,同学又该笑我多情了。可是我真的很想再给他一些东西,可是我真的身无长物,我能给他什么?我恨自己不是富豪。小孩惶恐地接过糖,接着把头扭向他父亲,说了一句我给他糖,便是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你永远也无法想象这个场景。
新中国要走的路真的很长、很难。
火车终于在几世的叠合下到达了菜园坝火车站,意味着我回家了。但走下火车,踏上乡土,心还是那颗心,情依旧未变。游子回乡依然是一种久别的冲动,一旦近距离相接,过于熟悉之后都是一种不等的绝望。
到站回家,心变得很小很小,几于零,过于熟悉,我们很难说是仰视还是在俯视,或者是在距离近了是过于熟悉还是早已疏远?
一句话,距离产生美。一路顾盼,西彭变得很快很大,久违的冲动攀升。先去姐家,入门叫人。急步上楼,很难形容当时的心情。还未开门,小侄子已经叫得很欢,他居然知道是我。兴奋再次涌上极点。之后一切不在描述,大脑早以冲起储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