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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事班长老吴端着一盆涮锅水正想朝门外泼，新兵尚华竖在门口。老吴忙一带劲，收回了泼的动作，眯缝着眼说，积极性蛮高，刚到队就侦察第一顿的内容了。班长，你别误会，我是来帮厨的。尚华挺高胸脯一字一句地说得很认真，脸憋得透红。
老吴心里一乐，这兵真有意思，居然领会了在部队到伙房帮厨是争取进步的捷径，是个贼精的兵！
尚华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好。他看了看老吴手中的脸盆，旋即替老吴完成了泼水的最后一个动作。他小心翼翼地把水倒在靠墙角的下水槽。
这是一个极为微妙的细节，老吴当新兵时也是这样的。只不过，兵当长了，动作就简化了，水泼出门外，省时省力。
涮碗、扫地、摘菜，是尚华帮厨的第一道菜。老吴那套娴熟的操刀舞勺的行当，尚华不会。一切收拾停当，手上没活时，他就双手托住腮帮子，目不转睛地瞅老吴表演。
看多了，尚华的手开始发痒，便趁老吴忙不过来的时候，拿起刀学着切萝卜。过水后的萝卜，滑溜溜的像条泥鳅。他费了好大的劲才下了第一刀，菜刀上下运动了三五下，尚华大拇指就像萝卜一样被削去一小片。老吴丢下勺子，扯了点卫生纸替尚华缠了几道，拍拍尚华的肩膀说，笨手笨脚的，就别掌刀，还是干下手活吧。尚华没有吭声，心里却不服气。
尚华的业余时间，基本上都交给了伙房。老吴常在队务会上表扬他，说这兵手脚勤快，真不赖。这样一来，每周的队点名，表扬好人好事时总少不了尚华。
尚华不愿意，找到老吴说，班长，别老提我帮厨的事。老吴说，你帮厨不就是为了受表扬有进步吗？尚华说，不是，真不是。这样的兵，老吴见过，不用说，是怕训练，想到炊事班。老吴说，那也成，我给领导说说，把你调进炊事班。尚华赶忙拱手作揖，班长，这更不成，我压根儿不想到炊事班。老吴被尚华搅糊了，这兵，演的哪一出戏？
不但老吴搞不清，兵们也挺纳闷。于是机灵的兵猜想尚华一定有什么企图。尚华说得很简单，我帮厨不为别的，只因为我喜欢，就如同你们爱下棋打牌玩球聊天一个样。兵们自然不信。老吴更不能接受，居然有这样的兵，把帮厨当成了业余爱好。
在训练场上，尚华比帮厨时灵活多了，是副符其实的军事尖子。同年兵中，是绝对的佼佼者。
当兵第三年，已是班长的尚华，业余时间还是交给伙房。不同的是，经过两年多的锻炼，他的刀功、烹调技术已可和老吴一论高下。尚华在灶台上操练时，老吴蹲在一旁，吐着烟圈欣赏。
这天，老吴说，尚班长，你要去考三级厨师，我包你手到擒来。尚华一抹脸上的汗笑着说，考那干啥？老吴急了，拿个三级厨师证书，你又不少什么，有什么不好？
老吴说多了，尚华听烦了，就答应去试试。果然，不虚此行。
尚华退伍时，很风光：训练标兵、优秀班长、党员、三等功、三级厨师证书尽收囊中。兵们看得眼都直了。
尚华家在农村，退伍返乡后，没摊上安排工作，闲在家里没事。闲慌了，就想到了那三级厨师证书。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到镇上开个饭店，兴许能挣几个钱。
尚华的小饭店挂牌开张，以家常菜为特色，在镇上很引人注目。听说生意怪红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