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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辛家酒楼的厨子?!”谭爱亚低低的一句,话语平淡无奇,让人听不出是喜还是怒。
豫若就站在小女人的身旁,跟着小女人一起,目光牢牢地拴在钱大昌的身上。
“这”钱大昌也不知道该不该应了,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应,想答是吧,就怕面前这神情不温不火的女人发飙,想说不是吧,刚刚他已经表明了身份,在场的好几个人又都认识他,他又老实不会说*谎,这要他怎么回答呢!
“小姐,他就是我师弟,之前确实是给辛家当厨子,不过”周妈赶紧快步走上来,替自己的师弟求情说好话,至少别让小姐给自己这师弟苦头吃啊!
“周妈,我没问你,我问的是他。”谭爱亚双手环起,冲着钱大昌扬了一下头,那意思就是要钱大昌自己说。
钱大昌本以为这谭家小姐挺好说话的,虽然没见过面,但是他听外面传过,都说这谭爱亚是菩萨心肠,那心不但善,而且好说话,今天一见,好像也不过如此嘛,他不就叫了这个女人的夫家几声哑巴公子嘛,他又不是故意的,他不就是记不住姓氏吗!她也至于?!对他如此也就算了,居然还迁怒他师姐。想到这里,钱大昌火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我就是辛家酒楼的厨子,怎么了?!我就叫你夫家哑巴公子了,怎么了?!我记不住名字,还不能记他的特点叫了,我”
周妈使劲地扯了扯犯浑的钱大昌。
“师姐你别拽我!”钱大昌狠狠地一甩,将周妈伸来的手臂挥的远远。
“小姐,他现在不是辛家酒楼的厨子了,被那姓辛的给辞了。小姐,您”周妈赶紧再开口。
“师姐,你别跟她说,她要我说,还是让我来说吧!”钱大昌狠狠地朝前迈了一大步,直接站在谭爱亚的面前,那敞开的小褂里,曝露出的是油亮亮的结实臂膀,手臂比常人粗了一大圈。这都是钱大昌长期垫勺轮锅练出来的。“我就是被辛家酒楼辞了,怎么样?!”
“为什么?!”谭爱亚勾着唇角,低低的一句。
“他说我做菜难吃,他娘的,盐放的是正常菜的两倍,不难吃才有鬼呢!”说起这件事来,钱大昌就一肚子的火气。都是那辛掌柜的交代,导致他做的菜愈发的难吃,他一心情不爽,就做不出好菜来,人家做菜都是看本事,而他钱大昌却是做菜看心情。
“周妈带他去后厨。”谭爱亚抬起小手悠悠地一点。下了命令。
“做菜?!”钱大昌自然听谭爱亚这话,顿时明白了对方的心思:“我不做!”
“为什么?!”谭爱亚诧异的一挑柳眉,别过头,看了豫若一眼,只见豫若也是一脸的愕然,没比自己好多少。
“我只给客人做菜,要么就是给雇主做菜。”钱大昌答的格外爽快:“你又不给我钱,我凭什么让你白吃白喝?!”说他头脑简单吧,他真是挺聪明的,看看这账算的多明白。
“那你饿肚子怎么办?!”谭爱亚插着腰,想笑却憋着没笑。鸡蛋里挑骨头地问了一句。
“哦,对了,还有给自己做饭!”钱大昌又答了一句。
豫若抬手一指,直指向周妈,那意思就是问若是周妈饿了,要吃饭呢!
“那我也做给师姐吃。师姐可以算是我的家人了。我从来没拿师姐当外人看。”钱大昌对答如流。
豫若又一指,直指向妙儿,又指向自己,再指向身旁的小女人。
“哑巴公子,您这意思,大昌不懂。”这下钱大昌可被面前的男人搞糊涂了,若是一开始指了周妈他懂,现在他这来回指,把在场的人都点到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相公的意思就是问你,我们三人都是周妈的亲人。若是饿了肚子,你给不给我们做饭吃?”谭爱亚笑着做解说。这钱大昌挺有意思。
“做啊!”钱大昌根本连考虑都没考虑就直接答道。一拍胸脯:“我钱大昌可以为亲人两肋插刀。做个菜又有什么呢!”
听到这个答案,豫若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起手再次扯住钱大昌的胳膊,带着他往谭家的后厨走。
“哑巴公子,您这好端端的总拽着大昌干嘛啊?!”钱大昌本是想挣脱的,可是见对方就抱住自己的胳膊不肯放手,身子又不如自己这般壮硕,他就怕使劲一挣再给豫若摔个好歹,所以只得嘴巴嘟囔着,被豫若拽着走。
“小姐?这是?!”周妈看着面前这对言谈举止怪异的小夫妻,眉头一拧,突然她好像明白了什么,眉头舒展,喜笑颜开地望向自家的小姐:“小姐,姑爷这是?!”
“呵呵。”谭爱亚小手捂着嘴角,边笑边点头。更是给了周妈一记,你懂了的眼神。
“大昌,大昌”周妈慌手忙脚地向前跑。
“哎!”谭爱亚伸出小手使劲一抓周妈的衣角,轻轻地摇了摇头:“还要再试试他才行。他的态度是对的,但是咱们谭家的生意不能光是态度对就好,还有一点格外重要!”谭爱亚指了指心口的位置,周妈了然的点了点头。
谭家的生意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看来小姐还要再试试大昌,不过,大昌他这个脾气,不用自己愁的,一定会让小姐满意的。周妈心中的一块大石这才算落了地。
“不做,就不做!”进了后厨,钱大昌又撒泼的叫嚷了起来。
“笨蛋。小姐叫你做,你就做,难道小姐还能亏待了你啊!”周妈上去就给了钱大昌后脑一记爆栗。这笨蛋不打打是绝对不会开窍的。
“哎,周妈别打他。”谭爱亚赶紧阻拦:“为什么又不做呢?你刚刚不是应的挺好的。”
“你们又不饿?!这不是都过晌午了吗?!午饭不是早就用过了。我为什么要做?这不是多此一举,白辛苦么?!”听听这钱大昌说的话,你说这钱大昌笨么?!
“哦,不饿就不做啊?!”谭爱亚微微点了点头,豫若抬起手又要比划。“还是我来说吧。”早就知道自己的夫家想问什么,谭爱亚帮他代劳了。“那钱大昌我问你个问题。若是现在有个穷人他没钱,快饿死了,就在你的面前,求你给他做碗饭吃,你会做给他吃吗?!”
“做!”钱大昌不假思索道。。
“你可要想清楚,也许你给了他饭吃,你的饭碗就保不住了。”谭爱亚刁难道。这样两难的情况下,她硬要钱大昌做选择。
“保不住就保不住了。人命大,还是工钱大啊?他娘的,我钱大昌从小就算不好账,但是这个帐我还是算得明白的。”钱大昌是个心软的人,见不得人挨饿求自己怜悯,以前在辛家铺子的时候,他就常常趁辛掌柜不注意偷偷把饭菜送给那些给不起银子的穷人吃。
谭爱亚看了看豫若,豫若看了看谭爱亚,两人相继而笑。
“明天一早来谭家酒楼。”谭爱亚悠悠的一句,豫若转过身,取来妙儿端来的冰饮,稳稳地抱在怀中,跟在小女人的身后,一并往后走。
“谭家酒楼?!干嘛去啊?!”刚刚还聪明的钱大昌,现在又犯了傻。
“笨蛋,小姐要你去酒楼当主厨了!还不赶紧谢谢小姐!”周妈抬起手又狠狠地拍了钱大昌的后脑勺一下。欣喜地提点道。
“这这”钱大昌这了半天,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下面的话来,丢了份营生,现在就有营生上赶着上门了,还是老本行,还是最好的铺子,最好的雇主,这是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他的脸上了。
“这什么啊,快谢谢小姐啊!”周妈见钱大昌这了半天也没个下文,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谢谢小姐,谢谢哑巴公子。”钱大昌还是记不得豫若的姓氏,只得按原来的叫。
小女人倏然止步,慢慢地转过头来。
钱大昌吓得浑身一抖,心想着,好不容易得来的营生不会因为自己的一声唤打水漂了吧!“那个什么,小姐的夫家,哑巴公子到底姓什么啊?!”本想补救,谁知道越补救越出乱子。
周妈气的恨不得上去给这笨头笨脑的男人一脚。
“周妈,您明天也来下咱家的酒楼。我跟庆叔说了,叫庆叔送您去。”谭爱亚悠悠道。
“是。”周妈吓得大气不敢喘,直到听见谭爱亚的话,这才算舒了一口长气,还好小姐大度,不跟这笨蛋男人斤斤计较。
“钱大昌,对吧?!”这一声,再度让钱大昌与周妈冷汗直冒。
“是是。”钱大昌点头哈腰道。
“好好干,我夫家看好你哦。明天先帮着把新的匾额挂上去。”谭爱亚微微一笑道。
怎让听应。“是是!”钱大昌再答,谭家的小姐与姑爷真是好人啊!大好人啊!外面说的一点不假,何止小姐是菩萨心肠,人家公子简直就是,那叫什么宰相,对,宰相肚里能撑船。
“还有,我夫家姓豫。”谭爱亚冷冷一笑,紧接着补了一句。再次狠狠地一呲牙:“记住哦,别再叫错了,若是记不住就跟着周妈一起喊,叫我夫家姑爷就好。反正你跟周妈是一家人嘛!没差的。”就这钱大昌还想遮掩,哪里骗得过她谭爱亚的火眼金睛啊,分明就是一早就相好了周妈。还装模做样。
“小姐,您这话说的”周妈脸一红,赶紧垂下头去。小姐真是的,竟然拿她这老人家开玩笑。
“哎,大昌记下了,谢小姐,谢姑爷。”其实这钱大昌不笨,瞧这改口改得多快。
豫若笑着瞥了小女人一眼,递给她一记,你真坏的眼色。
谭爱亚勾栏着身子,迅速地凑到男人的身边,踮着脚尖,在男人的耳畔低低道:“娘子不坏,相公不爱!”
反正她总有说头,豫若知道。就算他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也说不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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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卖了!”辛老板手掴在桌案上,狠狠地一砸,身躯一个踉跄,歪进了桌案边的椅子里,要不是那把椅子,他非得坐地上不可。
“是,谭家现在卖米饭炒菜,叫什么什么”伙计绞尽脑汁地想着,忽的眼前一亮:“盖饭套餐。对,这个卖的特别火。”
“什么盖饭套餐?!”辛老板听都没听说过,盖饭套餐,套餐先丢一边,什么叫盖饭啊?!谁能告诉告诉他啊!
“就是饭菜合一起卖,再配送冰饮。”那伙计老早就探得了情报,知道掌柜的肯定得问。
“他娘的!”辛掌柜又一掴桌案,霍然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去把钱大昌给我请回来!”辛掌柜也知道,自己的铺子里就钱大昌做的饭菜还可以卖,还能卖得出去。
“晚了!”一旁地伙计垂下头低低的一句。
“什么意思?!”辛掌柜不懂,揪着那伙计的衣襟,拎着他问道。
“钱大昌被谭家给招去了。那盖饭就是他的主意。”
“什么!”辛掌柜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钱大昌出的主意,这盖饭竟然是钱大昌的主意。瞧瞧他都做了什么,亲手放走了自己的活财神。
“是。”那伙计应了一声。
“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在我这不好好干,到那边就给人家出主意!什么东西!”辛掌柜猛砸着桌面,使劲地发泄道。
“其实,其实这个提议,钱大昌老早就跟您说过。说是饭菜搭配在一起,合着成份卖。”伙计里终于有个憋不住了,直言道。
这伙计一提,另外的两个伙计也跟着附和道:“后来您说这样卖不赚钱,还罚了他半个月的工钱,叫他别没事瞎咧咧。”
“钱大昌反了,你们是不是也反了啊?!”辛掌柜气不过地拿眼光狠狠一扫。
三个伙计立刻闭上了嘴巴。
“还不赶紧去后院劈柴干活去!”恼羞成怒的辛掌柜下命令道。
几个伙计都走了,却有一个竖在原地没有动。
“怎么?没长耳朵?听不见人话啊?!”辛掌柜立刻对着这伙计横眉立目道。
“掌柜的。我娘病了,您能不能先把这个月的工钱算给我。”这伙计也是家里有了难处,便想预支工钱以解燃眉之急。
“你平日里跟那钱大昌最好,怎么是不是想跟他学啊,也想去那谭家铺子干啊?!”这伙计就是刚刚帮钱大昌说公道话的那个。
“不是,掌柜的,真是我娘病重了,需要银子请郎中看病。”伙计实话实说,使劲地央求着掌柜的,他也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了,毕竟这才月初。工钱都要到月末才给的,可是他也是急用没了法子。
“要是她真的病了,能下得来地,就叫她自己来求我,否则这银子就等月末。是她病了,又不是你病了,你着什么急。”
“掌柜的,你”伙计千猜万想都没想到自己苦苦哀求得来的是这么一句:“我娘病得都起不来炕了。”
“起不来炕那就不要医了,反正早晚是死,你也省点银子。”辛掌柜摆了摆手,对那伙计理也不理,走进了柜里,抱着他的账本算起账来。人家的死活,跟他可没关系。自己的买卖都顾不过来了,还哪有心思管别人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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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顺子,这银子你先拿着用去。我跟掌柜的说了,说家中有事,可是你也知道我上无老,下无小,不会扯谎支不了太多的银子,你钱大哥帮不了你太多。”钱大昌想帮忙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些银子,还是他跟谭爱亚预支出来的呢,他也不敢说小顺子是辛掌柜铺子里的伙计,谭家跟辛家如今正是水火不容。这要是被谭家知道了那还了得。
“谢谢您了,钱大哥。小顺子攒够了银子就还您,绝对不亏着您。”小顺子一个劲的道着谢。
“不急,你先用。我得赶紧回去干活了。”钱大昌刚一转身,差点撞上了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立着的大活人。一抬头,顿时慌了:“姑,姑爷!”
豫若冲着他微微一笑,抬起手指了指小顺子,那意思就是问钱大昌呢。
“他是是我的小表弟。”钱大昌不善于说谎,憋红了一张脸,扯出来一句不算谎话的谎话来。
豫若使劲地摇了摇头,他抬起手指了指一旁的辛掌柜的酒楼的方向,又比划着,这伙计他见过,抢生意的时候,小顺子总在辛家酒楼的门口招揽顾客,就他的声音大,喊得格外卖力。所以豫若认得小顺子,小顺子也认得豫若。
“豫公子。”小顺子垂着头,被人家认出来了,他只得赶紧唤了一声。“我不是来打听消息的,是我娘病了,我是来求钱大哥借钱的。不是”小顺子说着说着委屈的哭了,他怕自己来给钱大昌惹了不必要的麻烦,结果还是撞上了不该撞上的人,还是给钱大昌惹了麻烦。
豫若看着垂着头哭了的小顺子,微微一愣。虽然小顺子没说明白前因后果,但是豫若大概听明白了。扯了扯小顺子,给他指了指巷子里的石阶。
“姑爷,您是要小顺子等吗?”钱大昌心领神会道。
豫若使劲地点了点头。豫若抬起手拍了拍钱大昌的后背,推了钱大昌一把,要钱大昌赶紧去后厨帮忙,周妈一人已经倒不开手了。小女人这是派他来喊钱大昌的。
“可是小顺子”钱大昌自然明白自己出来的时间久了些。
豫若指了指小顺子,又指了指自己。拍了拍胸脯,表示小顺子的事情,交给自己了。
“好嘞。”钱大昌应的格外爽快,扯着小顺子走到石阶边:“小顺子,你的事不用发愁了,我家姑爷是个好人,他一定能帮你弄到钱的。”
钱大昌来谭家酒楼这么几天,他算是看出来了。小姐脾气很火爆,为人也非常的直率,有时候话里带刀,但是人却真不赖。而姑爷呢,虽是不能说话,人却非常和善,人家说什么话,他都是耐心地听着,只要他肯出手,那就没有平不了的事,姑爷向来都是不吭声就把事情干净利落的解决了。小姐对姑爷千依百顺。姑爷呢,更是对小姐言听计从。反正他也形容不好,大概就是如此。他总能看见,这对小夫妻缩在角落里,一个有说有笑,一个提着笔,写写画画,然后跟着一起笑。总之谭家酒楼,他觉得自己是来对了地方了。每天都是心情舒畅,菜也是越做越棒。
“恩恩。”小顺子使劲地点着头:“钱大哥,我可是辛掌柜铺子里的伙计,我怕”小顺子心中没着没落的,扯着钱大昌便聊上了。钱大昌本想走,见小顺子这半大的孩子哭的稀里哗啦的还担惊受怕的,他就迈不开步了,心想着,多陪他会,说说话也是好的。
“豫若?!你翻什么呢?!”刚刚上完菜的小女人回到柜台,就见男人在柜台里翻箱倒柜。不由地开口问了一声。
豫若微微一愣,抬起大手给小女人比划了一下。
“你要银子干嘛?”谭爱亚嘴中问着,却已经掏出一张银票塞进了男人的手里。
豫若盯着手中的银票又是一愣,迅速抬起头望向小女人,冲着她故作神秘的一笑。
“就知道又是保密。”小女人无奈的一耸肩膀,他现在是越来越会藏着掖着了。“我去后厨帮忙,那桌就别收他们银子了。”谭爱亚指着一桌衣着褴褛的客人对豫若叮嘱道。
豫若使劲地点了点头,见小女人旋身进了后厨,他攥紧了银票,捻手捻脚地摸了出去。
“姑爷”钱大昌看见豫若,宛如看见了救世主一般。
豫若脸上挂着凯旋的笑容,将从小女人手中骗来的银票塞进了小顺子的手里。轻拍了拍,还没等他比划呢,就听见身后传来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好啊!豫若你胆肥了,竟然学会骗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