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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耳光
慕容灵秀厉声说道：“这些不都是很正常的吗？你们这些低贱的汉奴，生来就是被我们屠杀的，我爹，我二哥，都是这样教我的。”
唐一明脸上一怔，对于慕容灵秀这样的一个鲜卑女子来说，或许一生下来就注定了她的性格，杀几个人，抢点东西又能算的了什么？原始的野蛮促使他们杀人、放火、抢掠，这些在汉人认为野蛮的事情，他们却以此自豪。这种民族之间的差异，文明与野蛮的碰撞，是不可能很快便融合的。唐一明在想，五胡十六国时期是段汉人和胡人对峙的时期，更是一个民族融合的时期，只是，融合的进程还没有正式展开。
唐一明没有理会慕容灵秀，他走到了部队的最前面。他看见刘三和几十个士兵持着盾牌堵在了道路中央，道路的前面是一堆死尸，那些穿着魏军军服的地方军队。死尸的边上有着一辆侧翻的马车，周围都是鲜血淋淋的，一颗人头掉落在马车的旁边。除此之外，弯曲的道路上，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影。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唐一明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急忙走到了刘三的身边，问道。
“将军，看这个样子，这伙人应该是遭遇到强盗了。”刘三拱手对唐一明说道。
唐一明看了一下马车的周围，衣物散落的到处都是，就连尸体上的衣服也都被解开了，搜刮走了身上所有的财物，而那些士兵的兵器也全部没有了。唐一明向前走了一两步，把绳子交给了刘三，然后走到了马车的旁边，见那些人的死状真的很难看，面部抽搐的表情还清晰可见。
唐一明围着马车走了一圈，脸上显现出了几许怒意，但是并没有发作。
刘三看到了唐一明脸上表情的变化，在刘三心里，唐一明俨然已经成为了不可或缺的领导者，从战场上的突围，到现在的撤退，一路上也都是因为唐一明，他们才能走到这一步。于是，刘三便朗声地问道：“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唐一明看了看四周，道路一直弯弯曲曲的，而且周围都是荒芜的田地，田地里都长着高高的荒草，谁知道里面会不会埋伏着一些强盗呢？他扭过头，定了定神，强压住了心中的怒火，对刘三说道：“先把这里收拾一下，不能让百姓看见这样的惨状。你再去把大黄叫来，我有事情吩咐他。”
刘三应了一声，拽着绳子，朝前走了几步，然后交给了唐一明。
不一会儿，十几个士兵便将那些尸体给掩埋了，把道路上的血迹也给用土埋住了，再也看不见一丝的鲜血。
黄大从长长的队伍中走了出来，来到了前面，对唐一明拱手说道：“将军，你叫我？”
唐一明点了点头，说道：“从这里到高唐，只怕一路上不怎么安全，可能会有些强盗，我要你带着几十个兄弟先在前面探路，遇到强盗就把他们给清除了。”
黄大道：“强盗？将军，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嗯，去吧，挑选几十个悍勇的士卒，骑上马去，要快的多，沿途的荒草丛里也要彻底地清查一遍，以确保百姓能安全到达高唐。”唐一明十分明确地说道。
黄大应了一声，然后便朝部队的中间走了过去，亲自去挑选了三十个士兵，然后骑上马，带上武器便先行而去。
唐一明拽着慕容灵秀，走到了队伍之中，他看到百姓都有点饥饿之色，便吩咐胡燕、黄二、李老四、刘三四个人按人数多少，开始带领一些士兵埋锅造饭。
唐一明看到不断减少的粮车，他的心里也开始逐渐担心起来，这一路上，二百多辆车的粮食已经吃掉了一小半。他在想，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们只得去打猎或者啃野菜了。他看了看身边的慕容灵秀，用她换取粮食的心思更加的坚定了。
唐一明端着一碗稀粥递给了慕容灵秀的面前，并且说道：“郡主，我们这里荒郊野外的，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这一碗稀粥也可以解渴充饥，你就将就将就吧。”
慕容灵秀也确实饿了，但是看到大家吃得饭就只有这一碗稀粥，她好奇地问道：“你们平常都是吃这些东西吗？这叫饭吗？我不吃！”
唐一明厉声说道：“平常要是能吃上这些东西就算不错的了，有这些吃总比没有东西吃要强的多。你爱吃不吃！”
慕容灵秀看到周围的人都在吃着稀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饥饿是她现在最大的感受，她端起了那碗稀粥，便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等她一喝完，便问：“还有吗？”
唐一明的手中还端着一碗稀粥，刚喝了一半，看到慕容灵秀的那种眼神，他有点不忍，便将自己剩下的那半碗递给了慕容灵秀，说道：“给，我这里还有一半，你喝了吧！”
慕容灵秀抬起一只手，便将唐一明手中捧着的那半碗稀粥给打翻在地，就连碗也给摔碎了。她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好歹也是个郡主，能喝这样的稀粥，就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了，你居然还让我喝你剩下的？”
唐一明看到那半碗打翻的稀粥，他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在这个要粮没粮的时候，这半碗稀粥或许能救下一个即将饿死的人的性命。他的心中突然充满了怒火，随手扬了起来，一巴掌打在了慕容灵秀的脸颊上，大声地叫道：“你个臭胡虏，都沦为阶下囚了，还敢这么嚣张？告诉你，这粮食来的十分不宜，我们这些人都吃这个，给你吃就不错了，你这样浪费粮食，是在向我的耐性挑战吗？”
慕容灵秀洁白无瑕的脸上霎时间起了五指红印，她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的心中突然感到十分的憋屈，眼睛里一红，两行滚烫的热泪便夺眶而出，眼神却狠狠地瞪着唐一明。
唐一明看到慕容灵秀的眼神，觉得慕容灵秀实在是太过嚣张，明明已经沦为自己的俘虏了，那种傲气居然还在。他一看到地上被慕容灵秀打翻的稀粥，便气不打一处出，狠狠地说道：“瞪！瞪什么瞪！再瞪我，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掉，然后把你的鼻子割掉，最后划花你的脸！”
慕容灵秀冷冷地“哼”了一声，扭过了头，眼睛茫然地盯着北方，希望看到有人追来，那怕是一个穿着黑色战甲的燕军士兵，她也会显得十分的高兴。
十几分钟后，唐一明见大家都休息的差不多了，便下令大军开拔。
唐一明拉起了那根绳子，对慕容灵秀冷冷地说道：“走！该启程了。”
慕容灵秀站了起来，一只手还在捂着他的右脸颊，眼神里充满了恨意，狠狠地等着唐一明，然后朝唐一明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唐一明抹了一下脸，抬起一只手便要去打慕容灵秀，但是看到她避都不避，加上右脸颊上的五指手印，他突然萌发出了一丝怜香惜玉的感觉，便放下了手，摇了摇头，朝前走去。
部队开拔，重伤士兵、老人、孩子全部坐在了粮车上，其他百姓则两人共同骑着一匹马，组成了一个庞大的马队。
唐一明这一次没有和慕容灵秀同乘一匹马，而是把她放在了她那匹火风的背上，让火风驮着她，他自己则骑在了另外一匹马上，绳子还始终拽在了自己手里。
弯弯曲曲的道路上，一直通向高唐，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也没有遇到什么人。
黄大和几十个士兵便等在了高唐县的大道上。他们按照唐一明的吩咐，一路上仔细搜查每一处地方，还真遇到了不少强盗。强盗们其实也都是一些民众，他们没有吃的，只好落草为寇。黄大沿途一共遇到了三伙强盗，都被他带着这几十个身经百战的乞活军士兵给击败了。强盗们或被杀死，或逃跑了，或干脆投降了过来。
黄大的身后站着一百多人，那些人都是魁梧的大汉，是他刚刚收编过来的强盗。
唐一明采用了户籍编制的方法，让每一个士兵负责十户或者二十户百姓，一路上也相安无事。
两拨人一经相遇，黄大给唐一明说了一些情况，唐一明便同意了这些强盗加入他们，但是必须要听从他的吩咐，不能再行抢劫乱杀的事情。而且，从这伙强盗的口中，还得知，那被杀的人就是清河太守，也总算给惨死在清河太守手下的百姓报了仇了。
高唐县城里是一片狼藉，百姓都早已经走完了，县城也只是一座空城了，他们得知燕军从北方袭来，都纷纷向南去了，准备渡过黄河，到南方投靠东晋。高唐县城的周围没有一个人，田地荒芜，人烟荒凉。唐一明命令所有的人暂时入城，休息一天，等第二天再走，一面派胡燕和几个士兵到周围打探消息，一面好心地安抚民众。
此时，对于唐一明来说，他可以稍微地喘口气了，自己手里有着大燕国的郡主，也不怕有燕军追来。而且，他正愁燕军不追来呢，一旦燕军追来了，他便可以用慕容灵秀要挟燕军，拿出金银财宝、战马粮食等来做交换，这是他一开始便打算好的。
慕容灵秀一路上都被唐一明用绳子给绑着双手，绳子的一头还拽在了唐一明的手里，她想逃都没有办法逃。不过，一路上她可没有给过唐一明一个好脸色看，因为他打了她一巴掌，那是她第一次挨打。她的心里早已经恨透了这个黑汉子，把他给骂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唐一明也没有理会慕容灵秀，该怎么吩咐手下，就怎么吩咐，也没有一点顾虑，也不会避讳她。
入夜后，百姓和士兵们都再次喝了一些稀粥，粮食也再次减少。粮食的不断减少，一直是唐一明最为担心的，也是最为关注的事情。
偌大的县城里就剩下了这近一万的人，他们分散在县城的各个角落里，睡在了百姓的民房里，总算暂时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了。县城的城门紧闭，城楼上黄大、黄二、刘三等人还在带着士兵巡逻着，他们负责保卫安全。
唐一明和慕容灵秀住在了县令的府邸里，一间大大的房屋，床上还有逃跑时来不及带走的被褥，黄大发现了这间房间，便专门腾出来给唐一明住。
昏暗的灯光下，慕容灵秀坐在床边，双手被绳子绑着，绳子的另外一头被坐在桌子边的唐一明拉着。唐一明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眉头也紧紧地皱着，想着一些事情。
“都这么久了，燕军的追兵怎么还没有追来？难道他们就不关心这个郡主吗？”唐一明心里如是地想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