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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秀英与柳落雁次日一大早用板车拉了车西瓜去了趟菜市场，往菜市场入口外侧那么一摆，吆喝吆喝就围过来一堆人。但人一听说这瓜的价钱，看的人多，买的人反倒少。两个小时下来，也只卖了十来个瓜。
母女俩耷拉着脑袋推着板车往外走，心情郁闷。
“我看要不是那林老板把大部分瓜调走，我们这次非得亏死不可。”沈秀英想想便觉有些后怕。
柳落雁叹气，“是我估算错了，一心只想赶早，却忘了县里居民的消费水平。”
“要不，这西瓜我们再降降价，与大棚蔬菜一个价，总该有人买了吧？”
“不好。”柳落雁摇头，“降的和林老板的批发价一样，我们岂不是太没利润了，还得自己出来卖瓜？”
“那我们就等着瓜烂在地里？”沈秀英停下板车，一屁股在前头的手扶横杠上坐下来，“自己家能吃多少啊？”
“妈你急什么，我们来分析分析。”柳落雁在她对面坐下，“为什么这大棚蔬菜价高些卖的出去，这西瓜就不行？”
“嗯，相对来说，这西瓜的价还是比大棚蔬菜高了许多。”
“这是原因之一。”柳落雁点头，“最主要的，应该是这蔬菜是属于菜篮子工程的，每户人家都得吃菜吧？但西瓜就不一定，可买可不买。我们的定位错了，这大棚西瓜比不得旺季西瓜，它应该是中高档消费！所以，不该拉来这菜市场卖！”
沈秀英恍然大悟，“那我们该去哪卖？”
“我们往圆盘走。”柳落雁起身推车。
圆盘那块，各类餐馆饭店多，柳落雁见餐馆就钻进去，推销起她的大棚西瓜起来。人家虽然感兴趣，但一听这比这旺季西瓜高出三、四倍的价格来，还是咋舌，想也不想就把她往外赶。
柳落雁契而不舍，发挥出她的三寸不烂之舌，百般游说。最后，还是以用大棚西瓜给饭店提高档次一说，卖了十来个出去。
还剩了半车西瓜，折腾一下，已经快中午了，母女俩不得已往家赶。
“妈，送车西瓜给雷子叔叔吧？”柳落雁提议，“人家替我们介绍了这么大主顾，怎么着也该感谢一番。送车西瓜，又做了顺水人情，还免得卖不出去烂在家里。”
“好，我回去同你爸商量。”沈秀英看着那半车瓜，还是忍不住叹气。
“明天我们去县城里再碰碰运气。”柳落雁不忍看母亲犯愁，“同大婆婆借她的三轮车用用，就不用推板车这么累了。”
“她......会借吗？”沈秀英皱眉，“估计心里头还在抱怨我不肯把这种瓜技术告诉她，怎么会借车我用？”
“等会回去，捧三、两个西瓜上门。这伸手还不打笑脸人，不试试怎么会知道？”柳落雁笑道：“再说了，妈，赚了的钱该花的还是要花。你都捂着也不会生蛋，我们家经常去卖这卖那，也有必要花钱买辆三轮车了。”
“我这不是想着要给小鱼多存些钱吗？”沈秀英黯然，“这车是该买了，我们明天去县城里挑挑。”
“嗯。”柳落雁忽然想起什么，“妈，你那钱是锁在柜子里吗？”
沈秀英紧张地环顾左右，见附近没人，才点了点头。
“万一遭小偷咋办，真是什么都没了！”柳落雁急道：“明天就全存银行去！”
“存银行？哪有锁自己家里放心，那可不是笔小数目！”沈秀英摇头。
“哎呀，你就听我的！”柳落雁有些无奈，“存银行，就像进了保险库，很安全的。并且，还有利息拿。”
“这钱不在自己摸得着的地方，总觉得不那么踏实。”沈秀英尴尬地笑道：“再说了，那银行万一倒闭了怎么办？”
“这国有单位，怎么会倒闭？”柳落雁瞪圆了眼，“妈你就放心吧。而且凭存折、身份证、密码取钱，很安全的。小偷就算偷了存折，不知道密码也没用。那钱在银行里头，还是你的。”
“真的？”沈秀英心里一动，“那明天去问问看。你爸从前也提过，只是一来家里赚的还不够花的，也就没想到要把钱存银行。再说了，存钱取钱都得跑县城里，听说还要排好久的队，哪有那么多时间。”
“家里可以留点日常开支要用的钱，但大头还是存银行里。”柳落雁凑过来，贼笑道：“妈，这一两年，少说也赚了好几千吧？那账虽不是我登的，我可估摸的出来呢！”
“你这妮子真是鬼精。”沈秀英又紧张地瞥了眼四周围，“除去投入大棚的本钱，算上这一年多养鸡卖鸭的钱，加上这次林老板给的钱，有这个数......”
柳落雁望着她老妈比划了个巴掌出来，迟疑地问道：“才五百？”不可能吧，五百也太少了。
“五千！”沈秀英翻了个白眼，下一秒又紧张地环顾四周围有没人偷听。
“这么多？”五千块在当时已经不是个小数目，柳落雁自己都不敢相信。
“还得算上这些年陆陆续续卖菜的。”沈秀英语重心长，“你可别小看这些卖菜的钱，一天七、八块，一年也有两、三千。”
“知道嘛，积少成多。”柳落雁眉开眼笑，“这也是老妈您的功劳，不是您勤俭持家，我们家哪里存得了这么多钱。”
“最主要还是亏了你。”沈秀英眼眶又有些湿润，“不是你的点子，你妈我这辈子，也只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累的不够填饱这几张嘴。”
“哎，说这些干嘛。”柳落雁脸微微发烫，“我们一家人一起努力，争取早日成为万元户！”
“万元户？”沈秀英呢喃，这搁从前，真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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