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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泷九双手抱膝,脑袋搁在膝盖之间,两眼无神地望着前方——阴沉沉的水牢,间或有滴水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在右前方。泷九如今坐在一块潮湿的大石头上,石头四周似乎都是水,不知道深浅,四周无光,泷九眼前一片黑暗,只能一下下数着水滴的声音。
一、二、三……
四千零一、四千零二……
数到九千九百九十九的时候,泷九不数了,大概过去了半天吧,她怎么觉得好像过去了几百年了。
无声地叹了口气,泷九把脑袋埋进膝盖间。也不知道少昊会不会来……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来还是希望他不来……也不知道龙八怎么样了,那个妖女似乎对他不怀好意,可怜的龙八,没有她在身边一定吓坏了……(囧!)
泷九伸手按了按神府,热度似乎又升高了一点点,这是发烧吗?难受地皱着眉,泷九觉得好渴啊……
“少昊什么反应?”真珠停下描眉的手,抬眼看向镜里的宫娥。那宫娥低眉垂目,恭谨答道:“少昊帝君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真珠扬了扬眉,似有些疑惑,难道她的消息错误了?“他有没有答应赴约?”
宫娥斟酌着语句回答:“没有说不赴约。”
“也就是说没有说要赴约了!”真珠柳眉一竖,大怒,水袖一扫,珠玉落了一地。愤怒让她的五官狰狞起来,她深呼吸了几下,平复情绪,睁开眼时,眼里又是一片风情,轻笑,“他表现得越不在意,其实就是越在意,太在意,就输了……少昊啊少昊,注视了你五百年,我还会不了解你吗?原来,你喜欢年纪小的……”真珠脸上带笑,咬牙启齿地说。
注视他五百年,她自然知道他是不受威胁之人,可她偏要一试,虽说失败或者成功,对自己来说都是一种打击。心里隐隐有种感觉,那女孩对少昊来说一定十分重要,这种感觉如业火般在心间熊熊燃烧,让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少昊本事是大,可是在她的云舟上,扭曲的空间,无处不在的禁制,想要救那两个孩子,根本不可能。
“给少昊送一截那女人的头发去!”真珠眼里红光一现,“不用多说,他也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有光从上面照下的时候,泷九眯起了眼睛,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一时适应不了强光。
原来门是在上面。泷九心想。
她还没睁开眼睛,就感觉到一股力量扯住了自己的头发,头皮一疼,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仿佛刚刚只是泷九的一个恍惚。
泷九一摸头发,惊呆了。那是真的!他们割了自己一段长发!她原本及腰长发如今只过肩膀了!
他们四灵族的身体发肤都来自于混沌之气,不可再生,除非等待下一次化身,如今被割去的长发,是再也长不出来了。
泷九对头发长短倒不在意,只是想到一件事,为什么要割断自己的头发?做什么?是给少昊的吧……为什么之前没有动静,现在才来呢?难道说少昊不相信他们的话,没有赴约,所以他们才……
泷九眼神一黯,心里有点难过又有点生气,少昊不在意她的安危吗?下一次,他们就要切掉自己的手指、脚趾、手臂……想到这里,泷九打了个寒颤,水牢里太冷了,她没有充足的灵力维持自己的体温,寒意开始一点点侵袭进来,体内冷热两股气流在经脉中碰撞,让她不住发颤。
泷九身在水牢,伸手不见五指,久了便对时间流逝失去了概念,一片死寂之中,五感却清晰起来,神府处一团火焰越烧越旺,仿佛被压抑着的力量挣扎地破体而出,那股力量显然超出了泷九目前的承受范围,泷九皱紧眉头,变换了坐姿,双腿盘起,回忆着听过的法诀想要疏导自神府汹涌而出的灵力,初时有些费力,灵力乱窜,反而让她更加难受,然而时间一久,倒也现出了几分成效,渐渐地,灵力顺延着经脉游走四肢,驱散水牢入骨的阴寒。只是这三十六周天之后,灵力只见长不见消,以泷九现时的身体状况,一旦灵力超出了经脉的负荷程度,只怕下一刻就会血脉尽爆,惨不忍睹。
泷九却不知道这些,只是心里暗暗叫苦,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差错,思来想去,便只可能是夔牛那一击让龙珠受了损伤,可仔细想想却又不太可能,那夔牛一击纵然强大,又怎么可能在实质上创伤龙珠?更何况,龙珠中汹涌而出的灵力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引还好,越引越多,竟似天河之水,源源不绝!
泷九只觉得脸上发烫,全身热血都似要沸腾起来,心中一慌,不知该如何是好,咬咬牙,逆行灵力,竟是要将灵力收回神府之中!
这一招着实凶险,灵力逆行之处,温度迅速抽离,方才还灼热的四肢转瞬间冷了下来,再一眨眼,裸露处的皮肤上竟结了层薄薄的霜!这水牢中本来就水汽丰沛,水汽在泷九体表凝成了水珠,又转化为冰晶,也不过是一个弹指,再一弹指,泷九一张小脸已然变得煞白,牙齿不住打颤,双唇冻紫,苦不堪言。而灵力逆行至神府处,龙珠碧光一亮,随即闪过红光,这光竟将泷九身周方寸之地照得亮堂。冷热交加,冰火两极,泷九一时受不住煎熬,喉头一甜,鲜血溢出嘴角。
泷九抬起颤抖的左手擦去,不及防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只怕是染红了半幅衣袖了!
泷九连着一阵剧烈咳嗽,只觉得头晕眼花,四肢冰凉,身上的折磨,满心的委屈,让泷九忍不住直掉眼泪,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呜……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在哪里啊……】泷九双臂环抱住自己的双肩,小脸埋在其中,双肩不住颤抖,方才那一口鲜血倒是舒缓了一些疼痛,否则泷九这时哪里还有力气哭?
正埋头痛哭间,忽觉得耳边一痒,泷九初时以为是蚊子,没去在意,忽然又想,这又不是真实空间,怎么可能会有蚊子,愕然抬头,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到一阵风吹过,随即听到一个声音道:“泷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