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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贵到达避暑山庄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赶着觐见太后。
奇怪的是太后居然还没有安置,坐在贵妃椅上,手里正拿着一个金锁,若有所思地望着,见到申贵进来,诧异道:“你怎么不在宫里侍候皇上?”
申贵忙不迭地请安行礼:“回太后,万岁爷龙体欠安,奴才特来请江太医回宫。”
“什么,你说皇帝……”太后的脸色白了一白,立马站起身来,向身边的人吩咐:“快去叫江太医。”
站立在一边的侍卫答应了下去,不久就领着一身白衣的江玄云从后面的殿堂里走了进来。
“江太医快回宫罢,万岁爷样子不好了。”申贵也忘了禁忌,开口便道。
江玄云微微皱着眉,走到太后面前行了一礼道:“请太后容微臣告退。”
“快和小贵子去。”太后想也不想便答应了,随即脸色一变,又道:“快马加鞭,哀家随后就到,带上阿布凯。”
江玄云听到最后一句,神色黯了黯,低着头:“微臣遵命。”
几人虽然是深夜出发,但是从避暑山庄出来以后没有多久,却遇到了一队埋伏在附近的人。
“你们是太后的人?”
来人一律黑衣蒙面,领先的一个人问。
江玄云抬眼望着面前挡路的人,只手持辔,一言不发。
阿布凯冷冷笑道:“你们是轩辕教的人?可是来找江太医的?”
“在下什么什么地方得罪了轩辕教?”江玄云忍不住开口,目光里藏着不可察觉的怒意。
领先那人听见这句话,哈哈大笑道:“忒窝囊,当了走狗,叛了兄弟,还不敢承认。大家伙不用顾及,取了这懦夫的首级!拿下留云箫。”一声令下,十几个人都向这边扑来。
江玄云皱紧了眉,让了几招,终于忍不住拔剑出鞘,脚点了马鞍一下,轻飘飘地落在了人前。
一瞬间,惊鸿十二式出手,长剑低吟,矫若游龙,将十几个人逼得无法再前进一步。
缠斗了一会儿,忽然远处又有人来,江玄云脸色一变,分身抬头一看,只见一队人向这边疾驰而来,其中有一个大声喊道:“苍龙阁尚嘉义速速退下。”
这边正在缠斗的黑衣人中领头那位闻言立马住了手,挥手让人手下退开。
江玄云握着剑看向那边,后来这队马队上的人不知低头对黑衣人说了什么,不过一会儿,所有人都飞快离去,隐没在了无底的黑暗之中。
然而那句悄声的嘱咐却没有逃过内力臻于化境的江玄云的耳朵。
“找错人了,二当家的吩咐,进京埋伏,待圣姑出宫,立即将其狙杀。”
手下人前来回报了以后,齐速的神色一松,看着坐在旁边的张尚颜道:“已经安排好了。”
张尚颜注视着杯子,若有所思,没有言语。
齐速又道:“你有多大的把握?”
张尚颜微微勾起一边的嘴角,笑道:“连刺杀我哥,抢夺留云箫,保护圣姑的事都靠后了,我要是说没有把握,你会不会杀了我?”
齐速脸色微沉,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张尚颜笑出了声:“你放心,只要明晚能让圣姑呆在顺治身边,我就有把握了。”
齐速点点头:“我会妥当安排的。”顿了一下,又道:“刚才,白虎阁姜祁已经将掖尘师太接到紫宫居。”
张尚颜不快地道:“就是那个师太坏的事,竟然把太子的名字写进金锁里,糊涂透顶。”
齐速叹道:“师太也是为圣姑求平安。”
“平安?”张尚颜冷笑道:“就是因为这把锁,圣姑还平安得了么?”
齐速也没了言语,沉吟半晌,方道:“现在,另外一个长命锁也落到了太后手里。”
“又是什么锁?”张尚颜现在听到“锁”字就来气。
“是另一把长命锁,里面装有太子亲笔写给儿子的……”
“儿子?”张尚颜打断了他的话:“太子不是只有一个独女吗?”
“是……”齐速颔首,又道:“只是太子妃当年怀有身孕的时候,朝廷里传出风声说是要迁都南下,太子便先将太子妃送到南方待产,以为会生出儿子,便亲手写了签文装入长命锁……”
张尚颜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那之后的事他就知道了,太子妃被送到南方后,诞下女婴。只是迟迟等不到太子来接她,直到几年过去了,李自成进京,她才忍不住带着孩子北上寻找,谁知道太子又辗转到了南方,最终被崇祯的堂弟,南京弘光帝朱由菘所杀。消息传到京城之后,太子妃伤心之下落发为尼,哥哥堂叔张煌言之命去找掖尘师太要带走青芜之时,她要仿照以前那个金锁写给自己女儿一张同样的签文也是情理之中。
只不过光是青芜身上那个长命锁原本不足以证明她的身份,以前那个长命锁却是皇家之物,太后一见,必然认得,如此一来掖尘曾为太子妃,青芜是太子遗孤一事便证据确凿了。
张尚颜想到这里便是一阵头疼,皱眉久久沉默。
齐速也只能叹了一口气:“这也是天意,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张尚颜抬起头淡淡看了他一眼,瞳孔微微收缩,一字一句地道:“我说,要是算不过我是用来干什么的?”
齐速苦笑道:“张兄不是也没有料到这个小小的金锁会坏事么?”
“小波折而已。”张尚颜轻描淡写地说:“群星各行其道,终究会走到它该走的路上去。”
“那……”齐速皱眉思索着,想问什么的样子。却被张尚颜早一刻识穿,开口了:“你救不出圣姑,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救她。”
其实他心里还藏着另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就算是他,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就算星星各行其道,也随时会发生变化,他之所以说得这么自信,无非是想稳住齐速,实际上,他真正的筹码,并非只有青芜一个,只是这个筹码,现在还有太多的未知性……
俄默克图带着侍卫找遍了整个皇宫也没有见着青芜的影子,直到破晓,他才不得不放弃,先回到养心殿复命。
预料之中地迎来了顺治的雷霆之怒,严令他今日之类,必须将人找到,带出宫去。
荷衣在一边站着,听见青芜竟然在俄默克图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嘴边不由得浮上了一丝欣慰的笑。
再看一眼皇上,不免又是一阵揪心,扶着他躺下道:“万岁爷不要着急,龙体要紧。”
顺治闭目养神,没有说话,眉头皱得越发地深。
“荷衣,有没有水?”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问。
荷衣慌忙摇头道:“皇上,江太医以前嘱咐了,犯病的时候不能喝水。”
顺治心里一阵烦躁:“江玄云什么时候回来?”
“皇上放心,就快到了。”荷衣轻声安慰。
顺治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却更难看了:“你出去,把巴图鲁给朕叫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