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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被她这般抢白,苦笑着不说话。
青芜察觉到他眉间似有忧色,当下不再痴缠,静静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一丝丝沁入心脾……她嘴角微微展开笑容,沉默不言。
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弥足珍贵……
申贵和舒鲁早在顺治来的时候就识相地退了出去,此刻暖阁内,只剩下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青芜低着头,看着地上自己和他的影子,在灯烛光里融得好似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以缠绵到天荒地老一般……忽想起他们被并作一起的星轨,脸色微微一黯。
顺治低下头,看着她淡淡笑道:“怎么忽然这么安静了?”
“你是说我以前很吵吗?”青芜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顺治不言,眼里闪过笑意。
青芜轻轻翻了他一眼,却不忍推开,反而埋低了头,一言不发。
顺治手指抚弄着她的青丝,忽地道:“阿雯,你当真无事瞒着我?”
青芜浑身一颤,心里五味杂陈。
他已经察觉到不对了么?
察觉到发间的手指停住,青芜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他——现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了什么差错。
展颜微微一笑道:“我能瞒你什么事?我还有什么事万岁爷您是不知道的?”最后一句话,带着点戏虐的意味,将他注意力岔了开。
“罢了罢了……”伸手在她腮上轻轻一拧,顺治微笑道:“也是最近忧心得过了。”
“你忧心的,是南方的战事还是蒙古?”青芜脱口而出……说完却不由得掩住嘴,微微一笑道:“瞧我,先不说后宫不能干政……再者,我这身份你该是顾及的吧?”
顺治微微苦笑:“顾及什么?”
“你就不怕我这崇祯遗孤振臂一呼,将你的大好江山夺去?”青芜眨眨眼,目光里全是狡黠的笑意,同时也有些紧张——曾经他愿意丢下一切和自己出宫,那现在呢?江山与她,哪个重要?
她自然不会蠢到逼福临选一个,因为胜算实在太少……她只是想确定……如果福临知道了妖星的事,会不会怨恨她。
顺治淡淡笑道:“你什么时候要,我拱手相让就是。”
青芜怔住,抬起头看着他,想在他脸上找到他是开玩笑的痕迹……然而顺治只是神色淡淡地瞧着她,目光幽深,含了太多层意思在里面。
难道,是试探不成?
这个念头转过,青芜立刻扫去了心里的念头——如果连最亲近的他都不相信了,那还怎么活下去。
笑了笑道:“你为了你的天下大事可以几日不去见我,还好意思说愿意将天下拱手让我。”
顺治看着她目光的变换,微微笑道:“如若天下太平,我自然可以扔下大宝和离开。但是现在江山动荡,我不可一走了之。”
这句话仿佛冰箭,一瞬间穿透了青芜的心脏。
好厉害……原来他都知道……自己在意的事、一直耿耿于怀的事,原来他都知道……
这句话在青芜听来,感到一阵无奈何讽刺……她要如何开口,告诉他,福临,你江山的动荡与我也有关系?
心口一阵钝痛,笑也想贴在脸上一般,说不出来地苍白无力。
看到她的表情,顺治怔了一下,轻声道:“阿雯,我可是说错了什么?”
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样子,青芜不禁莞尔——这个死不认错的君主,何时竟变得这般小心翼翼了。当下不再想那些,强笑道:“你知不知道,明天是你爱妃的生辰?”
“明天你的生辰?”顺治诧然问。
青芜脸刷地红了:“谁是你的妃子了?我说的是……你的皇贵妃。”
“你的生辰是哪日?”顺治似乎没有找到她话里的重点,继续追问。
青芜怔了怔,微微笑了:“二月十四日……”话说出口,忽想起历法不同,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只是自己的生日,在现代还是情人节来的……说起来,今年生日的时候她还没有记起这些事来。
也不知道这幅躯壳是什么时候的生辰,现在长到多大了。
正思量间,外面传来了申贵的声音,一听见他的声音,青芜就知道准没好事,定是又有人指着和她抢面前这人了。
果然,申贵一开口,便道:“万岁爷,索相求见。”
索尼不是才回去么?怎么又来了?青芜纳闷,看到顺治眼里也是一样的疑惑。
“福临……你……你去吧。”青芜故作大度地往后走了几步,从他怀里推开。
才走开,身侧却感到生生一冷,想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到这个怀抱,心里竟然有些酸涩,脸上却仍是笑着的。
顺治微微颔首:“你在这儿等等……我去看看就来。”
青芜勉强一笑道:“不必念着我,这会儿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来回事呢……我先回承乾宫了。”
“也好,我明天去看你。”
他说着,转身往外走。
“福临!”青芜忍不住出声叫住了他。
顺治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怎么了?”
青芜笑了笑道:“你的,名字……很好听,所以多叫叫。”说完了,自己却想一头撞死,这么拙劣的理由,也亏她说的出来。
顺治果然察觉到了不对劲,蹙了眉。
她忙道:“其实是有件事想让你答应我。”
“什么事?”
“明天……一定要来承乾宫。”青芜微微笑道:“我有个好东西,要给你看。”
……
为着这句话,青芜回到承乾宫了以后,取出琴来,在后院置了。
为了不扰人的清梦,特置在墙角,自己披衣,一直弹到了深夜,直到指尖生寒,才将一首《紫竹调》练好。
舒鲁在一边候着,见她停下,轻声道:“依奴才说,格格就该不管她们,在房里弹就是,何苦还出来?”
“谁说怕扰了她们?”青芜微笑:“外面要清净许多。”说着起身,透过层层宫阙看向了挂在勾檐上那湾孤零零的冷月,往手里呵着气,咳嗽起来
“说起来……也快入秋了。”舒鲁说着,忽听见她的咳嗽声,忙扶着她往里走,一面数落道:“格格这是做什么,尽糟践自己的身子。”
“也是。”青芜拢拢披风:“以后万万不能了。”
舒鲁笑道:“刚才奴才看格格弹琴的模样,真像神仙下凡一样,弹得又好,那殊兰只怕也比不上。”
只她有意奉承,青芜也只是一笑,不言语。
明日在那人之前弹这首曲子……可千万不能弹砸了。
……
然而,第二日,这曲子再次从自己的指尖溢出来的时候,面前却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情况。
起因只是董鄂妃的一句:“昨晚臣妾听到格格弹琴,甚是动听,不知道皇上可否让格格再为臣妾弹一首?就当做生辰贺礼。”
话在宴会里说出来,顺治不忍拂了她的面子,也想听听青芜的琴声,便应允了。
这一允,传到青芜那里,只觉得好生荒唐。
第一次,或许也会是最后一次弹于他听,没想到竟然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青芜哭笑不得地拨弦不语。
“格格要是不愿,不如称病不去。”舒鲁日日看着她练习,自然知道她心里的意图,不由得也有些不忿:“皇贵妃娘娘就是要看着格格为她抚琴,好证明她的位置在你之上呢。”
董鄂妃的这点心思,青芜怎会不知。
她苦笑着摇头道:“舒鲁,只有咱们两个人在的时候虽然说得,但是以后要少说一些,你口没遮拦的,小心招惹祸事。”说完起身,指着琴,叫来两个太监,吩咐他们将琴抬过去。
“怎么,格格真的去?”舒鲁讶然道。
青芜微微一笑:“在哪里弹不是弹呢。”
……
这日是董鄂妃的千秋节,因此承乾宫大摆宴席,宫里的妃嫔们纷纷巴结送礼,青芜本也从顺治的赏赐里拿了几样送,只是在众多挖空心思的礼品里还是显得有些单薄。
所以董鄂妃才会提出要她抚琴助兴这个建议来。
顺治本是来承乾宫看她,来了却也走不开,此刻正坐在最上面的位置上,身边董鄂妃一身浅紫的旗装,美目盼兮,巧笑嫣然,那一份清雅风致,竟丝毫看不出是有身孕的人。
青芜一来,在坐的人也没有几位看她。
原本她也无名无分,这样并不算无礼。
福临抬着头看着她,微微笑道:“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说着,指了指自己身侧的位置,话语里的宠溺之意令人咋舌……
只这一句话,众人都回过头来,看她的目光里敌意又多了几分。
青芜福了福,淡淡地道:“奴才听皇贵妃所言,先弹一曲给皇上助兴。”话虽说的得体,抬头的瞬间看向顺治目光里却露出了恼意。
顺治嘴唇动了动,正要说话,她人已经转到了屏风之后,调好弦。
不一会儿,乐声就想起起来,细碎之初,恍如雨打芭蕉,旋律轻快,抹挑之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凄然……
她不紧不慢地谈着,抬起头来,透过细细的鲛绡去找寻那个人的身影。
然而掩着屏风,只有隐隐约约的黑影,遍寻不着。
从此以后,望断天涯路,都见不到这个人了么?
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舞蹈……
外面坐的妃嫔们却忍不住都回过了头来。
青芜的琴技还甚是拙劣,与宫廷的琴师自然不能比,但这琴声如泣如诉,让人听起来竟忍不住地沉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