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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汪家父子对自己的敌意和阴谋,唐枫是全然不知的,他还当这汪家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么蛮横,所以很快就将自己原来的打算丢在了一边。
现在县里的大小官吏已经被自己所慑服,百姓们也都各自过着自己的日子,淳朴的小县城里很是太平,这让唐枫开始觉得原来做官也很是简单啊,只要看看公文,吩咐几句话,一天就算过去了。于是唐枫就有了更多的时间修习解惑所教的武艺,从而让他终于在体内练出了一点点的真气,这着实让唐枫兴奋了好一阵子。当然,这对解惑来说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他看到唐枫如此高兴自然也只会替他高兴。
除了这练武之外,唐枫也在留意着朝廷中的情况,他发现现在还是由东林一党主持着朝局,举国上下很是太平,显然那个祸国殃民的人还没有发迹,可是他也知道离那段黑暗的时日也已经不远了。虽然唐枫知道即将到来的是什么样的灾难,但是身处小小县城,只是一个七品县令的他也深深的明白自己只能在这里看着,看着大明王朝向着它的终点奔去。有时候唐枫也为自己的无力而感到悲哀,但是仔细一想这也不是自己造成的,自己更没有办法来阻止这一切,所以倒也有些看得开了。唐枫知道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将这个歙县治理好,让这里的百姓过上一段好日子。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六月中旬,天气一日炎热过一日。这天正当唐枫正在二堂里看着一些案卷,想着自己该如何判定一些犯了事的人时,田镜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自从两月前的那次事件之后,田镜已经知道自己无法在没有唐枫的情况下于县衙里有立足之地了,因为自高鸣以下的人都将他看作了告密之人,这样一来就逼得他不得不完全站在唐枫的一边,成为了他的得力下属。看到他满头是汗地走了进来,唐枫忙让了座,又命人取来了茶后才道:“田师爷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大热的天还不在屋中纳凉?有什么事情让衙役们去做了便是,何必亲自跑去呢?”
感激地接过茶水,谢过唐枫的关心后,田镜才说道:“大人,这事属下是不得不去啊。我们县里要上缴到府里的税银除了粮税之外,还有一些商税等其他的税。按着往年的常例,这个月就有一些税银要交到县衙里来了,可是今年直到现在还没有多少人将税银交到衙门里来,我认为事情有些不对,这才去临近县城的乡里查问。”
唐枫虽然知道知县的考核最主要的还是看他们县里交上去的税是不是足够,其次才是刑狱,但是却也不是太过看重这一点,便笑道:“田师爷你也太过心急了。许是百姓看着天气炎热不愿顶着个日头出来交税,所以才晚上几日而已,何必这么急着去催呢?今年我歙县也是风调雨顺,六畜兴旺,难道百姓们会少了给衙门的税银吗?”
田镜听了他的话不但没有轻松下来,反而面有忧色地道:“大人,此事怪就怪在这里。今年明明年成不错,可当我去向百姓们讨要税银的时候他们却支吾着不肯给我。这几日里我也走了四五处的乡里了,却只有十多户人家给了税银。”
“竟有这等事情?”唐枫也是一惊,他是知道这个时代的百姓对官吏有着与生俱来的畏惧感的,除非是实在交不了税他们才会不交,否则断无赖帐的可能。但是看今年的年成又还不错,怎么自己治下的百姓却是连县衙里的师爷去收税都不给呢?想了一下之后,唐枫才又问道:“那你去时可带了衙役?那些百姓又是怎么说的?”
“我带了两个衙役,但任我怎么说,他们都推脱说家中没有银两,让我再宽限几日。大人曾说过不让我们苛责百姓,所以卑职只得回来了。”说话间他似乎是有些埋怨唐枫的意思,看来在乡间是受了点气。
唐枫一笑道:“或许他们真的是一时拿不出银两来吧,你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你这几天也受累了,就回去好好歇息吧。”将田镜送走之后,唐枫也没有将这事情放在心上,因为在他的心里一直有个固定的想法,那就是古代的普通百姓都是老实的,还不至于象现代的人一样搞出许多偷税漏税的花招出来。
几日之后,唐枫的这个想法终于有了一点的改变,因为田镜再次来向自己说无法收到税银,而且之前去过的那些人那里照样是收不到。这让唐枫的心里就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这些人究竟在想什么?每年都是要交税的,怎么偏偏到了自己手上却变成这样了呢?
在等到六月下旬,眼看六月进入了末尾的时候,还不见这事情有起色,唐枫终于忍不住了,他可不想自己刚上任不到一年就因为税银的问题而被罢了官,所以便让县衙里的差役分散到各个乡里去收税银,又让人将各乡的里长都叫到县衙里来,他倒要问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人很快就都到了,但是出乎唐枫预料的是他们见了自己也都是在诉苦,说是自己已经挨家挨户地上门讨要了,可大多数的人家却总是以这样或那样的理由拖延了下来。而唐枫早就下了命令不得打骂百姓,这就让这些里长也对自己治下的百姓们很是没有办法。
唐枫看这些里长也都尽了力了,也就不便说他们什么,在安慰了几句之后就将他们送了出去。不久,那些衙差也各自回来了,但是结果却还是一样,那就是绝大多数的人一无所获。此时有几个脾气不好的衙差就忍不住了:“大人,这些刁民是摆明了与衙门作对,看来只是和他们讲道理是不行了。这些刁民只要将他们带到大堂上一吓,他们就会乖乖地将税银给交上来了。”
唐枫没有做任何的表示,他心中是不想这样对待百姓的,但看情况似乎真是要拿几个人开刀了。就当唐枫还定不下决心的时候,田镜却从签押房中走了出来,对他说道:“大人,卑职有他情禀报。”唐枫便让这些衙差都先退下,说道:“你们且去休息一下吧,即便要拿人也不急于一时。”然后才看向田镜,等着他禀报事情。
田镜看到众衙役走了之后,才慎重地说道:“大人,我翻看了那些不肯交税银的百姓的一些情况,现在终于可以肯定这是有人在背后作祟了。”
看着他严肃的样子,唐枫的心也是一紧:“你是说有人让他们这么做的?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和县衙作对?”
田镜上前一步,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道:“据我所知,这背后之人应该便是汪家。因为从这些人的情况来看,他们或是租着汪家的田地,或是和汪家有着某些关联,而且在整个歙县也只有汪家有这个实力和胆量与县里作对。”
听他这么一说,唐枫也觉得很是在理,的确让这些小老百姓来和县衙作对他们可没这么大的胆子,而且这么多人联在一起若说没有一个幕后的推手似乎也说不过去,而汪家就是最有可能的推手人选。只是还有一件事情让唐枫不能理解,他问道:“你们以前不是说这汪家和县里的关系一直都不错吗?这次本官上任时他们还设宴相待,怎么现在却突然会来这么一手呢?这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这卑职就不是很明白了。”田镜在细想了一下之后,道:“照理这汪家是没有与县里作对的理由的,但也有可能是他们与大人结下了什么仇怨,所以才会突然来这么一手,让大人无法完成朝廷的要求,从而让大人罢官。”说这几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更低了,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
说到仇怨,唐枫就想到了那日被烫伤了脸的汪德道,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是自己的书童解惑出的手吗?唐枫不能肯定,却也知道不能排除这个想法。“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因为拖得时日越久,对我们可就越是不利啊。”田镜在旁继续说道。
唐枫起身在堂上走了几步后,道:“那就依着那些差役的说法,先抓上几个人到衙门来,敲打一下这些人,说不定他们一害怕就会将税银交上来了。毕竟在我歙县,真正的大人还是我,而不是什么汪家!”
田镜心中苦笑,想道:“那可不一定。县令在任也就这么几年,可汪家在歙县却是根基深厚,这些百姓也是分得出孰强孰弱的。而且汪家在上面还有人,只怕比起县衙对百姓的威胁更大上几分。”想到这里,田镜突然想到了一点说道:“大人,恐怕这么做也不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