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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上来的尸鼠这次是咬到了铁疙瘩,不仅讨不到一点儿的便宜,彪子和黑魔勒还没来得及动手,那些看上去十分棘手的尸鼠就已经被杀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几个残兵败将再不敢冒失向前,围而不攻,冲着我们咝咝的叫唤着,看上去对我们极为的忌惮,却又好像不甘心如此轻易的放过我们。
漆树有些粗暴的踢飞了一只尸鼠的尸体,满脸不屑的说道:“我还以为这东西有多牛×,没想到居然这么不禁打,一个拳头下去都不够看的!”
一边的方若雪见到漆树踢飞了尸鼠,眉头一皱,嗔怪道:“你恶心不恶心,这样的东西你还踢!”
漆树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尴尬的嗨嗨一笑,不过,漆树的笑声还没有收住,就听到杨橐驼咦了一声,喃喃自语的说道:“这,不应该啊!”
“什么不应该?”杨橐驼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杨橐驼说道:“刚才那些人可不是一般的人,换句话说,他们都是一些练家子。你或许不知道,一个人有没有几下子,这看上一眼,就能看出个八八九九了。”
他说的话,我是深信不疑的,对于像杨橐驼这些下地撵鬼的拔香师来说,没有那两下子,恐怕是活不了几天的。所以,他们能一眼看出一个人有没有练过,就不足为奇了。不过,我的心里依旧疑窦丛生,问杨橐驼道:“您的意思是?”
“我刚才说过,当年我们遇到过的尸鼠,仅仅只是一只,就折了大半的人。可是,今天,出来的,也太不堪一击了吧!”杨橐驼若有所思,“既是如此,那些人怎么就,怎么就那么死了。”他忽然激动起来,“你看没看见地上有没有尸鼠的尸体?”
“尸体?”我想着,刚才的那一幕实在太过于血腥,加上雾气浓郁,我并没有注意地上有没有死掉的尸鼠。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地上趴着的一只尸鼠似乎是动了一动,突然暴起,直向最近的黑魔勒扑过去,黑魔勒眼疾手快,抬手就是一刀兜头劈下,但听得“当”一声脆响,那尸鼠当即就被震飞了出去,却稳稳的站在地上,却见藏刀劈砍之处,只有一道白印子,对他够不成一点伤害。
“这是什么东西?”黑魔勒见状,惊呼道。
但见其它趴在地上的尸鼠同样爬了起来,咝咝怪叫着陆续发难,彪子用万人斩劈翻了几只尸鼠,其中有一只还被他劈做两截,不过,他一个人也难以改变眼前的危局,所谓独木难支,面对着刀枪不入的尸鼠,几个人只得且战且退,最后挤作一团,首尾不得相顾。不过,那些尸鼠把我们围做一团的时候,并没有攻击的意思,只是围着我们打着转,就在这个空当,我们发现那个被劈作两截的尸鼠并没有爬起来,当然如果这样子也能爬起来,那倒是出了怪了。不过,让我们惊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尸鼠的创面处,流出一条鼻涕般黏稠的东西,看上去极为的恶心,不过这东西似乎是一样活物,因为它在缓缓的蠕动着,这种蠕动的状态很是怪异,就像是水上的波纹般闪烁着粼粼的波光,波光闪动的同时,还不断变换着色彩。
漆树瞥了那流出来的东西一眼,问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杨橐驼像没有回答漆树的问题,又像是在回答漆树的问题,他说道:“难怪这些尸鼠打不死,原来是它在作祟。”
杨橐驼的话已经说明了他知道眼前的古怪东西是什么了,其他人的目光也是不约而同的投向了他,但见他慢条斯理的说:“我师父曾经说过这个东西,可是我撵了几十年的鬼,从来就没有碰到过这种东西,所以我认为这种东西不存在。现在想起来那年下地撵鬼的时候,遇到的尸鼠身体之中恐怕也有这东西——要不是兄弟们舍出命来拼死保护我离开,我早就已经死了。”
听杨橐驼在十数只尸鼠的围困下还有心思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我心里感觉很是不爽,当即插口打断他的话,问:“杨老爷子,你绕来绕去说了这么半天——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杨橐驼还没来得及回答,黑魔勒就已经替他回答了:“它就是鬼舌头。”
“鬼舌头?鬼舌头是什么东西?”
杨橐驼解释说道:“按现代的话来说,它就是一种寄生虫,只不过,鬼舌头比一般的寄生虫可怕得多,它不仅寄生,而且还会控制寄主,任其摆布。”
我没想到杨橐驼一个下地撵鬼的,也知道一些科学知识,这让我感到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却是好笑,感觉就像是一个跳大神的萨满在学校教室里传播科学知识。只听他继续说:“一般时候,鬼舌头会蛰伏在墓穴之中的尸体上,如果有人不小心触碰到这样的死尸,鬼舌头嗅到生气,就会苏醒,并且在不知不觉的进入人体,一旦这东西进入人体,这个人也就成了一副任其摆布的行尸走肉,怎么打也打不死,除非彻底破坏尸体,把它逼出来,就在现在一样,尸体对它来说没有了利用价值,而鬼舌头一旦脱离尸体,它也就离死不远了。”
杨橐驼说的没有错,从尸鼠身体里流出来的鬼舌头很快就失去了那些花里胡哨的光泽,不多时就随着一阵白烟腾起,化为了一滩恶心的脓水。
可是,眼前的情况是,除了彪子手中的无上宝刀,对尸鼠都够不成任何伤害,眼前的尸鼠不仅数量多,而且行动敏捷迅速,彪子虽然身手不凡,不过所谓猛虎不敌群狼,好汉架不住人多,彪子一个人想要对付如此之多的尸鼠,显然是不可能办到的。
不过,我们发现,这些尸鼠围而不攻,不断的驱赶着我们。
漆树到了这个时候,依旧不忘插科打诨,说道:“难不成它们已经吃饱了,把我们当作过冬的粮食不成!”
“你看它们像是能吃饱的模样?”我接话道。
漆树眼睛一歪,示意我去看一只尸鼠,只见这只尸鼠肚子撑得像气球一般,肚皮都耷拉在了地上,看到它,我似乎也明白了漆树的意思,心底也不由得一凉。
“不对呀,它们好像是要把赶到某个地方去,我们可不能被它们牵着鼻子走,鬼知道它们会把我们弄到什么地方去。”耳边响起了三手蜈蚣惴惴不安的声音。
漆树看上去有些狂躁的意思,他对三手蜈蚣说道:“听你的意思,你能干得过它们?还是,你有其他的办法摆脱它们?”
“摆脱它们的纠缠恐怕已经是不可能了,我看,我们还是听这些尸鼠的意思吧。”彪子一脸无奈的说道。的确,被人驱使的感觉让我们很不舒服,更何况它们可不是人。
杨橐驼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我想会有办法的。”
黑魔勒也接话道:“看样子,苦命和尚并不想杀死我们。至少在这个时候。”
“我看呐,他是想玩我们。”胖河马说,“就像是花猫抓到的耗子,在吃之前,总会玩那么一会儿。”
方若雪也接话说道:“说出去应该也不会有几个人信,活蹦乱跳的人,居然被一个死人捉弄。”
“不!他不是死人。”思索了许久的薛迎霖说道,“苦命和尚如果是尸巫,他就不能算是死人,而他不这么快就杀了我们,我想,他肯定还有别的用意。”
我们被十数只尸鼠驱赶着,不知道它们想让我们去什么地方,不过就在我们以为就要走到坝子边缘的时候,眼前突兀的出现了一座独木桥,而桥下是一道不宽但却深不见底的裂谷,裂谷之中雾气翻滚,树根缠绕,隐隐约约还有一些声音传出来,好像有无数冤魂怨鬼在裂谷之中挣扎叫唤,这让我不由得想到,茶马甸传说中,大小姐抛尸的深渊,它会不会是眼前的这个。
可,尸鼠并没有给我多少时间去考虑,直把我们朝着独木桥上驱赶,无可奈何之下,我们只得接连踏上独木桥,向着对岸走去。
刚走过独木桥,走到裂谷对岸,一道白晃晃的闪电遽然划破长空,随即就是一记震耳欲聋的炸雷响彻,震得脑袋嗡嗡作响。
跟在我们后面的尸鼠已经不见了,我下意识的向后望去,但见横架在裂谷上的独木桥突然猛烈的震颤了几下,居然不可思议的像玻璃一样破碎,稀哩哗啦的落入了裂谷之中,什么也没有留下。
“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回不去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一时间都惊恐万状,手足无措。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突兀的穿了过来,但听得声音之中充满了历经岁月的沧桑,让人有一种光阴不在的感觉,只听这声音说道:“你们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杀死你们吗?”
寻声望去,只见朦朦胧胧的雾气之中,一个瘦削的身影若隐若现,好像在雾气之中飘忽着,不过,依旧能看出他就是那个老喇嘛,也就是传说中的苦命和尚。
“为什么?”彪子生硬的问道。
“因为,贫僧想和你做笔交易,我想,你一定会很感兴趣的!”苦命和尚慢条斯理的说道。
彪子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会和你做交易?”
“因为她!”苦命和尚说着,身边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在雾气之中显得格外的扭曲,但那东西上面,却有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陶若音。只听苦命和尚继续说道,“只要你帮我在茶马甸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就把她还给你,你看,怎么样?”
“茶马甸不就是你的老巢吗?”杨橐驼忍不住说了一句,“茶马甸的东西不都是你的吗?”
苦命和尚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说道:“这只是你以为的罢了。”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杨橐驼身上,确切的说,落在杨橐驼的驼背上,“你背了它整整四十三个年头,也真是难为你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四十三年里,你无时无刻都在寻求摆脱它的办法,可你终究一无所获,最后,你还是不得不来到茶马甸。”
苦命和尚毫不留情的戳中了杨橐驼的痛处,杨橐驼面色惨白,脸庞都已经在抽搐,但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苦命和尚继续说:“可悲的是,你苦苦追寻了四十三年,不仅一无所获,不仅是一头雾水,可以说,你甚至真相的尾巴尖子都没有瞧见。”
“你……”
“真相就在茶马甸,也只有知道真相,你才有可能摆脱它。”
彪子显然对杨橐驼不怎么关心,对苦命和尚绕开话题的举动也有些不满:“你让我去找什么东西?”
“茶马公主的尸体!”苦命和尚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要用茶马公主的尸体,换回你的妹妹。”
“你拿茶马公主的尸体干什么?”
“我是尸巫。”苦命和尚回答得很平静。
“可我是罗汉堂的人。”彪子冷冷的说道。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妹妹在我的手里。”苦命和尚强调道。
听到此处,我仿佛突然坠入五里雾中,所有的一切都被雾气笼罩在其中。按理说苦命和尚和茶马公主走得很近很近,基本上可以说如胶似漆,如糖似蜜,况且,茶马公主完全就在他的掌控之中,要弄个茶马公主的尸体,对他来说大概可以易如反掌,可现在……
我正想着这些,突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我扭头一看,看是薛迎霖,向她投了一个疑问的目光。
薛迎霖却只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这中间,有问题。”
“什么问题?”我无意识的脱口而出。
薛迎霖秀眉紧蹙,简单的解释说道:“茶马公主的传说是几百年来人们口口相传的,这个过程中,或是被遗忘,或是被扭曲,或是有人添油加醋,我想,早就已经面目全非了。也许,真正的茶马甸,比传说中还要诡异恐怖得多。”
我觉得薛迎霖的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于是对她说:“或许,我们可以问问苦命和尚。”
薛迎霖像是看傻瓜一样看着我,接着说道:“他?他恨不能弄死我们!况且,他常年徘徊在茶马甸周围,几百年过去了,地底下发生了什么,他也很难预测,否则他也就不会让我们下地寻找茶马公主的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