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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雪曾拥有正常温馨的家。一家五口人,她、爸妈、一个妹妹、一个弟弟。
爸爸勤劳细心,妈妈能干利索,弟妹可爱活泼。一家住上了新房子,两间三层楼。生活幸福美满。
也许生活时刻在转机。命运象个可恶的巫婆,时常会开一些无聊的玩笑,甚至是致命的。
晓雪十岁那年,灵俐的妹妹在门前的清清小河里游泳,不幸溺水身亡。父母悲痛欲绝,晓雪无言哀伤,年幼的弟弟懵懵懂懂,也跟着大哭不止。全家陷入了长久的悲哀之中。
有人说,时间是治疗伤痛的最好疗药。活着的人仍要努力生活,伤心事总不能一直挂着嘴上脸上而不工作。
晓雪中专毕业分配到了镇上的中心医院当护士,工作还是相当不错的。但晓雪总感觉生活好象缺少了点什么,毕竟是少了曾相依为命的人的存在。
父母把本应给两小孩的爱全加在了弟弟身上,弟弟从小便在过度的爱的包围中长大。过分的娇宠后的结果渐渐在弟弟身上显现出来,他任性骄横,好吃懒作,目中无人。小学一毕业,初中死活不去上了。到了他十四岁时,与来历不明的朋友们有时一整天在房间里不出去,象幅懒洋洋的衣架东倒西歪的。
一日,晓雪在单位里接到电话,告知她弟弟因吸毒贩毒被抓进去了。晓雪突觉全身乏力,半天没有言语。不知是气还是痛。
根据法律,未成人可以减轻或免除刑罚,晓雪弟弟被押到了相邻城市的一个特别监狱接受劳改。
晓雪一边挤出双休息日每隔两个星期去看望弟弟一次,看望时总要给牢头一些私钱,好让弟弟待遇不比别人差;一边回来安慰父母。前后只不过几天时间,父母却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而她那不争气的弟弟仍吵着要家里人想办法把他弄出去。晓雪何尝没想过这个问题,她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了!她不疼他疼谁呢。可是,一是怎么弄?肯定是困难重重;二是他年纪还小,不懂事,出来后又犯错可怎么办?毒瘾这个东西可不是说戒就能戒的。
晓雪常看着妹妹小时候的照片,天真健康的脸,裂开嘴大声笑着,依稀还能听见那清脆的笑声在耳边回荡晓雪的泪慢慢地流下来,无声。又想着被关在牢里的弟弟,暗暗心痛。她自责,认为自己没有照顾好弟弟。
一次同学聚会,瘦小的晓雪也出席了。看到她静静地笑着,脸上表情与在座的其他人没什么不一样。我不能不惊讶的,可是惊讶之余,我又暗暗敬佩。她也许是坚强,也许是本来就这样子。
命运如果在一个人身上开多了玩笑,该会是怎样的残酷!
晓雪爸爸一天吃着晚饭,突然,就那么一瞬间,他身子往后一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轻度中风。
本来中风治好也不难的。在医院治疗的时间里,因医生错开药,她爸爸长昏迷不醒。晓雪根据自己做护士的经验,暗中察看了她爸爸的特级护士在那天记录的主治医生的医嘱,果真错开的药名在那上面。可是过几天当她想拿去复印时,发现唯独那张纸不见了,明显被撕掉的痕迹,那位护士一口咬定没这张纸。晓雪错在单纯。没有了证据,晓雪与医院争执不下。医院一口否定这是医疗事故,并且派保安人员要把她爸爸赶出病房。晓雪不畏淫威,护住爸爸,坚决不搬。我难以想象瘦弱的晓雪是怎样抵抗住那股黑流的。
后来,医院不赶也不理她爸爸,偶尔来些人给晓雪一些气受。这样,又拖了两个月。
接回家的爸爸大约只有三岁小孩的智力。晓雪与妈妈每天就象照料小孩那样的照看着爸爸。喂他吃饭,给他洗澡,定期给他打些营养针。打针时他会哇哇大哭;有时吵着要吃零食;有时叫晓雪为妈妈。
旁人乍看,对此场面会觉难以置信,晓雪早已习以为常。
她对我说,爸爸不认得她是他女儿。
说这话时,她脸上只轻轻地闪过淡淡的忧伤。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转而她给我看她拟写的向省里状告那家医院的纸,让我帮她修改一下。全文强调事实的严重性,又要注意语气的措辞。我呆呆地看着她执着的脸,她的身子看起来比我的还弱小,可是我知道她体内的力量却远远大过于我的,那一股生命力看似如小溪,实则是大海,川流不息。
可是,势单力薄的晓雪怎么抵得过那复杂庞大的医疗机构呢?!上告的纸,一直没有得到回音。晓雪仍在认真地书写状告纸。
晓雪妈妈在接连不断的打击下,身心疲惫,高大健壮的身子病倒了。得了慢性脊椎病,不能干重活,不能长时间站着。真正意义上,家里只剩下她一个劳动力了。生活的重压全部落在了晓雪身上,她那只有41公斤的身骨子上。
写到这,我感觉双手无力,打不动字了。命运的玩笑难道就此打住了吗?
与晓雪相恋一年多的男友提出了分手。理由是他家里人以断绝家庭关系相胁,让他断了与晓雪的朋友关系。那个曾一度坚持站在她身边的男孩最终也挡不住世俗的飞短流长。
晓雪平静地告诉我,有些人到处在悄悄地互传着这样一个消息,说我们这家子是被巫婆诅咒的一家子!
晓雪脸上很镇定,请我帮她去招办拿自考准考证。在这之前,她已经通过了好几门。
未来的路还很漫长,谁也不知命运又会出现怎样的乖唳面目。但愿晓雪的生命力会是长春藤,顽强坚韧。
2001。07。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