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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朦朦胧胧,深秋的月亮不圆不亮,沉浮在云层里,林子里的落叶上下翻飞,如翩翩的蝴蝶,秋风瑟瑟。柏树叶凋残如落针,落了一地,呈一片伤心的红色。好几对情侣偎依着,旁若无人似的。
在一株硕大的法国梧桐树下,有一对年轻恋人。男的一只手撑在树杆上,一只手叉在腰上,两眼久久俯视着靠在树上的少女。在灼热的双眼凝视下,少女婉如一棵含羞草慢慢垂下头来,那瀑布般的秀发,那秀丽的脸蛋,那雪白的脖子,那窈窕的腰身,在这朦胧的夜色里令人心旷神怡,尤其是在这相对无语、良久的沉默里,真叫人觉得有一种女人的温馨如暗香浮动。看来,谁也不愿打破这种神秘、甜蜜而又忐忑不安的气氛。那少女的双手抚弄着胸前的纽扣,腼腆无语。她恍惚着,她觉得这种境遇如同小说里描写的一样,好似暴风骤雨前夕。她且喜且怕,一颗好奇而多情的心使她躁动不安。那男的像一只俯冲而下的大鹰展翅翱翔盘旋,不叫不唤。他仿佛在有意识地制造这种气氛、在酝酿这种气氛、在加深这种气氛,让暴风雨天然浑成,奇妙无比。
终于,青春的躁动令那男的手指温柔地牵起那少女的手。顿时就像有电流接通一样,有一种引力相吸,血液涌动,两颗心频频跳近,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青年伸出另一只手,想揽少女的腰。此时此刻,他多么想用自已的手挽成一道伟岸,挽成一个温柔的港湾呀!令少女如一只泊来的小舟起伏于他的胸波上。然而不成。那少女左躲右闪,她心一阵乱跳,脸滚烫滚烫,分外娇羞。
“别,别这样!”
在慌乱中,少女本能地筑起了一道坚固的理智的堤防,青年的浪漫摔成了美丽的浪花,沉寂了。那期待着的美丽的覆舟事故不曾发生。风暴未起,平息了。妙不可言。
“收获,不在这个季节!”少女诗一般的语言终于打破了沉默。
“金秋了!”青年抑制着情感,低沉道。
又是一阵沉默。显然,那少女很想打破这种尴尬局面,主动伸出了她的双手上前帮青年把衣领上的风纪扣扣紧,柔声地说道:“明天我不送你了,我得”
“还在生气?走,咱们跳跳舞去,怎么样?”
他感到遗憾,他无可奈何。难道就这样不欢而别?是的,他期待着一种少女的多情离别,但。他确实很爱她,此刻,他冷静下来,他懂得应当尊重她。
“好吧,那我走了,”青年刚刚走去忽然又转过身来,深沉地说:“等我,我的女诗人!”接着用两指在唇上做了一个飞吻,就跑开了。
那青年小伙子姓杨名戈,一米八o,标准的男子汉,帅得很!一副运动健儿的体魄,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阳刚之美。英俊的脸庞上棱角分明,两道眉宇间蕴藏着一种深沉而憾人的魅力,也许这就是少女们梦寐以求的高仓健式的偶像。那少女天生丽质,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给人以一种与生俱来的温柔和聪颖之感。她是在当地文坛上有点小名气的业余诗人,叫许婷。
相爱,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
在一次诗歌朗诵会上,身着粉红色连衣裙的许婷把杨戈深深吸引住了。舞厅里格调高雅,气氛热烈,听众席上座无虚席,全是些文学爱好者,他这个颇有点文采的“球星”正靠在后面墙角一隅,从一个柔和的角度,认真地读起了这个极富魅力的女诗人来。
纯然诗歌体的少女,娉娉婷婷,如一朵莲燃着夺目的火焰。此刻,杨弋忆起了一首诗,这诗不就是为她而歌的么!“竟感觉每一朵莲都像你/尤其隔着这样的细雨”“步雨后的红莲/翩翩/你走来”“象一首小令/从一则爱情的典故里/你走来/从姜白石的词里/有韵地/你走来”这是台湾诗人余光中的绝唱,很典雅!很美!吟她,颂她,绝了!
一阵掌声打乱了他的思绪,将他从甜甜的韵味里唤醒。许婷典雅地笑了笑,颔首致谢,在一片喝采声中她接着朗诵一首她自已的诗作,名字叫真想。
真想同你一道去翻江
真想让我雪白的肌体
叫浪也淘成如同你的模样
真想随你而去
摘取那顶
不是人人都能摘到的桂冠
真想呀真想
但是苦于羞涩
我怎么敢
怎么敢
怎敢想你是我前方的不冻港
怎敢想你能为我撑开一把伞
啊!别那样
别那样
你还是会匆匆地向你的那个世界走去
浪正一个又一个地扑来
我心里慌
心里慌
少女樱桃红唇,偏见白露,语如莺啼,叫人如醉如痴。一个情操美丽,羞涩少女的心刻画得维妙维肖,叫人如醉如痴。这是她发表在xx晚报上的一首诗,作者这首诗他不知咀嚼了多少个不眠之夜,此刻,杨弋又细细地咀嚼着一字一句,他似乎从诗中读懂了眼前这个少女,他用热情的掌声向她发出信号。
在一次篮球竞赛场上,许婷也一睹杨弋的风采,身穿“7”号球衣,球技超群,身手不凡,他生龙活虎,岂止她一个许婷羡慕?不知有多少女孩在欢呼:7号!7号!7号两分有效!然而在沸腾人群里,她许婷始终不露声色,她是一个文静的女子,然而,内心里却如海,不平不静。
打这以后,两人互相倾羡,俩人内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道不出的感觉。每次路遇,俩人都要点点头,微微一笑。这种神秘的情感随着日子的一天天地增长,情深意长起来。
“交一个朋友,好吗?”终于,杨弋先开了口。
“是吗?”
“很想体验一下女诗人的丰富情感。”
两片红霞飘落在她的脸颊上。
“作我的不冻港,为我撑开的小伞。”
“你真坏!不理你啦!”她羞怯得那般美丽。
从这以后,俩人如哥似妹。在他们生活的小城里也便有了许许多多关于他俩的罗曼蒂克。
但,他俩的爱情始终是一首朦胧的小诗。这会儿,杨弋要去学习,要走了,他这会是来和许婷告别的。也许今晚他想读懂,但还是没能读懂这首小诗呢!
杨弋头也不回的走了,显然有些赌气。许婷追上去想说点什么,但没来得及。他一阵风地去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她苦笑了一下,也默默地用双指放在唇边,回敬了他一个飞吻。树林里秋风瑟瑟,落叶翩翩,大自然有意识将四处涂满了离愁别绪。许婷开始有点懊悔了。刺伤了他的心么?他这一去古人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诗句突显在她的脑海里。会不会遗恨千古呢?会不会悔恨终生呢?一种莫名的惆怅隐隐而起。女人的心是软的,她眼角湿润了。
“来日加倍地报偿吧!”她默默地向天发誓,周围的情侣们都沉醉在甜蜜的梦境里,她轻叹了一声,不禁也低吟起一首小诗来,无限情深。
谁叫你淘气
女孩的心象纸一样白净
谁叫你当初那么淘气
将饱染初恋的笔墨
在上面画得漫不经心
如今无论哪位大师提笔费神
都不及你当初胡画乱抹的几笔
如今无论谁想用悔恨的橡皮
都擦不掉这最初的痕迹
这首诗在她心灵深处珍藏了很久很久。她是多么想向心上人倾吐啊!可如今,杨弋已经走了
打这以后,许婷就象掉了魂似的,总像失落了什么,总像哪里差点什么。感情这东西是微妙复杂的,当你的心上人厮守在你的身旁里,你一切都感到泰然,甚至不以为然;倘若离开了你,这时你就会发觉有一种失落感,你就会无限地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