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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在我喊你之前
先让我播种你
播种麦苗
然后，雨水举着鞭子放牧
赶着你起脚行走
六月里，金灿灿的麦穗
是走下镰刀的新娘
现在，让我开始喊你
大声喊着：收获！收获！
2我的母亲正在为粮食发愁
春荒的记忆掰去了她所有的牙齿
象一盘老磨再也磨不出面粉
苦菜花开在屋顶上
擦亮二月的眼睛
母亲的手势搭在额头
一缕缕白发是最重的黄昏
3我喊娘也喊女人
娘喊家禽女人喊孩子
父亲是喊山的
一声一声把玉米大豆
喊进粮仓
象母亲把家禽喊进窝中
象女人把孩子喊进怀里
我想喊一声我饿了
可是我已经长大成人
4背井离乡的故事
讲了五百年
讲到我爷爷那辈就停止了
一本破旧的家谱上
一棵大槐树
从古至今没开槐花
记住了槐树就记住了家
找不到槐树才四处寻根
我的村庄来过背斧子的人
两百年前的某一天
5东边日出西边雨
南山种高粱北山种荞麦
父亲的锄板锄着荒年
母亲和荞麦一起鼓穗
有一年我在荞麦地里奔跑
在那里找到了我的哥哥姐姐
6比母亲大的我喊大妈
比母亲小的我喊婶子
喊一声大妈换来一口吃的
喊一声婶子擦去满脸泪
哪家的孩子没有了母亲
大妈和婶子比继母还亲
7扁担不是草长的
家雀长不了斑鸠大
邻居是那高扎的墙
隔着锅台不能上炕
油盐酱醋的过日子
一把泥土一把粮食
母亲教授我这些朴素的道理
给我的感觉句句是诗
原来母亲就是一所学校
只是没有端着书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