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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雅博社团的伙伴们相约在雅博二周岁的时候一起到我们向往已久的戈壁滩去给雅博庆祝,穿过河西走廊,我们的汽车在一望无际的戈壁中前行。坐在车里向外看,天地在不远处有着分明的界限。昏黄的大地,湛蓝的苍穹,无尽的空旷。茫茫戈壁在我们的两侧蔓延,悄无声息地继续着她自己的故事。在这样的地方,心中总是会升腾起一种莫名的自卑。我们是如此的渺小。
已是傍晚时分,太阳在地平线上固执地不肯离去,橘红色的圆盘把大片大片的云朵映照出瑰丽的色彩,绳子说,那是佛祖的五彩祥云,社长笑他最近看经书看得太入迷。我和云都不说话,靠在车窗边静静地向外看。我很想向云形容一下我现在的感受,在脑海中搜索了无数遍也找不到可以修饰的词语,在这样壮丽的景色面前,在如此广博的大自然面前,所有的语言都变得没有力度,所有的辞藻都会退缩。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同自然较量。我只是一遍又一遍说着,好美社长和绳子都笑我,雅博的当家写手语言竟如此匮乏。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和眼前这些“哥哥”差很多,此时此刻我像是一个没见识的小丫头。
戈壁的太阳似乎是直爽的汉子,在把自己全部的力量迸射出来后,毫不犹豫地隐退了。天地之间一下子暗了下来,满天的繁星和大气辉光对于这片浩瀚的土地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就像一只萤火虫之于一大片森林。我是个怕黑的孩子,突然间落入深深的恐惧中。据说,人是作为一个单一的物种存在的,一个人就是这个物种的全部,因而人从来都畏惧死亡。它的死亡就代表一个物种的灭绝。这种求生和维系种族的原始心理是人类恐惧感的源头。每个物种大概都是一样的吧。而我们惧怕黑暗,很可能就是对大自然最原始的敬畏。因为我们有火,所以我们惧怕黑暗;因为我们有快乐,所以我们惧怕痛苦;因为我们有喜欢,所以我们惧怕厌恶。物生物灭,相辅相成。那么,是不是如果人类的祖先没有发现火,我们现在就不会惧怕黑暗?
如果没有那最初的火种,哪有现在这么多的黑暗?
我突然对云说出这句话,云很怜惜地摸摸我的头,说孩子,你又偏激了。我顺势依偎在他的身边,靠着他的肩,眼睛停留在深邃的苍穹。
突然,绳子的手机开始嘀嘀做响,他把短信读出来,是前面车上涯发来的,他说你们看河西走廊的月亮出来了,我们下车看月亮。我们才猛然想起,从河西走廊穿过的目的就是欣赏这里的月亮。四辆车停成一排,我们都走下车来,站在戈壁滩上,零距离地接触河西走廊的月亮。 上天很眷顾我们,这一天正好赶上十六,一轮圆满的月亮当空直挂。月亮出来,星星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整个天空只能看到那华美的月亮。今天的月亮,不像城市里那样犹抱琵琶半遮面,亦不像乡村那样媚俗。它是唯一的,这里的月亮不再是古人诗中的美人,它不再哀愁不再凄婉,河西走廊的月亮,用刚毅的银色华辉记录发生在这片坚忍的土地上的千古传奇。今夜的月亮,毫无顾忌地撒下它的辉光,不再如缦如纱,而变成滔滔洪水,倾泻着它的故事。
在这苍茫的月色中,身处广袤的戈壁,站在河西走廊,我不禁缅怀起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在这浩淼的月色中,曾经走过张骞友好的马蹄声声,曾经踏过霍去病的金戈铁马,曾经记下班超投笔从戎的忧国忧民,曾经放荡过辛弃疾的烈烈豪情,曾经流淌过胡笳阵阵在这片土地上,在这千古的月色里,我们的前人,那些爱国爱民,甘为国为民倾尽己能的将军将领;那些挥洒着壮志,豪迈地吟诵诗词向天而问的诗人;还有近代那些为了中华民族的独立和解放,将生命留在这里的英烈。他们走过河西走廊,走过这别样的月色,就再也没有离开。他们是记挂着这美丽的月色么?他们是放不下未完成的心愿么?他们是离不开这苍凉的戈壁么?
日月光华,周道如砥,转眼见时光如白驹过隙一去不返,他们的姓名被这河西走廊的月亮镌刻在戈壁滩上,镀上银色的光辉,在天地之间,与日月同辉,万古流芳。
我踏上河西走廊,弥漫在河西走廊的月色中,任思绪飞荡。如果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知道现在中国的样子,会做何感想?他们会不会为当今中国的团结统一独立富强而幸福得不能自己?他们是否还记得这里面有多少他们的劳苦功高?他们会不会仍然记恨当今人类的害虫,就像他们当年的愤恨,对那些贪官污吏卖国之人高挥双臂?他们会不会与壮志难酬的后人一起质问苍天,哭喊得声嘶力竭,把心血流干也无怨无悔?
谁说,过去的就永远不再回来?我敬爱的前人们,请传我你们的衣钵。我愿把你们的信仰小心地珍藏,为了那些太沉重的梦想倾尽自己的一生,即使把它们揉碎了、咽下,宁可肝肠寸断也要含笑前行。 已是10点,我们还要赶到住处,大家便依依不舍地回到车上。坐在飞驰的汽车上,我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河西走廊的月亮留给我太多的震撼。那是何等壮美的风景?我多么希望自己的生命也会拥有如此广博的壮美。绳子和社长也一改常态,不再东扯西扯地胡说八道。我和云肩并肩坐在后排,他们两个人脸色肃穆地盯着前挡玻璃,整个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庄重。没办法,在这样得月色前,我们无法再说笑吵闹。我们只好静静地,静静地让感动和震撼渗透心灵。 河西走廊的月色,心灵的传说。 第二天,我们说好了要去看一看真正的戈壁沙如海,顺道看一看我仰慕了很久的胡杨。听说能看到天然的真正的胡杨,我兴奋得一大早就拉着云满宾馆跑,活像个要去动物园的孩子。上了车,车不再留恋河西走廊的美景,我们从河西走廊穿过,一路往西。下午,又是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我有些犯困,躺在云的怀里睡着。蓦地,脑海中有什么浓重的色彩闪过,我突然间睁开双眼坐起来。隔着车窗,我看到不远处的天空下,有一棵胡杨。是的,我心中永远的胡杨。我第一次见到野生的胡杨。它不像摄影师的图片里那样有造型,不像绿化带上那些苍翠欲滴的人工种植的胡杨。它甚至远远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苍劲。但是那单独的一株胡杨给我带来的震撼完全不比河西走廊的月亮逊色。
我看着那株胡杨。胡天下,广袤的沙海边,孤独的胡杨坚持着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最深沉的希望。它向苍穹伸出赤裸的双手,它的手臂已经变成同这土地相同的颜色,那是这片土地赋予它的烙印,深入骨髓,永世不灭。那手臂,似利爪,在与命运挣扎。它多么希望有一天这里不再像它生长时一样贫瘠,它多么希望美好的生灵垂涎这片大地。它是名副其实的沙海英雄,是生命绿色的卫士。可是,如此重要的胡杨,竟在人类活动的影响下成片死亡。它们可是一千年不死的守望者啊,如今竟这副模样。
一种强烈的负罪感在心底油然而生,看看我们都对生我们养我们细心呵护我们的自然做了什么?我突然好恨啊,恨所有摧残着我们的自然的人,恨至今愚昧为开的人们,也恨我自己。我好恨,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自然,眼睁睁地看着我的胡杨。无论我做了多少都是那么的微小,甚至无济于事。为什么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起来呢?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不愿加入我们环保志愿者的队伍里来?水至清则无鱼,这道理我懂,但我多么虔诚地期冀着哪一天,人们真正履行他们的使命。自然孕育了我们是她最骄傲的成就,我们不能让她失望。我们的确是渺小的,却也是伟大的。像是笛卡尔说的那样,人类只是大自然中最脆弱的芦苇,但是它是一棵有思想的芦苇。我们思考着,我们快乐着,我们创造着。
我盯着那株胡杨,思绪回到若干年以前。那时,三闾大夫屈原曾经拥兰花共眠曾经为社稷民生向苍天九问,那时他把对人民对土地最沉重的亲情掩埋了自己。我想他生命的大寂寞郁集于心,挥臂哭喊的时候,应该是向这胡杨一样吧。固执,坚持,决不想命运妥协。那时,有不得志的柳宗元,郁郁寡欢而终;有孤傲豪壮的李白,狂傲不羁不谙世事他们都是些坚持的孩子,永远坚守着自己的坚守的孩子。是不是他们死后都在这里,化作那孤独的胡杨,继续仰望理想的苍天。
谁说,过去的就永远不再回来?我固执地相信,逝去的美好,会经过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努力让他们重现生机。而我,愿为了全人类共同的愿望,为着那个“大同”的梦,付出我可以付出的一切。我相信有些事不会因为一代人或几代人的努力而实现,却会因为一个人或几个人让它提前到来。 戈壁滩上的胡杨,灵魂的挽歌。 我们离开戈壁,我记得我曾经再这片土地上的胡杨边,月色下,许下过誓言。
我们沿着前人走过的道路一路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