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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河水，你为什么带走了我的右夜，最后又送他回来？是不是我错了，不该一直在这里寻着，寻到最后，却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恐惧与悲悸。
右夜是个杀手。他受人重金委托要杀死大将军玄卫。而我却是玄卫的小女儿。那时我只有14岁，右夜应该只有19岁吧。他是年轻的，但年轻的生命里充斥着无法淡化的血腥。
父亲从远处飞来，重重的坠在我的前方。他满身的剑伤，鲜红的血液包裹着他，像是另一层外衣，艳丽的绮缬。我慌乱的跪在父亲的身边，握着他粗糙阔大的手。手的温度一点一点的退却。父亲终于向我喃到‘雏儿，原谅我们。你快逃，越远越好！’苍白干燥的嘴唇一张一翕，渐至不动。他的手从我的手中滑落，无声的落在地面上。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父亲死了。
我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在院子中央旋转，满目鲜红，横尸遍野。‘就剩我一个人了么？’我大叫，开始狂奔。奔走各个房间，却都找不到一丝生气，整个将军府真的只剩我一个人了，又只是我一个人了！
右夜出现在我面前，手中握剑。闪着寒光的剑刺在我的肩头。他冷若冰霜的看我，视我为一个极其弱小的猎物。
我摸着从肩膀上汩汩流出的鲜血，温热的湿了一手。死亡就是这么简单而又真实的呈现。于是，我笑。手握着右夜的剑拔出，顿时血流如注。我抚着肩膀，血从手缝间不断渗出。我看到右夜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真的只剩我一个人了么？’
右夜提起剑说‘马上你就不是一个人了，你会和他们相见的。’
我点点头说‘那你快些，我怕赶不上他们又被他们抛下。我不要一个人，不要再继续孤单了！’
我闭上眼，脖子上落下重重一击，尔后便失去知觉。
右夜：
有人给了我一百两黄金要我杀了大将军玄卫。我是个杀手，所以只认得钱和要杀的人。来人是谁，我从不过问。灭门，是我一贯的作风。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我被官府通缉的可能。不留活口，斩草除根。渐渐的有许多人知道了‘右夜’这个名字，知道了我行事的冷酷无情。
我4岁开始读武学书籍，7岁起拜了师傅学习剑法。12岁跟着师傅游历四方，只为学习更加高深的剑法，也可以将我本会的剑法磨练的更加纯熟。
16岁的时候，师傅说要教我人剑合一。我兴奋着且感激着这个待我如亲子的师傅。然而，师傅教我人剑和一的目的在于夺取我的性命。师傅的剑呼啸着刺向我，我敏捷的闪开，拔剑反击师傅。我的剑哀吼着穿透师傅的身体，鲜血四溅，溅在我的脸上瞬间冰凉。我问师傅为什么，他说‘今日不杀你。日后必被你所杀。’
自此，我成为了杀手。独来独往、尘封往事、冰封感情、紧锁心门的杀手。寂寥，在身体某一处隐匿着生根发芽成长再蔓延。
我以为我杀光了玄卫一家。没想到却漏下了她的小女儿——玄雏。
她没有任何哭过的痕迹，静谧孤独的双眼渴盼的望着我，只是想要我快些杀了她。我出乎意料。原来她是孤单的，而且对孤单生了厌。我没有杀她，只是将她击昏带在身边，因为我也是孤单的。
我是被肩膀上的伤给疼醒的。醒来时，正看见那个杀手在帮我包扎伤口。他冲我笑笑，然后说‘我叫右夜。玄雏，以后你跟着我走可好？’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杀了我！为什么不让我跟他们在一起！为什么要放我一个人留着！’
右夜轻轻的揉着我的肩膀说‘跟着我，我们都不再孤单了，这样不好？为什么要死。’
我看着他的眼睛，确信那是真的‘这就是相依为命么？’
右夜听了大笑着摸摸我的头发连说‘差不多，差不多。’
就这样我跟在了右夜的身边，亦学会了他的剑法，只是不如他那么利落和纯熟。我第一次杀人是17岁的时候，比右夜晚了一年。因为那个男人曾为我占卜，他说我是将军府里的一颗灾星，不能接触，若是接触那么死亡必将传遍。
我找到了他，并杀了他。第一次让鲜血溅满我身。忽然想，我天生是该做杀手，和右夜一起前进的。
那天，右夜问我为什么我父亲死的时候我没有哭。我轻笑，继续拭着右夜的剑。冷不防划破了手指，红色迟疑着流出，我吮着手指说‘你的剑钝了。’
‘玄雏！不要岔开话题，回答我，为什么你不哭？’
‘因为我不再爱他们，我只是不想一个人而已。’
右夜怔住，看着他呆滞的表情，我越发觉得自己是比右夜更适合做杀手的。
同样是个10多岁的小女孩。她满面泪水的伏在她母亲的怀抱里，她母亲已经死了，却依然抱着女孩儿护着她。右夜别过头去，眉头紧蹙。
‘雏，我们完成任务了，走吧。’右夜收起剑拉着我转身就走。那个母亲紧紧抱着女孩儿的画面不住地在我眼前盘旋。我甩开右夜的手，冷冷的说‘还有一个丫头，应该斩草除根。’我回去那个小女孩儿的面前，举起剑，看到她因着恐惧绝望而铁灰的脸，心中升起一阵快意。
‘住手，玄雏！她还只是个孩子！’右夜冲了过来，可惜迟了，我的剑染上了这次任务中最后一片血迹。右夜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愤懑、心疼和无奈，织成一张网，却网不住我。
晚上，我们休憩在一座破庙里。我拭着我们俩的剑，右夜只是沉默的喝酒。
借着微弱的光看右夜的剑，刃上已经开了豁口。我叹道‘右夜，你的剑更钝了。最重要的是你的心也钝了，你已不再适合做一名杀手。’
右夜猛地砸碎了手中的酒坛，冲我吼着‘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这样！’
我淡然地收好剑，斟上一杯酒，一饮而尽‘做杀手的，为什么要有不舍？要那么多感情做什么，不是该冷酷无情的么。’
‘你要记住，我不想你变得这么冷血！我只是想我们在一起，互相慰藉，不再孤独。就像你最初说的那样，相依为命。你的出现让我觉得我找到了一个和我一样孤独绝望的人，所以才对生活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和激情。我准备好了退出江湖，我们会过上正常的平淡却很幸福的生活。而不是象现在这样，愈发的深入了充满血腥的甬道！’
右夜抱住我，脖子后一片片的冰凉在缓缓流动。我推开右夜，冷然的望着他‘你只是孤单，只是绝望，仅此而已。但是我充满仇恨！恨那些整天可以在一起的人们。为什么他们就能够不被别人排挤，为什么他们就能圆满的生活，而我却不能？！我恨洋溢在他们脸上的笑容！从小，我就因为那个占卜而被孤立起来。纵然是大将军的女儿，却连一个卑微的婢女都比不上！父亲对我说过的话仅仅是临死前的那句，雏儿，原谅我们。你快逃，越远越好！在那之前他不曾和我说话，就算是我故意惹祸，他也只是站在远处挥挥手作罢，连责骂的话都没有！兄弟姐妹呢，他们总是抛下我，视我为空气。就连生我的母亲。也不曾抱过我！我就这样生活了14年！独来独往，明明眼前又那么那么多的亲人，却恍如隔世般的不真实，可见而不可触。我又做错了什么？！’
我拔出剑直指右夜，语气坚定‘我确信我的宿命就该是做一名完美的杀手，我感谢你的指引。我回不去的！我们就此分离！’我折断我的剑，拂袖而去。
右夜：
也许我应该受到谴责，因为我毁了玄雏。我真的想和她安定的生活，没想到却让她沉沦的更深。她变得那么冷血无情，这些都是我一手而造。我要阻止，可是该怎么去阻止？让她死还是让她失忆？
右夜找我决斗是我万万也没想到的，他竟然会站在我的面前，用剑指着我决意与我决战。最终，我答应了他，这一战，不是他死便是我忘。
‘我说过，你的剑钝了，你的心也钝了，就这样你怎么能赢我？难道你真的想死？！’右夜不说话，双唇紧闭继续攻击。我转攻为守，看着他努力拼命的样子，竟忍不住一阵心酸，这就是那个说要和我过平淡幸福生活的右夜么？为何近日下手如此的不留余地？！
不知打了多久，我停住了。右夜的剑却无法停住，那剑直直的刺进我的肩头，如第一次他的剑刺进我的身体一般。我动弹不得，伤心的望着他，霎那间，天旋地转‘我的心，怎么了？’
蓦然的从我们之后冒出一队人，他们叫嚣着冲向我们。仔细听，原来是在吼‘杀了他们报仇！报仇！报仇！’
我抓着右夜的手，记住他的温度，然后忍着痛冲向那队人。右夜挡在我的身前，奋力的拼杀。
但我们仍然寡不敌众。最后，我背着伤痕累累的右夜沿着河岸狂奔。他的血沿着我的颈脖留下，顺着身体蜿蜒。背上感受到的起伏越来越弱。他挣扎着让我放下他，我放下了，看他身上落满该是我的伤，心痛无处藏匿。
我凑近右夜听着他对我说话，认真地听，眼泪竟然不觉得流出，突兀至极。我的眼泪滴落在右夜的脸上，他竟然笑了，嘴角的血渍划出一道红艳的孤线。
那群人赶了上来。我在右夜的额上深深吻下，转身迎着那些人而去。眼前全是腥红的血液。我握紧剑杀着。右夜的话在我耳边回荡着我足够多的决心。他说‘雏儿，我们会好好一起生活，一直安定的幸福的生活。’
最终，我失了右夜，他被河水带走。纵然我杀退了那些人，但是却丢了我的右夜。直到1个星期后，再失了他的地方又重新看到了他。
我抱着右夜，对着河水撕声的吼‘为何又让我只剩下一个人？！无情河水，你为什么带走了我的右夜，最后又送他回来？是不是我没没有看清我的道路？是不是我错让狂乱的思维主宰起了一切？是不是我错了，不该一直在这里寻着，寻到最后，却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恐惧与悲悸。’
雏 055。1722：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