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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从乡下来了。
好多年没有和父亲上过街购过物。记得小时侯我也很难得和父亲上街,当然,那时侯的去处就是离家有十来里路的镇上,偶尔和父亲去趟镇上,那绝对是莫大的欣喜。
有一年夏天,那时我大概有八九岁,村里和我一般大的女孩都有一双亮亮的红塑料凉鞋,于是我也想得到一双红塑料凉鞋。终于有一天,父亲答应我可以和他去镇上买双凉鞋。那天,我跟在父亲身后,步行来到镇上,在一家商店的橱窗里,我见到了我朝思慕想的红塑料凉鞋,它发出亮亮的光,安安静静地躺在橱窗里,它是那样地勾住我的魂魄,我想要极了。父亲问了问价格“嘘,三块钱,这么贵,不买了”父亲转身就要离开这家商店,那时那刻,我看着那双红塑料凉鞋,我急得差点哭了,我赶紧抱住了父亲的双腿,眼巴巴地执意要父亲给我买下那双红塑料凉鞋
一晃好多年过去了,我仍然记得跟在父亲身后去镇上买那双红塑料凉鞋,它圆了我童年时的一个红色的梦。
今天当我看到父亲脚上那双笨重的皮鞋时,我要父亲和我去趟市中心的百货大搂,我要给父亲买双柔软轻盈的北京布鞋。父亲欣然同往。
卖布鞋的柜组在五搂,我上电梯下电梯,父亲跟着我上下电梯来到五搂。父亲的步履明显的慢多了,我只要走个几分钟,父亲就远远地落下了,我不得不停下来等他。可父亲却一摆手,示意我继续朝前走,他能跟上。父亲在六七年代,当了十几年的队长,那时的父亲,哨子一吹,队长是要走在干活队伍的前列,他的惯性手势应该是扬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父亲的惯性手势转移成现在的摆手。
我径直走向卖北京布鞋的柜组,佝着背的父亲忽近忽远的跟在我的身后,脸上挂着微笑
回来在公交车上,随着车子的摇晃,父亲的睡意来了,他的头不由自主地点着。我轻轻地揽过父亲的头,把它靠在我的肩上,那头发已经花白。“这布鞋真贵!”父亲含糊地嘟囔一句。
我侧脸望去,当年扛钯吹哨的父亲,在我的肩上睡着,那脊背明显地驼着。公交车里的有线电视清脆的童声响起:冬则温,夏则清;晨则省,昏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