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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远侯府派人去拉嫁妆的那次并未将周语纾的三个孩子带回来。
平阳侯世子借着平阳侯夫人刚归家,想让孩子多住几天拘着人不让走。
到了后来平阳侯夫人闹出那样伤风败德的事情,平阳侯成为了京城百姓的谈资之后,平阳侯夫人一根白绫上吊将自己吊死了。
再去接人,平阳侯府以孩子们要给祖母摔盆这样的由头不放人。
这是天伦之事,哪怕是护国大长公主也没办法强求。
不过,等到平阳侯府的丧事一了,安远侯府再派人去接,侯府就不得不答应放人了。
人还没接回来,如今侯府是周语嫣在主持中馈,她问护国大长公主几个孩子住在哪里好。
护国大长公主笑了笑,蹙着眉摇头,“不必了。”
周语嫣有些惊疑的看着大长公主,只见她摆摆手,让她别害怕,“这京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当初留你在府里住着,是因为方家本家在江南,否则,我也不会让你在府里住的。”
说完,大长公主的脸色暗淡下来,叹了口气。
当时想到念念的失踪和平阳侯府有关,她有点失态,如果当时对平阳侯夫人下手轻点,也许,周语纾也不会回娘家了。
到底,还是自己的脾气太硬了,就算重来多少次,大概都会是这样的处置方式吧。
没办法兼顾两头的时候,她只能把一头给顾好就是了。
“你姐姐和你不一样,他们不住在府里,我打算让你姐姐领着他们,去晋王的封地住一段时间。”
周语嫣瞪大眼睛,不太明白大长公主这话的意思了。
大长公主没有解释更多,而是道,“如果以后孟家来人,你就说并没什么好说的,和离书已经写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孩子已经说明了是咱们家的,那就是咱们家的。
等过些时候,挑个日子,就开祠堂让他们上族谱,让孟家的人不必挂心。”
周语嫣也知道孟家不会这样放弃,当家主母顶着那样的名声没了,小女儿差不多已经是废了。
孟家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只要有孩子在,就不可能不上安远侯府的门。
而护国大长公主让周语纾带着孩子去萧越的封地,就是放着孟家人闹出什么乱子来。
“京城去那边有段距离,你帮着你姐姐打点一下,至于护送,不管是咱们府里还是念念那里,都会派人护送的。”
凤凰城是萧越的封地,经过萧越的整顿,风气已经大大的改善,而且,萧越的名声在凤凰城现在是好的不得了。
所以周语纾去那边可以避开侯府的纠缠,真是再好不过了。
周语嫣见护国大长公主将事情想的这样周全,连忙点头,要去帮周语纾打点。
本来,大长公主的生活就如同无波的湖面,很平静,不管出什么事都没什么波澜。
这次,经过顾念被暗算的事情,看起来祖母又像一股深泉,看着仍旧平静无波,可内息却分明已经暗潮汹涌。
平阳侯世子不得已才将三个孩子送到安远侯府,他在门口目送着孩子进了安远侯府,之后在周家大门口站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走。
他病没有回平阳侯府,一眨眼的功夫,母亲死了,妹妹废了。
原本看着是很好的牌却被打的稀烂,不仅如此,他的孩子也不再属于自己。
家,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家。
他回去也不知道做什么,不想面对妹妹那张愁苦的脸,还有下人们惊慌的脸。
他不在乎周语纾到底怎么样,女人如衣服,穿旧了,换了,扔了,都可以。
可是孩子,他们身上都留着他的血,姓孟不姓周。
平阳侯世子在外面转悠了很长时间,一直等到天黑了,还没有回家的想法。
他转悠着,终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才在郊外的一处茶寮边上,顺着边上的小路上了山,走了许久,才到一座小木屋面前。
大约是听到他的脚步声,他人还没站定,就被一只手给拽了进去。
平阳侯世子一个不防备,趔趄了下,差点儿摔倒,他抓着门框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子。
屋子里点着一根蜡烛,把屋子里照的很亮堂,平阳侯世子撩起袍子坐下去,面无表情地问,“你还要多久才能好?”
大约是这段时间收到的气太多了,他的怨气很重,握着茶杯的手,青筋毕露,显得有些吓人。
坐他对面的是一个年轻男子,撇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的道,“谁知道?”
平阳侯世子的脸色更加难看,可偏偏对面的人让他脾气全无。
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下这口恶气。
“那你不能一直住在这里。”平阳侯世子压低声音道。
“你好意思和我说这些,明明商量的好好的,事情却突然变成这样,生出这么多是非来。
你知道不知道,前头的铺排就都作废了。”
平阳侯世子僵着一张脸,缓了会道,“谁能想道会成这样。谁能想到晋王竟然派了暗卫给晋王妃。”
大家是都知道晋王对晋王妃很好,可没想到竟然好成这样,哪家人会在女眷身边放暗卫啊?
保护男主人都不够。
他们本来是想帮着皇后将顾念放到皇上的床榻上去,之后,就按照江皇后设想的那样,让萧越知道这件事情,借着萧越的手将皇上除了。
只是没想到,竟然功亏一篑。
不但如此,平阳侯府不但将人填了进去,还让侯府变成京城百姓的笑料。
对面的人是莫家派来的人,他对平阳侯世子说的话嗤之以鼻,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行就是不行,竟然怪人家有暗卫。”
平阳侯世子皱着眉头看着对面的人,“那下一步呢?下一步怎么办?眼看着江皇后那里也没成事,我们这事做得是不是太急躁了?”
如今想要对晋王妃或者其他的人动手脚,基本已经是不可能了。
对面的人翘起脚,无所谓的说道,“怎么办?我也不知道,等着吧,之前的计划乱了,上头总会想出新的法子来。
平阳侯世子有些担忧,不过也知道他说什么都没用。
最后,平阳侯世子冷眼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起身推开门走进黑暗里。
身后,传来莫大少爷属下的声音,“我们没办法揣测,要你忍不了,就去问你的主人。”
不过是莫家的一条走狗而已,刚刚还那样狂,如果江皇后那件事情做成了,这样的小角色敢用那样神情看着自己吗?
平阳侯世子走了一段路,想了一通,又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他的确是应该去问问上面下一步的打算,问问有什么用的上他的地方。
平阳侯世子在纠结的时候,顾念同样有些纠结。
……
“还没有消息吗?”顾念一边帮着刚从外面进来的萧越换衣衫,一边问他。
萧越点头,面色凝重,“还没有,平阳侯就是去喝茶,有时候提着个鸟笼,我是不相信他会这样的老实的。”
顾念没再说话,只是将他换下来的衣衫搭在架子上。
这段时间萧越很忙,顾念很闲,今日好不容易,终于有点儿时间相处。
萧越去了后面的净房,顾念也跟着进去了。
她仔细的打量着萧越,发现他晒黑了,人也瘦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操心四皇子的事情而瘦的。
又或者是行军打战多思多忧而瘦的,心里有些心疼,顾念拆开萧越的头发,细细的帮他按摩着头皮。
萧越懒洋洋的靠在浴桶上,任顾念为所欲为。
“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萧越问道。
顾念轻笑,在他脸侧轻轻一吻。
“怎么会?夫君在我眼中永远都是最好看的男子。”
萧越愣了一下,心头忽然扑通普通地跳起来。
在印象里,顾念很少说这些情话,也因为但凡开口,总是能轻易撩拨他的心弦。
他忍不住想引她说出更多,低声哄道,“我可不是旭儿,你说什么都信,我还不知道如今我的模样,又黑又瘦……
当初你做月子的时候,还不是不想让我看。”
顾念羞囧,“我那可是肥肉很多,你这样可是男人味很浓。”她的嘴唇贴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萧越回来后,两人就没有好好的相处过,这会,整个净房都变的旖旎起来。
萧越转过头,抬手将顾念一把给抓紧浴桶里,两人贴在一块。
“念念真的觉得,我是最好看的?”
顾念搂着他的脖子点头,“是啊,你就是最好看的,没有人比你更好看了。”
虽然萧越心中那个理智的自己很清楚这是情人间的情话。
不过,他又觉得情话把他给熏的又飘荡了。
萧越勾唇笑了笑,抓着她,一手揽着她,一手已经不知道摸到哪里去了,“既然好看,那念念就多看看。”
说道最后已经是吻上她的唇,将她余下的话都吃了去。
虽然看起来萧越瘦了,可男人的胸膛经过这些年的历练,线条越发分明,穿上衣裳不显,脱掉后就觉得每一寸都蕴含紧张而又温柔的力量。
萧越许久才停下动作,却仍旧趴在她身上不肯下去。
这一晚,萧越将她变着花样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两回。
等到他还兴致勃勃地想要来第三回时,顾念终于投降了,“不行了,疼。”
萧越虽然还未尽心,但到底心疼她,放没再继续。
给她清理了身子后,他也胡乱地将自己清理了一遍,方才回床上抱她,和她闲聊起来。
嘀嘀咕咕地唠叨个不停,黑暗中,萧越的眸色有些黯,声音里也透着几分属于男性的慵懒性感。
他将她搂在怀里,抚着她的腰背安抚,
“四皇子那边你不用担心,一定能抓到他的。”
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顾念会对四皇子仿佛有一点恐惧,因为这个,他也要尽快找到四皇子才行。
“嗯。”得到他的肯定,顾念微微一笑,心里一阵轻松,窝在他的怀里昏昏欲睡。
听着怀里的人渐渐变得平和的呼吸声,萧越却难以成眠。
他不仅仅在想四皇子的事情,还在想静宁的事情。
上一次,为了顾世安的事情,也曾查过这个人的底细,看起来不过是个很普通的百姓。
可为什么偏偏长着一双静宁郡主的眼眸?用来迷惑谁?
顾世安还是护国大长公主?
头天萧越想到静宁,第二日,顾念就见到静宁。
她见到静宁的时候,正好见到她拿着个三寸见方的小木盒子在孤岛着什么,上头不但钻了孔,还有些寸来长的小羽箭。
顾念看了稀奇,“这是什么?”
静宁不妨顾念会过来,手上的东西想藏都藏不了,她坐直身体,“这个是给世子防身用的。”
“有了这个,三五个人对付不了他。”静宁微笑着,一面把十来支小箭一根根插进里头的凹槽。
顾念过来这边纯粹是巧合,没想到一来竟然看到这样的东西。
她转了转眼珠,道,“想不到你还会这手做机关的功夫还要高。”
静宁手下一顿,笑容也敛了起来,“从前跟人学的,这些都是些小伎俩,不值什么。”
说完,她站起身,收起小盒子,又将其他的东西一件件收进包袱皮里,然后冲顾念福了个礼,准备回房去。
冷不丁的,顾念说道,“不知婶子是和哪个人学的,能否引荐下给我?”
静宁听见这话,说道,“这个人行踪不定,我也是偶然的机会学的,我不过是个普通的人而已,谈不上引荐不引荐的。”
说完,她扭头就朝屋子里而去。
顾念扬唇望着她进门,笑着和边上的青叶说道,“腰板挺的那样直,可不像个普通的人吧。”
说完,她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这才起身出了院。
静宁在窗里见她出了门,这才松懈下来坐在床上。
她看了看手中的盒子,想了想,还是把羽箭给拆了下来。
……
江皇后从皇觉寺回到了宫里,并没有住回到凤仪宫去,而是被皇上下令关在东苑的一处宫殿内。
江皇后那一刻才意识到如今的这个皇帝,早就不是当初东宫的那个太子。
他天威难测,翻脸无情。
那天在皇觉寺的厢房里,在她听到皇上要将自己遣往禁苑的绝情之语时,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忍不住,压在心底的那些愤恨和不甘,就要脱口而出了。
但最后,她还是咽了回去,这一切都是为了安王。
现在,她要自己的儿子,更加隐忍。
至少,在还无法和这个天下之主对抗的时候,千万要沉住气。
送到冷宫之前,江皇后还不甘心,她说要见太后,被人给挡了回来,说是太后回宫后不舒服躺在床上修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