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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宫先期缭绕,复道回廊,处处玲珑剔透;三檐四簇,层层龙凤翱翔。
一位穿着石青色、束着发冠的仙官,一边急色匆匆的走,一边忧心忡忡的向身后看,他只顾看后面,哪知道走的太快,没发现他前面站了一个素色长裙的女子正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这石青色仙官正是司命,他猛地抬头,面色愕然,全身一僵止步,继而佯装不见,转身就走。
身后的女子,眼睛一瞪,双手掐腰,气的大喊:“司命!”
司命就当没听到,越走越快,近乎小跑起来。
十三手中灵光一闪,巨大的混金铛出现在她手中,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气急败坏:“再敢往前一步,莫要怪我这双混金铛不讲情面!”
司命眉头一皱,右手扶额,连忙止步,纠结了一番,还是转身,弯腰拱手,佯装惊喜,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石山兄弟!好久不见,这几次去扶云殿都没见到你,为兄心中甚是挂念!本该如你好好叙叙旧的,可惜为兄杂事缠身,只能下次了了。好,我们就此别过!”
男子越说话速越快,转身就要迈步,谁知,一根混金铛正落在他的脚下,斜插进路面之中,石板路面碎裂,看起来十分震撼。
司命一愣,苦着脸转过身来:“石山兄弟,小仙只想求条活路,请兄弟高抬贵手!”
“瞎了你的狗眼,我是男是女你看不出来吗?”十三紧咬着嘴唇,捏着拳头,从秀气的鼻子里哼出了一句,“还有,石山乃是前名,如今我叫十三。”
司命不敢直视眼前的女子,低头:“十三仙子!”
这可是司命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女子顿时转怒为喜,扭捏略带羞涩,声音温和了些许:“过来!”
司命低头,装作没听见,纹丝不动。
十三面色顿变,皱眉,大吼一声:“叫你过来,没听见吗?”
十三这一吼,混金铛也在司命面前一抖,司命见状,身子打了个哆嗦,忍辱负重的刚要迈步。
“带着我的混金铛!”身子声音如雷!
司命弯腰,双手吃力的拔出混金铛,慢吞吞的来到十三面前。
十三一把夺过混金铛,愤愤不平瞪着司命:“说,这些年为什么要躲着我,我哪点对不起你了?”
面对眼前俏丽女子的直视,司命难以启齿。
十三没了耐性,又举起她的混金铛,威逼道:“快说,我这双混金铛可没有耐性!”
司命低声喊道:“石山兄”
“嗯?”十三一瞪眼睛,冷哼一声。
“十、十三,你又何须逼我?为什么躲着你,难道你不知道吗?”司命的脸庞都红了起来。
“我要你说!”
“好,我说!”司命一副豁出去的架势,看到这闪着冷光的混金铛,又蔫了,指着那混金铛,“那个,你先把兵刃收起来。”
十三不情不愿的收起混金铛。
终于司命还是鼓起勇气:“五万年余前你还是男鲛,在神尊账下为将,你我一见如故,畅游北海,你还教我驭水之术,乘风破浪中借着酒兴我们结拜为兄弟,可未过几年,你却化成了女鲛来找我,说、说喜欢我,要做我的伴侣,一时间又如何让我承受的了?”说到“喜欢”,司命的脸庞红的跟要煮熟的红虾子一般。
十三疑惑:“哪里受不了?”
“那,那时你还长着胡子呀!”
“现在不是没了嘛!”
司命支支吾吾:“可,可我这”他后面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北海月下,你说与我相见恨晚,我们对月盟誓,永为知己!这话是你说的吧?我都问云风上神了,他说知己就是伴侣的意思,我如今都是女鲛了,你要反悔不成?”十三说到原来,耳根也有些微热。
司命顿时气急败坏道:“云风上神靠谱吗?他的话怎能轻信?他眼中知己是伴侣的意思?可我不一样呀,你,你就更不一样了!”
“我哪里不一样?就因为我做过男鲛,你便瞧我不起,是也不是?”十三直着嗓子,鼻头一酸。
司命连忙摆手:“是,哦,不是,不是!”
十三美艳的水眸里仿佛升起了一层雾气,“你就是瞧不起我,我们鲛人族在幼年根本没有性别,你难道不知道?难道就因为这一点,你就拒绝我?躲着我?我听闻凡间祝英台也当过男人,可梁山伯不一样将她视为挚爱?人家都行,为什么你不行?”
司命听十三提到祝英台与梁山伯,嘴角抽搐,叹了一口气:“你要真是祝英台,我也认了,人家那是扮男装,实际上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真女人,可你”
十三闻言,很是委屈,,憋红了小脸,越想越气,突然就要褪去自己的外衣,说话语无伦次:“我也是真女人,你看我哪里假了!”
司命见十三来真的,顿时惊慌失措,上前忙按住十三的衣服:“你,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十三,你别、别冲动。”
十三使劲儿甩开司命的手:“你就这么厌恶我?无论如何就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是不是?”
司命退后几步,轻轻揉了一下被十三打的挺疼的手,生无可恋:“小仙到底造了什么孽,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别人。”
她眼底泪意未散:“因为我只喜欢你。”
司命无语:“你喜欢我哪,我改还不行吗!”
十三含泪的眸子中闪着一丝倔强:“我喜欢你活着!”
司命屏息,不敢相信的望着十三。她喜欢他活着,司命心头一震。
十三依旧倔强的与司命对视,司命先败下阵来:“说起来,我,我也挺喜欢自己这一点的。”
女子破涕为笑,噗嗤一笑,从怀里掏出惨不忍睹的同心结,递给司命,“送你的,收着。”
司命一扫那个红线东西,即使全是窟窿的红线团子,他可是司命,自然也能看出那是什么玩意,烦躁道:“不要!”
十三瞪眼:“收着!”
司命也来了脾气,瞪着眼睛:“不要!”
十三气急,又震了一下混金铛,大喊:“韩元信!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成了司命星官,我就怕了你,我再问你一遍,你要还是不要?”
混金铛一动,震得司命身子又是一抖,他屈服了,低声低语,就像是凡间被土匪逼迫的“良家男人”:“要!”
十三亲自上前给司命戴上那团东西,司命一脸委屈的望着天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胸前挂着其丑无比的同心结。
十三看到这一幕,心满意足,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好了,我走了,记得啊,至少每七天就要来扶云殿看我一次!”
“不可能!”司命抗争,七天见这个魔女一次,还不如杀了他的好!
十三伸出拳头,威胁道:“或者我去司命殿找你,你选一个?”
司命秒怂,“那,那还是扶云殿吧!”
“我等你哦!”女子开心了,欢快的摆手离开。
司命低头看着胸前这个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同心结,欲哭无泪:“难道我当真是在劫难逃吗?”
山灵界的琴台上,景休一袭黑袍,坐于竹林间抚琴。琴声铿锵,充满杀伐之气!
他阖着双眸,但是面色阴沉如水。琴中的杀伐之气冲霄而起。
那年,他八岁,被关在地牢的鸟笼里。四面八方,无数的黑鸦群起而来,张着嗜血的口,冲进鸟笼之中。他瞪大双眼,被黑鸦撕咬!而垣渡则是面色平静看着他痛苦、嘶嚎!这对他来说,还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缚灵渊上,他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父亲,兄长,族人在他前面一个个死去,他无能为力!缚灵渊上,一片猩红,刺痛了他的眼。
琴音发出越来越强的萧杀之气,到了最激烈处。
“嗡”的一声!弦断!
赤鷩腰间挂着的兵刃随之震动,发出低鸣。
景休深吸了口气,听到声音,语气淡淡:“查清楚了?”
赤鷩咬牙切齿的回道:“清楚了。”
“是他?”景休薄唇冰冷地吐出两个字,他的手指却掐住了那根断弦!
“是!”
景休睁开了双眸,俊朗如墨的眼中,仿佛里面酝酿了狂风暴雨。他强行按捺住激愤的情绪,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垣渡为何还活着?”
赤鷩很是愤怒:“他当年并没有死,而是被国主压在了缚灵渊下,我们却一直被蒙在鼓里。国师,咱们被骗了!”
翎月这些年,真是好!
景休沉默片刻,突然嘴角一红,身子一晃,好似有一口鲜血将要喷出,却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赤鷩一惊,想要上前扶住国师,景休已经绷直了身子,“国师,你保重身体!虽说让那老贼保住了狗命,但那缚灵渊乃死灵之地,他被囚在那,与死无异。”
景休下颚紧绷,浑身冷气,目光冰冷:“无异吗?他能说能睡,甚至还有法力能从缚灵渊下传出声音,他还活着!无异?”
赤鷩连忙垂下头,不敢与景休对视。
林中只有风吹来的声音,景休垂眸,拽掉了那根刚刚断了的弦,声音狠厉:“很好啊,既然他没死,那就再杀他一次。”
赤鷩皱眉:“可是,缚灵渊乃是神魔两界的交汇之处,十万年前魔界入侵,乃是天尊亲手封印。垣渡现在在两界中央的混沌处,以我们之力,根本破不开天尊的阵法!”
停了片刻,景休动作轻柔的摸着手中的古琴,眼里闪过一丝幽暗的神色:“我记得仲昊的父亲烈夷,精通古阵,是天族的阵法大才,当年封印缚灵渊,也是他帮助天尊完成的。”
“是,可是仲昊一族现在全都死了。”赤鷩吃惊!
景休微微眯了眯眼,笑道:“仲昊未必死了,他一族人死前献祭魔君,我们的人不是回来说他逃进了幽都山吗?”
“是。”
“盯紧了!”
“是。”
景休黑色纱衣随风飘飘,此刻脸色既阴沉又可怕,眸子中闪烁着熊熊的复仇的火焰!火焰熊熊,灼得赤鷩不敢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