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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信息时代,日益压缩的世界在压缩着人们的心灵空间。夜,逐渐失去其原本的意义。灯火辉映,杯盏交错,迷醉的眼、匆忙的脚步越陷越深。长长的街衢,寻不到一片哪怕是一小片安静的月光,月的清魂被远远放逐在城市之外,分贝太高,听不见心跳的声音。喜欢银白夜色里与静静的清影一起散步的人,也只有回家,关紧门窗,在缓缓展开的白炽灯的柔光里,孤影自怜,倾听心潮的切切耳语。
安庆,一个我很陌生的人,在熟悉朴素的文字中,传达与我一样的一些陌生人共同的心声。
芦苇,对于来自农村的人来说,再熟悉不过。芦苇,不挑剔生存的境地,一方池沼一小片洼地对它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它们,是农村特别的景色。春天时,霏霏细雨之中点点绿色在凸现饱满张力的苇芽上遒劲地展现。灼热的夏季,宽阔的苇叶绿在凸现饱满张力的苇芽上遒劲地展现。灼热的夏季,宽阔的苇叶绿尽情张扬泼墨写意,经过渲染的夏天更富有蓬勃之气。过完夏天秋收后,苇樱一片洁白,清瘦的绿水上纷纷飘落的芦花已经在昭示另一个季节的到来,在这个时候,人们又会把高高的苇秆砍回家,他们有着各自的打算。
安庆,念念不忘心中株株高瘦的芦苇,在思念了多年之后的一个夏天,他踏上了寻找芦苇的路途。然而,人到中年的他却是在异地寻找记忆中故乡的芦苇。当时,那些芦苇荡的苇子被毁时,岸边默默的少年,除了疼痛痛惜之外,毫无办法,他只有把他们珍藏在记忆里了。离开没有苇丛的故土,他如苇荡的鸟儿,蒙蒙晨光中,叫声渐远地飞离,飞向了远方。
多少年了!多年的朝思暮念,倦怠的心找不到可以停落的空间,也只有在梦中的那片苇秆上憩息片刻。梦中声音次次的呼喊,牵引着作者前去寻觅的欲望。
那年的那个夏天,他见到了。“那年的夏天我睁眼闭眼就会看到芦花飞扬,听到芦苇的声音,瞅见鸟儿的翅膀在芦苇尖上扇动。就是这个夏天,我曾经丢失在苇丛中的脚印越来越清晰”
作者苦苦寻找芦苇,因为一些撩动心弦的声音失落了。他在寻找那些已失落的声音。远离了那片芦苇丛,那清清的湖水,还有那片曾踩下串串稚嫩脚印的土地。为了生活而游移奔走,真正能濯洗让灵魂安静下来的声音匿迹了,只是当围拢心灵的喧嚣吵嚷于片刻安宁之中潮水般退去时,那些熟悉的亲切的优美的婉转才会在耳边重新丝丝响起,心灵也只有在此时的过滤之后澄澈清明。
当那个夏天作者在几乎要疲惫的傍晚终于见到了黄河故道透着潮湿绿意的芦苇。虽有一丝的遗憾不是故土童年的那片,但他还是潸然泪下,那份夺眶而出的泪,复杂的难以言说,因为丢失的丢失得太多了!苇i湖的水泛动着蓝蓝的光,夕阳中,莹莹闪动的泪一如幽深的湖水,芦苇丛中,作者沉默着,他只想沉浸在那些久违的声音之中,闭了眼,任风儿轻轻拂过,叶儿亲吻脸庞,缓缓舒展的心,如慢慢张开的蕊,甲胄破碎了,心伸出触角在触摸。
那些曾经丢失了的渐渐清晰的串串脚印,是苇湖边那个曾经的少年用天真与无邪写就的诗行。而今只能作为一种祭奠。有时候,人真的很难搞得清,到底是人改变了生活,还是生活改变了人,也许更多的时候人在改变了生活了同时生活也改变了人。但不管怎样,不要自己丢失了就好。每个人都是伟大的,但每个人又都是渺小的。豪放的诗篇尽头处总有缕缕挑亮的苍凉,世界的精彩之中总掩饰不住几多的无奈。
作者童年时,苇湖边的那只石罐“就那样静静地在水边站着,等待着村里人掂着几斤米或半碗盐去那里捣碎,我的乡亲在捣东西时是专心致志的,嗵嗵,苇湖里响着捣罐的回音”这种声音是多么熟悉多么亲切,有一种穿透力,和那梆梆的捣衣声,都是乡间发自生活最朴实无华的歌,可隐隐又有种无言的痛楚。
清湖边的芦苇荡是孩子们眼中美丽的世界,那儿有各种快乐鸟儿的歌唱,有嬉闹的鱼儿,有美妙的芦笛之音,有玩伴垂钓的身影,有碧天云彩的影动,有明月洒落的清辉,有满天无语星子的闪动风动芦影清脆之声,那儿是孩子心中最美丽的地方。其实,大人们又何尝不是深爱着芦苇丛呢?可他们心里很痛也很无奈,最终还是不得不把那些青青的芦苇子砍掉,用他们灵巧的双手去贴补生计,没有和芦苇朝夕相处过的人,是不能理解那些朴实的人们对于芦苇的深层情感,也难以深切体会到作者那曾被“挖疼”的感觉。
黄河故道里,当作者想要向苇湖边的老人租赁一条被子到苇丛深处过夜时,那个老人在打量了作者之后,也许是被其虔诚感动,说:“你不用租我的被子,我陪你去芦苇坑好么,我常在深夜去苇坑深处的”老人是多么理解作者的举动和心情。那个有月的夜晚,作者走进了他渴望已久的芦苇丛,那夜,作者该是一生难忘记的吧!他走进了芦苇深处,走进了童年,走进了自己的内心深处,月华如水,夜风绺绺划过,苇影舞动,虫鸣鱼跃,他真正聆听了许多年久违的声音。
“我在苇湖守了三天,我每天在苇丛间游走,像一个由苇子变成的游魂”篇末作者说道。苇丛间,他把钓上的鱼儿都又扔进了水里,也许是他深切感触到那些鱼儿该是属于苇湖与苇坑的,也许,他只想把它们放在手心再好好端详一番,看看它们活蹦乱跳时那可爱的样子。
都市间往复穿梭,作者就像飞离苇丛的鸟儿,找不到可以栖息的枝头,像一只鱼为了生存不得不离开故渊而到处漂流。都市之间,我们是一根根孤独游走的芦苇。
那些芦苇是柔弱的,又何其坚韧,以一种柔韧性,生活在苇子边的人们砥砺着生活道路上的粗糙,在曲曲折折的乡间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风里来雨里往不管夜空里有没有星光和月辉,路的尽头处有没有如豆的灯火,那些清远的身影总在生命的深处摇曳着清脆作响,所有的行路人。别忘了呵!带上心湖边的一种高瘦的芦苇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