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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二天,我搭上了南下的列车,在节奏单调的咣当声中,我把和梦宦相见时的细节又思考了一遍,我准备用我最动听的故事来打动他,为了我的试验,甚至可以对他做出些低头的姿态。要知道,在大学时,我从末向他低过头,都是他向我低头求教,唉!为了自己的理想,我准备豁出去了。
傍晚,列车到达了南方的某市,走出站来,梦宦早就等在出站口等我。看到他发福的体态,我冲上去给了他一拳“你他妈的十几年不见,现在成了胖猪啦!”
梦宦微笑着说“没办法,能量过剩嘛!我现在除了体力是负数外,其它的都是正数!”
我说:“怎么样,坐你的‘劳斯莱斯?’
他说:“用不着!你看这就是我的梦幻大酒店,咱们走过去吧!”
我抬眼一看,那座在暮色中金碧辉煌的大厦,就在前面不远处,梦幻大酒店的招牌在霓虹灯下正闪烁着梦幻般的光彩。
到了大厦门前,站在门前的服务生齐齐的把腰弯成了九十度:“董事长好!”
王梦宦像没看见似的昂首走了进去,我跟在他后面,那感觉就像自己也成了他的跟班。
进了电梯,没觉意间已经停在了十三楼,出了电梯间进入了他的办公室时他笑着说“别人都嫌十三这个数不吉利,我他妈的偏不信这个邪!我的办公室就设在十三层。”
他的办公室正好可以俯视整个车站广场,硕大的办公室装饰的美仑美奂,现代化的办公设施一应俱全。
我坐进能把人半埋起来的大沙发,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问“这就是你的办公室?”
“也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
“这酒店已经交朋友打理了,他才是这儿的总经理,但办公室还替我留着,我一个月中难得来一回。”
“那你的主要办公地点在哪儿?”
“哪儿也没有,但哪儿都是!这么和你说吧,酒店、工厂、股市、旅馆、歌舞厅、健身房一应俱全,我高兴在哪儿就在哪儿,这儿是我的天下。”
“那你可真够忙的呀!”
“恰恰相反,我忙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这一切其实都不用我张罗,所以才闲极无聊啊!”
“你信得过他们吗?”
“不存在信得过与信不过的问题,那些我都交给我的手下去管理啦,他们只需要按月或按年给我上缴利润就行了。就拿这间酒店来说,上下十三层,位置又这么好,每年只要他们上交两百万的利润,剩下的就是他们自己的啦!总得让别人也得到点甜头,他才会为你卖命啊,呵呵!皇帝还不差饥饿兵呢。”
“那你岂不是被架空了吗?”我开玩笑的说
“这只是我的地盘之一,我的主要资金是在股市上!”
“股市?那不是要牵扯你的很大的精力?”
“也不是,我聘请了两个财院的硕士在为我操盘,该怎么做也不用我费心!“
“那你能保证你的资金不会被他们滥用?损害到你的利益?”
“呵呵!这就是你的理论在起作用啦!中国人都是以道德文章立家,他们都是有头脸的人物,何况我给了他们三十万的年薪。当然,也还有法律做保障的。他们必需忠于他们的职守。”
“有违规的吗?”
“一次,有一次某人看见某盘口不错,违规自己投入了五万元,我查到后找到他,他倒也直言承认投入了五万,我扔给他五万元后告诉他‘这算是你赚的,但你已经违规了,记住,你只能违规这一次,下次你就只能滚蛋了’他很知道我的话的份量,相信他再也不敢了!”
“你还真有一套!”我由衷的赞叹
“这也是练出来的”他的口气依旧漠然。
我望着他那已经隆起的肚子,想着他还不到四十岁,就已经出现的颓废面容和下垂的眼袋,说“能说说你的发迹史吗?”
“我要为你接风洗尘,吃完后再聊好吗?反正你今晚必需得陪我的,时间有的是,不是吗?”说着拿起电话,吩咐了几句,然后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们来到一个优雅的大包间里,诺大的包间只有我们俩,和几位忙碌的服务小姐。
不一会儿,几样精致的让人不忍下箸的菜式端了上来。
他熟练的打开一瓶‘人头马xo’为我满上,我们边吃边聊起来。
“来!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我也举杯致谢。一昂头,一股热辣辣的洋酒味直冲鼻腔,我还是第一次喝这玩艺儿,有点不大受用,只好自掩窘态的说:“谈谈你的发家史吧。”
“你相信我当初曾用破书包装着几万块钱,把它当做枕头躺在火车座下吗?”
“相信!”
“你相信我曾为讨债曾用身上仅有的十几块钱买了把菜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去和人威胁拼命吗?”
我笑了“别人我会信,可你-——我不信!一介书生安敢如此动粗?”
“这是真的,当年我旷课那么多,你知道为什么吗?”
“就是因为我有一笔资金被一个家伙压住了,怎么去讨,他就是不给,要知道那可是我的全部财产啊!无奈之下,我假装请他吃饭,用我买来的菜刀逼住了他,才讨回了我那五万多元的血汗钱,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才算看透了,心不黑对人不狠是不能赚大钱的。也就是从那家伙身上,我学到了做生意的真谛。我的事业也就是从那时起才算起步发展!我也就再没有心思上学了,我能拿到毕业证书,真的多亏老哥你呀!”
说到这时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唉!要是我不玩命的要回我的钱,我也许就没有今天的烦恼了呀!”
我吃了一惊“你现在还有烦恼?”
“当然啊!你看我现在的风光,可我再没有了朋友,没有了亲情,连他妈的老婆都没有了!只剩下了钱。”
“那你到底是怎么发起来的呀?我知道,那区区的几万元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出息。”
“这事儿说来巧,我要回了我的钱后,知道那家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就跑到了深圳,那年,哦!是八六年吧。正赶上深圳发行“深发a”原始股,当年人们对股票还不认可,我确觉的这是个机会,毕竟咱学过社会金融学,我用手里的钱买了两万股,没想到几年下来涨了40多倍加上赠股、分红,到九六年每股已升值了近千倍啦”
“好家伙,这样你不是一下子成了千万富翁啦?”
“是的,我就是用些钱建起了酒楼、工厂和房地产。又用它们去赚更多的钱。”
“钱多了,你打算怎么花?”
“这话该我问你”他说
“这太好办了,可以买房子、车子、保险、还可以用于子女教育,旅游”
“你不能讲点现实的吗?”他不耐烦的打断我“那才能用几个小钱!”
“多少都能花得掉,你可以投资”
“投资又给你赚了更多的屁钱,你怎么办?”他又打断了我
“那你可以捐给福利事业,让更多的人帮你花。”
“这倒是一条主意,可我现在还不老,暂时还不想花钱买名声,目前还没有列入我的议事日程。”
“那么,你列入议事日程的有哪些?”我转而问他
“除了已经答应给你的那一笔——嗯,还不能算一笔的之外,还没有其它可考虑的。”
“我那个不急!”我欲擒故纵地说
“不急?你别跟我玩心眼儿,我也有过等钱用的日子,只是我不知道你没有钱搞研究,还怎么能做到‘精神充实’?”
我笑了“你听过渔夫和富翁的故事吗?”
说说看!
从前有一个渔夫在海滩上晒太阳,一个富翁看见了就大惊小怪的问他“这么好的太阳,你怎么不去打渔?”
渔夫说“够了!”
富翁说“你应该去打更多的鱼,卖更多的钱”
渔夫问“那又怎样?”
富翁说“你有了更多的钱,就可以造更大的船,到深海里打更多的鱼。”
渔夫问“那又怎样?”
富翁说“有了更多的钱,你就可以在海边造一幢别墅”
渔夫说“那又怎样?”
富翁说“那你就可以不用去打渔了,就可以在沙滩上舒适的晒太阳啦!”
渔夫伸了个懒腰转过脸去不再理他“知道吗?我就是那个渔夫!”
“哲人哉,渔夫也!”梦宦讽刺的说“你再接着说,看能否把我哄的‘精神充实’!”
“还记得古代汉语老师讲过的大臣和奴仆的故事吗?”
“你提一提,我可能忘了。”
“有个大臣整天作威作福,但每天夜里梦中都要当牛做马,不胜其苦。因此疾病缠身,精神萎糜。使他惊奇的是,他的一个奴仆却整天唱着过活。大臣问他为何如此,奴仆说“别看我白天做牛做马,可我每天夜里都是梦见自己做高官、享厚禄,奴仆成群。所以我只把白天当做梦!”
“这个还记得!”他缓缓的说“这就和庄周梦蝶蝶梦庄周的故事相仿,那你也是把白天当梦境的了?”
“你不像那个把梦当白天的大臣吗?问题的意义在于,哪一个更真实,对自己更有利!——身体好吗?精神好吗?”
他不再讲话,陷入了沉思。
我趁热打铁“其实我的试验就是为了看看,当一个人的物欲得到满足以后,他们需要的是什么,一个正派的人和一个无赖的表现有什么不同,有钱以后会使他们发生什么变化和思想有什么不同,物质的满足会不会转化为对精神的追求!等等!
“这是个很有趣的试验,你是想物色几个人做为实验对像,突然以梦幻的变化满足他们的条件,看他们如何表现,然后再变回去,看他们又如何表现,是不是这样啊?”
简单地说是这样,而实际上要比这复杂的多,这牵涉到社会学、心理学的方方面面,甚至还涉及到哲学方面的重大命题;即精神与物质的转化问题,要想解决好我必需要做这个试验。
“要实验多久?什么时候开始?需要多少投入?”看来我的话打动了他,他开始关心起我的计划来了。
“当然越快越好,人,我心中已经大致有数,实验多长时间要看具体情况,也许二十天,也许更长些。问题是,我需要租房子,车子,还要雇不少人手,培训人员,布置设施,添置道具等等,还有,天知道还会有什么希奇古怪的要求,最后是出版试验报告”
“爽快点,到底需要多少?”
“诂计没有500万无法开展工作,只怕您一下拿不出这么多吧!”
“嗬!跟我来激将法啦?500万就500万吧,权当我花钱买个乐子得了!”他很爽快地答应了“谁叫我当年答允过你呢!”
他掏出支票本,飞快的填好一张,然后递给我,那神态就像递过一包香烟。
“喏!拿去吧,你可以另立一个户头了,不过我可是要关注你的试验进程的哟,我好像应该有这个权力吧?”
“当然,你有权关注这一切,你放心,所有的支出我都会列在清单上让你过目的。”
“你这个书呆子又开始发酸了不是!”他不等我说完就打断了我“我关注的不是钱,谁在乎你怎么花?我关注的是你的试验对我的启迪作用,对了,你的试验不是需要一个女演员吗?我这儿正好有一个,你看看能不能用,如果她的表演上乘,我就考虑把她捧红,否则就随她去了。还有,你把计划做好后,开始的时候通知我一下,我想亲临试验场。”
“yes yes !”我忙不迭的回答,得意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