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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芭蕉 舒卷折叠的信笺里
回首 石板街 油纸伞
湿漉的 便是江南
九月 花开在每一双若水的瞳翦
熟透的 便是秋天
1
北风微凉 是沾满清露的纤手
推开向南的窗扇 捎来雁阵的寄语
肃穆 温柔
白驹如弦 弹过红豆谱就的曲
谁人轻叹 谁人低吟
在一念间成熟
守望的吊兰 开在檐下悬挂的风铃中
铮铮 叮咛
粉白的梨花树下 有人将朵朵诗意
抒落一地涟漪
班驳的围墙 蔷薇呼唤着谁
有人攀着藤萝上来 应答一声
便绿了
青苔铺陈的旧居 谁在等谁 目光成河
便看见 青衣小帽 潜入一曲幽幽的筝音
这一切 被窗外的老榆树
在年轮深刻的阳光中 溺着
石榴 裂出珍珠般 鲜红的内涵 与 静谧的指纹
她的婚房布置好了
再过那座桥 黄花就遍野
一首词 绿瘦红肥借了一个季节
还来的时候
我们 叫她 九月
2
九月 你坐着
在一枚叶子 亭亭玉立的高处
不小心 就露出翠绿的小腿
当一阵微风路过
请张开眼睛 让我进入
此时
我正在路上
背着青黄不接的根部和头颅
颠簸的马车跑过唐朝和宣纸
一江墨砚在你笔法泼洒过后 澄绿
我在一朵菊花 素雅芬芳的瓣上
借过风雨 饮过秋露
再走多远 才是九月
3
路过那片温暖宽阔的水域时
一年的深度泛滥 漫过我呛着的胸膛
我在高高和茂密的芦苇从中
编织我的爱人和粮食
却不知 谁在外面 泥土潮湿的子宫中
穿针引线
编织着我 和 我健忘的兄弟
一只水鸟 立在枯黄的苇杆上 注视着
秋天欲来的河口 一些泛滥或者干涸的径流
流向何处 何处会容纳她
她五光十色的翅膀 扇动 正给粼粼的波纹
上色
木蝶 翩翩飞过后
那片草地 或者怀抱 或者摇篮
依旧嫩绿
我必定路过这里
轻轻躺下 象在一首歌 明朗的词汇里
人与坡地 一草之隔
坡地与人 一草之隔
还需要什么言语 或者 描摹
柔软和坚硬 生长和萌芽
在九月抵达的心脏 掀起清晰的潮汐
4
下游 你打翻一杯甘醇的思念
洪水 刹那 淹没那个小小的缄默的村庄
谁人痛哭 谁在一壶烧酒的醉意中 丈量距离
此时 我面对一些麦子 它们悲伤的兄弟
思考着同样锐利的问题
比如 一枚干枯的种子
会与我 一个下午的无言以对
看见吗
那片绿色广袤的野地
孕育着谁的生长
洁白的棉花 丰满了一朵白云 类似明媚的婚事
成行 健硕的玉米 撑起村庄倔强的脊梁
撑起男人粗野的呐喊 与 呼吸
用绿色的纱帐 修葺起秋季的仓库
蜿蜒的篱笆外 谁人牵着枫叶火红
走过驿道 与 古风
九月
你可记得 镰刀 与 钉耙
与一双手 粗糙的比喻 或者 刨光
沟壑深深的土地里 老牛拖动朝霞与汗水
分娩出 年月累累 与 阴晴圆缺
你或曾忘了
那高高眺望的山岚上 白发苍苍的女人
她轻易 便唤出每种庄稼 和你生疏已久的小名
她把你插种在家 温暖的门槛前
辛勤微笑 却已梅雨绵绵
5
一片绚烂的晚霞 降落在那群孩子纯洁的眼睛
张开每双洁白的手心 风筝的轨迹明显
这座城市 香樟树饱满
剔紫的葡萄 正在每个街道的中心成熟
叶子 飘起来 落下去
白鸽子 都飞过天空蔚蓝的边缘
人群 正翻阅过陡峭和感人的书页
广场上 流浪歌手的吉他 又多了一根弦
弹 九月的低音
残余的蝉鸣 在婆娑稠密的树影中
朗诵着嘶哑的诗意
下一句 谁遗失谁的面容 谁又收割谁的身影
夏的秘语 寄托于燕子 长长而柔软的尾
在颜色斑斓的围墙上 或者 沙沙地呢喃
或者 生长 是接近泥土的质感
于是
我将进入曲折的小道 进入每一棵树质朴的内心
进入盛装缄默的陶瓷
那是一种语言 镀满铜色和坚毅的风调雨顺
走在九月 丰满的阳光里
容我回归 执着的一种姿势
如麦子 如向日葵
一道炯炯的目光如芒 折射着土地
有我谜一样的出生与去向
6
九月 一叶翠绿的芭蕉
折叠出江南 流水 和 湿润
放牧羊群 在草长莺飞的水域 在灵魂缺氧的高原
我听见无声而刻骨的哭泣
九月 什么 需要缅怀的 需要呐喊的
其实 我们只是在一枚果实密实的内心 行走 远了
那么 请
成熟 或者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