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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
正值隆冬的纽约,人们大都躲进各自家中,然而在这些高楼的巷子中,有一家“香槟酒店”却是生意兴隆。人们之所以喜欢来这里光顾,原因很多,其中一个重要因素,是想一睹这家香槟酒店的女老板--香苹?霍伯。
据闻,她是黑白两道令人闻之色变的大人物--“夜影”的地下夫人。
正因为这一层关系,所以很少人敢在这里闹事,大多是真正想喝上一杯的人,才会来这里。
香苹白从重见光明后,父母却因为工作意外双双死亡,她在处理完父母的后事后,便被社会局的人带走,之后被一名叫作包伯?霍伯的老好人收养,被带到夏威夷生活。
她一刚开始在酒店吧台打工,努力适应异国的生活,但过不了多久,霍伯却因为心肌保塞过世了。
老人归西后,她获得一大笔遗产,于是她决定到纽约去天下。这是她答应天星的梦想,要用她的眼角膜,看一看纽约市的自由女神像。
当年她并没有接受天星留给自己的遗产,因为她已给自己一对可以重见光明的眼角膜,以及一份永恒的珍贵友情,所以她断然拒绝了那笔遗产。
然而在准备前往纽约之时,她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原本她想将孩子生下,谁知在一次外出,她发生了车祸,也因此流产了。
思至此,她不自觉地摸了摸早已平坦的小肮
唉!看来这辈子她注定要一个人孤独生活了。
不知那个人可好?
她曾经在报纸上看过他的消息,知道他活跃于东南亚,经营一些她完全弄不懂的生物科技事业。
记得三年前,一家报纸注销他的照片,由于是远距离偷拍的,影像不是很清晰,不过,她还是偷偷地将它剪了下来,并扫描存入计算机中。
从模糊的图片中,她隐约可以看出沙冽浪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俊挺,甚至是冷绝。
尽管媒体批评他冷血无情、桀骜不驯,但是在她的心中,他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否则那天他不会在一开始就强令她离开岩洞,即使最后因情势所逼不得不要了她,也是温柔相待。
只是没了孩子,他们之间似乎就断了牵系
忘了他吧!她早已不是那个不经世事的香苹,而是看尽沧桑的香苹?霍伯--这个名字不会让沙冽浪联想到她。
再说,如果当初他想补偿她,早该在发生那事之后就出现,而非不闻不问。
他们的缘分已尽,多想无益,待会儿她的死党,也是“香美人俱乐部”成员之一的房艳会来这里,她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说曹操,曹操就到!
房艳一走进香槟酒店,带着精致眼罩的香苹立刻朝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喝点什么?”
“cubalibre。”她点了一杯名为“自由古巴”的鸡尾酒。
香苹就像个有读心术的女巫,笑问:“是为了庆祝重获自由?”然后一边将无色兰姆酒、莱姆以及可乐以不同比例混合在一块儿。
这种酒别名又叫“古巴自由军”含有自由古巴万岁的意思。
它初创于一九二年古巴脱离西班牙的独立战争之际,是美国军人支持古巴时,在偶然的机会里不小心将可乐滴在兰姆酒中,于是创造了这种鸡尾酒。
房艳听见香苹这么说自己,白皙的脸一阵嫣红。“重获自由?!:我一直都是自由的。”
香苹又笑了,并将自由古巴酒递上“行动上是如此,思想有待商榷。”
她的香肩顿时半垮“你的心与眼太犀利了,让人很难遁形。”
“也许我比你更不需要男人。”香苹一语双关地说。
她啜了一口酒,突然问:“你的生命里从来没行一个重要的男人吗?”话落,旋即致歉“对不起,也许我不该多问的。”
香苹却端起吧台上为自己泡的一杯苹果花茶,淡淡地饮了一口。
说来好笑,她是个卖酒人,却单爱苹果花茶。
“我们认识也有好多年了,我不会怪你这么问。”
“你不用回答我,就当我没问。”房艳连声道。
“到这里来的人,大多有一箩筐的心事,他们通常到我这里倾吐,却很少人问起我的事,也许是尊重,也许是自顾不暇,总之,我也乐得没人打探。”她又喝了口苹果花茶。
房艳静静地听。
“我以前是一个残缺的人。”香苹突然道出惊人之语。
“什么?”她惊愕地朱唇微启。
香苹可以算是她们姊妹淘中最美的女子,就连高挑碧眼的西方美女都要对她多看一眼。她怎么可能是个残缺的人?!
“那个男人从来不知道我的存在,正如我只知道他的声音一样。”香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回忆着过往。
“他--你--”房艳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曾经是半个瞎子。直到有个善良的女孩捐赠了眼角膜给我,才使我得见光明。”
“天啊!”“不谈我了。倒是你,这么急着去英国,是为了男人,对吗?”香苹收回神游的思绪,导入正题。
“上次霍湘来我这里,是为了一个男人,我想你也不例外。”香苹谈起这几个闺中密友中的一个美丽而痴情的女孩。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她很好奇。
“因为你们的双眼都释出同一种波光。”
“同一种波光?”
“为爱迷惑,甚至是迟疑的光芒。”
“你太扯了吧!”她一口饮尽杯中的自由古巴。
“我的双眼得来不易,所以我不拿它开玩笑。”香苹谈笑道。
她轻抚着杯身,算是承认“我想,你说的有一部分是对的。”
香苹还是淡淡地笑着,等她继续说。
“那个男人很讨厌、很花心、很不正经,但是”
“又不经意打动你冰封的心。”香苹下着断语。
“总之,我不想陷入,所以打算去英国,重新为琉莎城堡换新装,也许可以藉此得到自由。”她又将已无酒汁的杯口凑近朱唇。
香苹却拿下她的酒杯“可是你已经陷入。”
“但是,没有完全陷入。”她反驳道。
“我希望你幸福。逃也许可以清明一时,却不一定能真正的苏醒。”
“那就再给我一杯自由古巴。”她苦笑道。
“也许该给你杯春雪,让初春带你走过寒冷的长冬。”香苹暗示她该从父母的失败婚姻及对男人的不信赖中走出来。
“或许还是来杯雪乡,我还是适合冰寒的冬季。”她逃避现实地说。
“没有人应该一直待在冰冷的雪乡里。”这话是从她们身后传来的。
那浑厚却夹着霜冷的磁嗓,立刻震慑住她俩!
房艳震惊不已,这个声音是--
她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自称“撒旦”
缓缓转过身子,那一身黑的安格拉高领毛衣及毛织长裤,将他颀长的身材修饰得更加修长,刀刻般的五官直到现在都还令她印象深刻。
“是你?”她讶问道。
他先朝房艳淡淡地笑了笑,并在吧台旁坐了下来,继而目不转睛地盯着香苹的眼罩,彷佛要将它剥下来似的。
“给我一杯绿眼睛。”
香苹大气也不敢抽一口地瞥着这个过于俊美又阴冽的男人,双手竟然有些颤抖。
房艳对他们吊诡的互动有些好奇,却没出声打断。
沙冽浪那双宛若寒星的黑眸,正释放出引人沉沦的冷魅,逼视着香苹。
“还是来一杯苹果花茶?!”这话不像是在询问,倒似他俩才知道的通关密语。
香苹倏地闭上双眸,粉拳忽然握得好紧。
这声音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虽然她并不算真正认识他!
“哈--”他突然大笑,完美得无懈可击的薄唇,忽然说了句极度引人深思的话:“你的眼睛很美,不该躲在眼罩之下,我认识它应该有很多年了吧!”
房艳心中一惊,却也回过神来。
难道他就是香苹心中一直隐藏的“那个男人”?!
沙冽浪在她两人尚未答话之前,就将香苹的苹果花茶就口“很好的苹果香味。”
香苹顿时浑身打颤。
这个男人为什么会找上她?!如果说,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那也该是他欠她的,而不该是她像个负债人必须躲开他。
房艳从没见过香苹畏惧过什么人,这次太不寻常!
“撒旦先生,你来这里做什么?”她想为香苹排开这种怪异的氛围。
“找人。”他说得清楚有力,俊魅慑人的黑瞳仍然停留在香苹的眼罩上。
“什么人?”她追问。
“一个有着苹果香味的女人。”他说得意味深长。
香苹立刻后退了一步。
他又开始笑。
“她是我的女人,你不准动她!”这时,一个男人突然闯入他们之中。
刚进入酒店的安东尼醋性大发,以为有人觊觎他的女人--房艳,根本不知道沙冽浪的笑是针对香苹而发的,就直截了当地架开双方。
沙冽浪一看清来人,再次大笑“你的女人?笑话!那得她说了才成。”双目瞥着房艳。
房艳登时一个头两个大,安东尼怎么会来这里?!
“走!和我走!”安东尼强拉着她的柔荑,要带走她。
“我我不要!”她不想离开香苹,尤其在这一刻。
“由不得你!”安东尼二话不说,就将她扛在肩上。
“放开我!”她没想到他这么大胆,愤怒地大喊。
“再叫,我就当场吻你。”安东尼低声威胁道。
“你卑鄙、无耻!你可恶!”她越想越气,双拳用力在他的肩头捶打着。
沙冽浪望着这对冤家离开后,这才转向吧台,可是哪里还有香苹的身影!
“该死的女人!”想摆脱他,哪有这么容易?!
他们错过了那么多年,他不会再让她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
不管她上天入地,他绝对有办法将她揪出来!
纽约市,黑幕低垂。
香苹自从听见沙冽浪的声音之后,几乎不敢去酒店上班,还请人在门外贴上“内部装潢,暂停营业”的牌子。
半个月后,她还是回可这里。因为那天她溜得匆忙,连店门还是麻烦店里的员工上的锁,而她的皮包及重要证件都还在里头,不拿出来,她连生活都没法过。在美国没有身分证、驾驶执照、信用卡、私人支票,她等于是半个乞丐。
所以,她不得不回到这里。
可是,怕沙冽浪可能等在店门外,所以她打算从后门进去。
蹑手蹑脚地来到后门,打开门锁,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冷骛的声音--
“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是他!
香苹连忙拉上后门,那双强而有力的臂膀立即挡住她急掩的手。
“别白费力气了。”沙冽浪睇着那双惊惶的瞳眸。
“放开手!我我根本不认识你!”她大喊以壮声势。
“也许。但我却认识你这双眼睛。”他的眸光十分复杂。
香苹哑门无言了。
这双眼是他妹妹临死前指名捐赠给她的,就某个观点而言,他当然认得它!
沙冽浪就这么盯着她,从头到脚逐一深究。
她被瞧得心慌,却仍故作镇定地迎向他。
她该恨他的,可是复明之后,她最想看见的人,竟然是他!
她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亲眼见到他!
面对他,她真是百感交集。
“说吧,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她放弃挣扎地低喟道。
“一个答案。”他沉稳地说。
香苹认命地请沙冽浪进酒吧“喝点什么?”
“苹果花茶。”他语带双关地说。
她的心头忽如小鹿乱撞,一时找不回正常的心跳。
“没有吗?”他觑见她汇红的脸颊,知道“苹果”这两个字对她的意义是不同的。
“哦,有。”她低下头假装忙碌,藉以逃避他。
他再次认真地睇着她。他还欠她一个补偿--这是他在要了她之后所做的承诺。
可是当他昏迷两个多月醒来后,她却搬家了。那时他忙着找出陷害他的凶手,也忙着扩展他的势力范围,因此无法全力寻找她。
终于,当年陷害他的人,在天蝎的帮忙下抓到了,而且还在他面前举枪自尽。虽然如此,他仍然觉得这事有些疑点,可是又苦无证据。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若有人想再对他下手,可不再是件容易的事。
因为今日的他,已成为人人畏惧的地狱之王--撒旦。
这些年来,他持续寻找着她,因为他一直觉得她欠他一个理由--她为什么不告而别?而他则欠她一个补偿。
其实他是可以用金钱打发眼前这个女人,但不知怎地,一看到她那双晶亮的双瞳,就让他想起死去多年的妹妹,彷佛在告诫他--不可以亏待香苹。
他何曾为女人这么费心过?女人是世上最麻烦的次等生物,他犯不着为了她们自找麻烦!
可是,一杯冒着热气的苹果花茶悄悄放在他面前时,他的思绪一下子就拉回到那个暴风雨的岩洞中
就是这股苹果香气一再提醒自己,该还的债,就一定得还!
他发誓非要找到那个小女孩!没想到,时光荏苒,昔日娇小怯懦的小丫头,已是个成熟迷人的女子了。
他像一只居心叵测的猎豹,不疾不徐地越过吧台,一把将她圈进胸膛,贪婪地吸取着她身上的馨香,努力找寻那份曾经缭绕于他心口的苹果香气。
“你你想干什么?”她慌了。
“你跟着夜影多久了?”他突然冷鸷地问道。
“这不关你的事吧?”她故作冷淡地说道。
这么近距离地看他,她才发现他真的是男人中的男人,性感、危险、冷峻,甚至难以捉摸。
她猜大概没有几个女人,可以躲过他无心散发的魅力吧?
“回答我的问题。”他森冷地逼问。
“你不觉得你根本没有资格问我这么隐私的问题吗?”她想推开他,却发现他的力道惊人,她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
“隐私?哈!”他冷笑出声,一向不为任何事波动的心,竟然泛出酸泡。“那你认为他会有多余的心力对待你?”
“这不关你的事!”
“我只是提醒你,夜影已经有老婆,而且还是你的密友--霍湘。难不成你打算当第三者,破坏你和她的私交?”他早在来之前,便将香苹这些年在纽约的事调查得一清二楚,虽然资料显示,她可能只是夜影“名义”上的地下夫人,但他仍希望她亲口解释这事。
“你如果没有别的事,请回吧。我没必要和你扯那么多!”她喘气道,双颊更加潮红。
“我可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他刻意提醒道。
“那又怎么样?!”她顿时像只刺猬,张开了全身的剌。
“所以我有义务补偿你。”他说得暧昧。
“我不需要!”补偿!补偿!这是最残忍的托辞。
“我不管你需不需要,那天我在你耳边承诺的事,一定会做到。”他故意凑近她的耳畔低语,微温的气息喷在她耳际,引起她一阵轻颤。
“你有重听吗?我不需要补偿!不需要!”她只要--一个真心懂她、爱她的男人啊!
而他显然,只是想偿还她失去的童贞,而非珍爱她这个人她不需要!
“小苹果乖乖地接受吧!”他邪笑道,仍未松开她。
小苹果?多久没有人这么叫她了?!
在人们的眼中,她是纽约上流社会的名女人,甚至是个女强人。这么可爱兼脆弱的小名,早就不属于她了!
她突然发枫似地反驳:“我不是小苹果!
“你是。除非你忘了天星,我的妹妹,还有她的眼角膜。”
“你!”
她怎么可能忘了天星?她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也是令她重生的挚友啊!
“离开夜影,做我的女人。这是天星的遗愿。”他语带命令。其实最后那句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什么?”她不敢相信他会这么说。“你胡扯什么!”
“我不在乎你之前和多少男人上过床,但是从现在起,你,香苹只能是我沙冽浪的女人。这一点你绝对不要忘了。”
看着他唇边忽而绽放的冷笑,香苹不自主地直打哆嗦。
铃--
他的大哥大突然响起,他不疾不徐地按下通话键“嗯,知道了。我立刻赶回去。”
合上手机的同时,沙冽浪手一伸,一收,牢牢地将她锁在怀里,准确无误地吻上久违了的芳唇。
“嗯--”她慌乱地挥舞双手。
他却拨开后方桌面上所有的东西,将她压在上方,贪婪地吸吮他的猎物,找寻许久的记忆。“你是我的,这一点永远不要忘记。”
她想抗议,大脑与四肢却完全停摆,只能无助地任他为所欲为,心中甚至莫名地渴望着他的吻,她感到羞愧极了。
然而越烧越烈的炽焰,正如大火燎原,将两道压抑许久的灵魂,再次唤醒
思绪纷乱不已的香苹,只知道自己一定要离这个男人越远越好。只是,她能躲到哪里去呢?
慌乱的视线突然被吧台上方,那张印有蓝天碧海的旅游海报,给吸引住了--
普吉岛霍地想起好友花惜人要自己顶替她去泰国一游的事!
也许她可以暂时到那里避避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