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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妍静静的看着他牵起她的手。
朝外走去。
今日大太阳，泥地都的烟尘随着走路干燥的飘在空气中。
夜珏开辟的那一片草地旁边有几个水缸，里面有夜珏种着的铜钱草。
小小的一片片漂浮在上面，稻草帐篷悠闲的冒出一个头。
几把木质的小椅子随意的摆放在水缸边上，很适合夏天捧着西瓜坐在下面乘凉，只是小椅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
她并没有派人动过她经常活动的院子，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如果不是她动的，那应该是夜珏搬过来的。
北冥妍多看了几眼。
发现椅子的边缘还有新生的碎屑，木工却很精致，椅背画着一条小青龙。
看到青龙图腾，她晃了一下神，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图案呢，好熟悉。
“呼。”
夜珏朝着她吹了一口气，口气清凉，含着淡淡的木檀香，北冥妍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
夜珏右手撑着伞，左手牵着她，大部分伞都靠在她那边：“刚才头发上有柳絮。”
“白色的？”北冥妍发现空气中飘着浅白色的物体，下意识的朝着夜珏靠去。
他思考了片刻，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搭在她的肩头，浅亚麻色的宽松穿在他挺拔高大的身上，格外的有禅味。
夜珏低眸扫了一眼自己胸膛，迟疑了片刻：“衣襟的暗袋中有冰蝉丝驱热包。”
北冥妍“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夜珏是让她伸手自己去掏他藏在胸襟处的东西。
她试探的伸手，尽量不碰到他的身体，他正抬着头，不知道看向那里。
男人的胸膛有起伏。
她忍不住盯着他意料下的身材看了半刻，他穿衣虽然轻薄舒服，却是一点春光都不露。
简直就是根本不给人占便宜的机会。
可是让她伸手进去掏东西好像就是给了她耍流氓的机会。
那她如果不珍惜是不是对不起夜珏给的机会呀。
北冥妍咬咬唇，紧张的吸了一口气，屏息。悄悄探入一小截手指，修长白皙的手指故意的点了点夜珏的锁骨，她垫着脚，却只能靠近他的鼻息处。
他比她高的实在是太多了。
一家五口，她是最矮的。
站在夜珏身边，就像是站在她爹爹北冥锡身边似的，小鸟依人。
抬头看见的男人有一张永远都值得推敲欣赏的脸，下颚的弧度不尖不翘，却像是山峦的弧度，每一分都让人想要攀爬欣赏。
连唇瓣都显得水润红色的唇，喝水的时候最是性感。
她偷偷摸摸的看了几眼，有些忘记了要做的正事，反而先急着欣赏夜珏的美貌起来。
大概是察觉到她动作的迟缓，他特意往后退了几步，身后是灌木丛，古老的梧桐树遮天蔽日，大树投下的阴影隔绝了部分阳光。
树枝上垂挂下的红绳隐约要垂落到夜珏的发丝上，他的发色不是纯黑色的，偏向有种异域的妖紫色。
“怎么不动了。”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此时已经轻松的落在了她的腰间，他带尖的指轻轻的上下摩挲，力道很轻，一点都不疼。
“没，没有。”北冥妍甜笑，忍不住转移话题道：“夜夜，你教道佛学的时候会说很多话吗？”
“大道三千，世界爱恨欲念交织，天道渺茫，命痕宗盛，世人的执念和痛苦要自己领悟。”
夜珏漫不经心的跟她解释，也不询问她为何动作这么慢，摸一个小东西都摸不到。
只是当她的手碰触到了他略微敏感的肌肤时，他无意识的扫过她舔唇时露出的小舌，眼神微微一暗。
北冥妍忽然抬头，因为踮脚，他可以清晰的看见少女扑闪的大眼睛：“我也想去听课。”
夜珏笔直的站着，没有很快的回答她的问题，直到她慢慢的拿出避暑的小冰包贴到他的脸上，他才有动作。
很自然的从脸颊上把东西拿下来，解开一面包裹着的砂纸，将东西在手里摇晃了片刻。
“拿着。”
“哇。”北冥妍注意力立马被分散，不可思议的看着男人手里开始冒出冰冷白色气体的小包，有种这东西简直太逆天了吧的感觉。
她每年酷暑白日里出去的时候，总是被阳光嗮的浑身超热超难受，带上这个小包会不会就一直放出热气。
接下来的行程印证了她的猜测，夜珏带着她坐上马车，驾车的人看上去有些怪异。
像是没有情绪没有表情的人，虽然带着面具，但是眼珠子竟然能够一动也不动的。
北冥妍觉得夜珏带来驾马车的人太怪异了，但是出于对他的信任，她没有多问。
一进入马车就抱着冰袋欢喜的捏捏，时不时把那冰凉的小包贴在脸颊上。
外面是冰蝉丝，贴着肌肤很凉却不会冻伤皮肤。
能够坚持很久，还一直泛凉。
“夜夜，我们要去哪里？”
夕阳西下，北冥妍感觉这里离帝都越来越远，隐约好像是要出郊区的感觉。
“看夕阳。”夜珏贴在她的耳边，轻轻道：“路程有些远，累了躺在我怀里休息会儿。”
北冥妍乖巧的捂脸，窝到了夜珏的怀里，她缠着他给自己读书听。
他随手抽了一本佛书，给她讲佛学，她刚开始还听得认真。
后来内容变得生涩复杂，他的声音又很好听，一点一点勾着她进入了梦境。
*
“世之奇伟、瑰怪，非常直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而不能至也。”
北冥妍醒来的时候，耳边传来女人清脆的说话声。
她揉着眼睛，感觉到自己应该在柔软的大床上，离声音的距离有些远。
在她准备出声叫夜珏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夜珏的声音。
“嗯。”
北冥妍安静的侧躺着，美眸含着不解的情绪，她现在在哪里呢，好像是女子的房间。
布置的很古典很安静，四周的摆放和陈设都是珍品中的珍品。
说好的看日出哪里去了。
看样子好像是夜珏正在和女人说话，只是他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对方的话。
态度很不诚恳。
不能从夜珏的话语声中推断出他现在的情绪如何，北冥妍无聊的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准备先听听他们的对话。
*
夜珏的面前坐着一个极其美艳的女子，只是她缺了一只手臂，可这并不折损她的美貌。
她面前的金丝楠木桌案上，摆放着珍贵的玉器，其中最吸引人眼球的是玻璃种翡翠。
从肉眼可以看见它带着荧光。
老坑玻璃种翡翠硬玉晶粒很细，在光的照射下呈半透明一透明状，是翡翠中的上品或极品。
“您出个价，我要它。”
夜珏对女人摆出的这翡翠有眼缘，态度也够直接，像是并不担心别人平地起价。
“我要佛光寺的图纸。”
女人随口一说，并不抱有十分大的希望，她一双微微上翘的狐狸眼此刻迷醉的盯着夜珏，像是透过他看一位故人。
夜珏沉默良久：“可以。”
女人轻嘲：“以往我用什么跟你换图纸你都不换，如今一只小小的翡翠玉器你就跟我换。夜珏啊夜珏，你和你爹一样，为了女人可以没有底线和原则。”
夜珏轻轻的笑着。
女人又道：“那图纸是他在完全黑暗的环境，在难耐的秽气中绘画而成。那里住着成千上万只蝙蝠和数百万只臭虫，里面还有无数蝙蝠的干尸，还有毒气，他毕生所求不过那份珍宝，你拿来跟我换，开弓没有回头箭。以后就算你后悔，我也不会把东西还给你。”
夜珏一直坐着，没有因为女人亢奋激动的话而又任何的情绪波动。
女人见他没有说话，嘴角却忽然扯起了一抹诡异而又极其势在必得的微笑，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极其的妩媚：“夜珏，要了我的东西，就没有回头的机会。”
夜珏轻轻靠在椅背上，从袖口抽出一份金色镶边的图纸，随意的往桌案上一放。
指尖抵在上面。
“你可以离开了。”
女人有些不甘，眼神不像刚才那样清醒和狂喜，半垂的眼睛多了一丝阴暗的嫉妒：“你就断定我要跟你换他的图纸。”
夜珏察觉到了她情绪的波动，指尖轻轻的点了点桌案。
“你可以思考一炷香的时间。”
他的耐心很好，却没有时间陪她，甚至于，他做交易也没什么诚心。
她换他随她，她不换他更是乐得自在。
女人察觉了这一点，不自觉的收紧了双手。
狠狠的看了一眼玻璃种翡翠，不甘心的拿了图纸，走人。
*
北冥妍早就穿鞋起来了，她此时正趴在珠帘背后的红柱，不知情况的张望着。
不知道那个断臂美人是谁，也不知道夜珏跟她是什么关系。
更不知道这是交易还是什么。
看的一头雾水。
透过房间垂下的珠帘和纱账，她看见穿着黑色丝绒长袍的男人，一手执着金色的酒杯，一双勾人的眼睛此时带笑，冷漠的让人胆寒。
无情的薄唇勾出一个讽刺的微笑。
但是通体却显示出了王者的威仪。
此刻的夜珏，不可挑衅。
北冥妍低眸，她发现了另一个面貌的他。
可是更喜欢了怎么办。
他果然，对别的女人，完全没有耐心。
哄，不存在的。
做交易也显得漫不经心。
态度，更是冷漠没有表情。
夜珏忽然看向她的方向，把那冰丝玻璃种往地上一砸：“妍儿，到我这里来。”
清脆的响声震的北冥妍美眸一瞪。
好不容易换回来的，就这么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