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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市军和平林军被郡军击溃,以甄阜为首的郡军大张旗鼓的进入新市,刘縯、刘秀等人都有出城迎接。看到他们,甄阜从马车上走下来,到了刘縯、刘秀近前,看了看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二人,他分别拍拍刘縯和刘秀的胳膊,含笑说道:“伯升和文叔辛苦了!此次,朝廷能一举收复新市,两位可是功不可
没啊!”
刘縯躬身说道:“大人过奖了。”
甄阜举目向他二人的身后看看,找了一圈,没有发现邓奉,他故作不解地问道:“怎么没看到元之啊?”
刘縯正色说道:“回禀大人,小人刚才在城内也未看见元之,不过大人放心,小人会安排手下,搜遍新市每一处角落,务必要找出元之!”
“嗯!”甄阜一本正经地说道:“都是有功之士,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说着话,他又再次看了看刘縯的身后。
刘縯手底下的门客原本有六、七百人,而现在,只剩下可怜的两百来人,很多人还浑身是血,也看不出来受了多少处伤,站在那里都直摇晃。
见状,甄阜心头暗喜,刘縯的门客不是很多吗?不是有可能成为南阳的隐患吗?现在好了,一场平叛之战打下来,他手底下就只剩下这么点人了,还有何惧哉?
倘若他还要继续征召门客,哼哼!甄阜暗暗冷笑一声。他扶着刘縯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伯升啊,现在新市和平林的叛军已几乎被全歼,剩下的一些漏网之鱼,也都跑出了南阳,相信他们不敢再轻易回来了,以后你在舂陵就安安生生的过自己的好日子,
别再组建什么乡勇了,也没那个必要,伯升,你说呢?”
阿秀猜测的果然没错,甄阜的确是对自己的举动起了疑心和警惕。刘縯躬身说道:“伯升谨记大人教诲。”
“哈哈!教诲可不敢当,好了,伯升,我们进城吧!”甄阜挥了挥手,带着一干人等,走进新市城。
城内好几处地方都起了大火,尤其是县衙,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有不少尸体都在县衙里,随着这一场大火,全部被烧为焦炭,无从辨认,更无法区分谁是叛军,谁是郡军,谁又是刘縯的部下。
甄阜只大致看了看,便挥手说道:“都一并埋了吧!”
他们在新市城驻扎了一天,并未能找到邓奉,猜测要么邓奉已葬身火海,要么是他自己偷偷逃走了。甄阜也懒得去做详细追查,第二天,他便下令,全军返程。
郡军抵达新野后,驻扎下来,暂做休整。
翌日,甄阜给阴家去了一封书信,希望能在阴家举办一次宴会,宴请新野当地的士族,也是表达一下对新野士族捐钱捐物的感激之情。
甄阜亲自开口,而且又不是什么难办的事,阴家无法推迟,只能应允。
到了宴会这一天,新野的士族都有前来参加,包括刘縯、刘秀两兄弟。
在阴家,虽说阴识、阴兴是主人,但居中而坐的还是甄阜。阴识、阴兴两兄弟坐在他的右手边,岑彭、陆智坐在他的左手边。
看得出来,甄阜的心情很好,当然这也可以理解,此次他顺利平定南阳的叛乱,在朝廷那边无疑是大大的长脸,估计用不了多久朝廷的嘉奖就会下来,他当然心情愉悦。甄阜乐呵呵地环视与会众人,而后拿起酒杯,收敛笑容,面露哀色地说道:“这第一杯酒,我们当敬给那些为国捐躯、马革裹尸的英烈们!此次平叛,我甄阜并无寸功,所有的功劳都是将士们用血汗拼回来
的!”
他这话可谓是大义凛然,胸怀坦荡,但却没什么实际意义,只是在卖乖。无论他再怎么谦让,朝廷的奖赏终究还是会落在他的头上。
众人纷纷举杯,异口同声道:“敬英烈!”说着话,人们齐齐将杯中酒横向洒在地上。
邓终看眼身边的邓硃,见他也要洒酒,他不留痕迹地伸出手来,在父亲的腿上狠狠拧了一把。
他的劲用的可不小,邓硃疼得哎了一声,见在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自己看过来,邓硃眼中迅速蒙起一层水雾,老泪纵横,以袖颜面。
其实邓奉早在郡军抵达新野之前就偷偷回到了家里,并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向父亲邓硃、弟弟邓终、小妹邓紫君一五一十地讲述一遍。
原本邓终是反对大哥投靠刘縯的,认为大哥的能力、家世都不在刘縯之下,又凭什么要去辅佐刘縯?去给刘縯做部下?
但当前的局势,已由不得他再反对了,大哥投靠刘縯,暂时藏在白山,避开甄阜、王璟的锋芒,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邓家人心知肚明邓奉是一点事都没有,但可不能表现出来,对于他们而言,邓奉现在是下落不明,凶多吉少。看到邓硃痛哭流涕的样子,甄阜一副心有戚戚然,还深感同情地劝说道:“邓公啊,你也别太伤心了,本官以为,吉人自有天相,元之很可能没有死在火场当中,而是被溃逃的叛军掳走了,我可以保证,郡
府还会继续追查元之的下落,给邓家一个交代!”
邓硃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甄阜拱了拱手,颤声说道:“犬子之事,就全凭……全凭大人做主了!”
坐于对面的王璟嘴角勾了勾,邓奉死了,总算是出了他心头的一口恶气。
甄阜又好言相劝了几句,等邓硃止住哭声,他到了第二杯酒,振声说道:“此次平叛,我军虽有伤亡,但歼敌万余众,从今往后,我南阳将再无叛贼之扰,此杯,敬我南阳的安乐太平!干!”
“这多亏大人领导有方啊!”“这都是大人的功劳啊!”“我们敬大人!干!”“干!”
与会众人哪能放过这个献殷勤的机会,纷纷向甄阜敬酒。甄阜哈哈大笑着,与众人一同喝干了杯中酒。他放下杯子,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新市、平林二地,被叛军霸占这么久,民不聊生,百废待兴,尤其是新市,更是满目疮痍,急需一位俊才到当地治理,可是本官一时间又想不出来合适的人选,不知诸
位可有举荐?”听闻甄阜要选一位新市令,在场不少人都是面露喜色,如此机会,千载难逢,又哪容错过?就在众人跃跃欲试的时候,甄阜根本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转过头来,看向阴识、阴兴两兄弟,含笑说道:“我常
听闻,次伯、君陵皆有经天纬地之才,尤其君陵,青年才俊,不知君陵可愿屈尊,前去新市,造福全县之百姓?”
直到现在,甄阜还是很想拉拢一下阴家,只要阴家肯听自己的话,他是非常愿意与阴家交好的。
听闻他的话,王璟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眯缝起小眼睛,但也难以遮挡其中闪烁的阴冷。
与会的其他人则纷纷向阴家兄弟投去羡慕的眼神,家世好,就是高人一等啊,有什么好事,都会先落到人家的头上。
对于新市县令一职,旁人或许趋之若鹜,但阴识、阴兴根本不放在眼里,他兄弟俩若真想做官的话,别说区区一县令,即便是太守、州牧也能做得。
阴兴淡然一笑,拱手说道:“大人实在太过奖了,草民有何德何能,敢称经天纬地之才?草民才疏学浅,实在难以胜任新市令,还请大人另选贤明之士吧!”
他拒绝得太直接了,没有给甄阜留一点颜面,甄阜坐在那里,一时间都没回过神来。
阴识看了阴兴一眼,对甄阜婉转地解释道:“大人,家父重病在身,卧床不起已有多日,在这个时候,二弟的确不宜离家,还请大人体量。”“啊?是这么回事啊,哈哈……”甄阜大笑两声,掩去脸上的尴尬之色,含笑挥手说道:“如此说来,倒是本官考虑不周了,既然君陵要在家中照顾阴公,本官也着实不好强人所难,再另选旁人也就是了,来
来来,我们继续喝酒!”
甄阜表面上有说有笑,与在场众人推杯换盏,实则心里恨得牙根都痒痒,暗骂一声不识抬举的东西!
又喝了一会酒,甄阜看向刘縯和刘秀两兄弟,赞道:“此次平叛,伯升和文叔都功不可没,堪称国之栋梁。”说着话,他拍了拍巴掌。
随着掌声,又两名军兵端着托盘,从外面走了进来。两名军兵走到刘縯和刘秀近前,蹲跪下来,把托盘小心翼翼地放到他二人面前,并随手把盖在托盘上的红布掀掉。
周围众人定睛一看,不由得纷纷惊叹出声。
原来两只托盘,各装了十个金锭,看大小,每个金锭也得有二三十两重。甄阜向刘縯、刘秀笑吟吟地说道:“这是郡府给予两位的奖赏,伯升、文叔,收下吧!”
刘縯和刘秀愣了一下,然后一同向甄阜拱手施礼,正色说道:“大人,这份奖赏,太贵重了!”
“哎!”甄阜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说道:“无论是谁,只要肯尽心尽力的为朝廷办事,本官绝不会慢待于他,这些封赏,都是伯升和文叔该得了,就不必再推脱了,快收下吧!”
“谢大人!”刘縯和刘秀异口同声道,而后于在场众人羡慕的目光下,收下了托盘中的金锭。
甄阜的这一手,明显是在拉拢人心。
既是在拉拢刘縯和刘秀,也是在拉拢其它士族,他等于是明确地告诉在场众人,凡是帮他做事、为他效力者,都能赚得盘满钵满。甄阜或许不是用兵的高手,但他绝对是玩弄政治、运用权术的高手,在如何笼络人心、巩固自己地位这方面,他一直都很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