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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极为窄小的石堆,或者说,只是悬崖的某一处凸起,上面几乎寸草不生,车夫说的对,如果他们不立即找出路,恐怕就要死在原地了。而此时的若岫已经开始觉得眉目缠mian,酸软无力,她狠狠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看向车夫道,“现在怎么办?”
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环视四周,似乎也在找答案。他看了一会儿,又低头沉思了半晌,才开口道,“等着。”说罢,便拿着匕首慢慢往上爬去,若岫见他离开,忽然觉得有些害怕,想开口却又不知怎么说,只得望着他离去,可怜兮兮地环臂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从下面传来声响,吓得她差点惊跳起来,却是有东西抛了上来,若岫犹犹豫豫地蹭过去,刚好看见车夫爬上来,扔给她一大捆植物道,“会搓绳吧。”
若岫有点傻眼地看着眼前的一丛小山,这算不算自作孽?几天前在乐山面前显摆自己背过的植物手册,还把什么能搓绳,什么能吃,什么可入药都得意洋洋的数了一遍,如今算是还诸自身了。
两人默默地搓了一长一短两条粗绳,车夫便站起来将短的那节一头系在自己腰间,又将另一头递给若岫,见她乖乖照做,又将长绳系在一块突出的尖石上,拉过若岫,一起往下行。
若岫一路默默告诉自己不要往下看,却忍不住皱眉道,“方才我壮着胆子往下看了看,就算我们搓再长数倍的粗绳,怕也无法到达崖底的。”
车夫回头看了她一眼道,“不去崖底。”若岫哑然。
果然,长绳在到达一个斜坡的时候被抛了去,两人又摸索着横来竖去的走了半刻,便见得眼前有一个凹陷进去的缺口,爬满石壁的荆棘藤蔓被斩断了几根,露出幽深漆黑的洞口,若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车夫连拖带拽的将脱了力的若岫扯到洞内,两人都是气喘吁吁,瘫在原地,半日不得动弹。
“才一刻工夫,怎么感觉像是走了三秋似的。”若岫笑着调侃自己。
车夫缓了缓神,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皱起了眉头,若岫随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之前被藤条磨得血肉模糊,又硬下心来搓了半日草绳,方才因为惜命还不觉得什么,此时却麻痛酸胀不堪,若岫瘪了瘪嘴,忽然娇气起来,只觉得身上、手上没有一处不难过。
“没见过这般逞强的姑娘。”
“哪儿有,我胆小得很……”后面几个字逐渐消音,往日不露声色的车夫竟然凉凉地横了她一眼,看得她不禁缩了缩脖子,有些尴尬地笑了。
平时都见他坐在马车前,还总觉得是少年身形,今天总算是看出来,他腿很长,肩膀倒还挺宽,若岫忽然想起他与她互相扶持的时候,环在她腰间的臂膀其实很有力,不知不觉脸上竟有些微微发烧的感觉,她赶紧垂下头,暗自告诫自己不要乱发花痴。
天色暗了下来,车夫在周围四下捡了些枯枝,开始生火,若岫本想帮忙,却被他勒令在一边坐着,只能动动嘴皮子。
“你,怎么称呼?之前听他们叫你小四,不过那好像是马车的编号。”既然共患难,还是有个称呼比较好,总不能一直喂来喂去的吧。
“子默。”车夫动作很娴熟,很快便生好了火。
“果然人如其名,”若岫凑到火前取暖,“我没带干粮。”
车夫看了她一眼,意思很明显,谁被山匪逼着跳崖还想着先揣上干粮啊。
“不知他们明天会不会来找我们?”若岫安静了一会儿,便又开始找话题。
这回连一眼都没给她,子默走过来,隔着衣服捏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凑到火前仔细的看,对比着自己那双血糊流烂的爪,子默的手显得更加修长白皙,透着篝火看起来竟像是隐隐泛着玉一般的色泽,若岫心里暗暗称奇,没想到那双漂亮的手竟异常灵巧,也没见他如何动作,便看见她手上的刺被一一挑了出来。
若岫手上一痛,哀哀地嚎出声,拼命想抽回手,却没想到他力道大得出奇,挣扎半天两只手纹丝不动,他面上淡淡的,口里却调侃道,“方才伸手去抓的气势哪儿去了?”
若岫回他一个无赖的笑,娇气的眼泪却涌了出来,“我那是一时情急,活命要紧。可是却忘了自己最是怕痛。”
“活命要紧,我看你撒泼那会儿却是嫌命太长。”
若岫被说中了心事,顿时不自在起来,子默见她如此,也不再说,也不知他怎么摸索着掏出一个褐色袋子,若岫认出来那是他平日里用来喝水的水囊,也取出自己荷包里塞的棉花,他便拿着那棉花沾水替她擦试伤口。
“乐山年纪还小,若兰又怀有身孕,他们有自己的家,有担心和疼爱他们的人,他们活着有自己的意义,不该这么就死了。”若岫看着地面说道。
“你呢?无足轻重么。”子默声音很低,似乎有些叹息的味道。
“你不明白,”若岫摇了摇头,“我能活至今,已是上天厚待,就像是多出的福分,原本就不该得……”她心内一凛,不再说下去,兀自出了神。
她却想到很久以前不知什么地方读过一支“寄生草”:漫揾英雄泪,相离处士家。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那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如今的自己就像是寄居在陶若岫的躯壳之中,不知因何而来,不知为何而往,保不准何时便要随缘化去,自然是比之那两个人要无牵无挂。
“因为这样,才诸事无求么,无所谓生死,也不在乎乐山和乐水。”他并没有看她,象是在问,又像是在直述。
“不是的,”若岫抬头,碰触到他的目光,却似能看透她一般。她就这么呆愣的看着他,沉心静想,半晌才似有所悟地道,“他们,是不一样的。”
子默也不作声,只是将力道放得更轻,动作温柔的像是春风拂过一般,若岫微微眯着眼,半靠在一边的石头上昏昏欲睡了起来,只偶尔掀开皮肉时痛得吸气轻哼。迷迷糊糊间,忽然感到手上一阵濡湿,微凉的感觉代替了刺痛和麻痒,睁眼却见到子默正在给她的手敷药膏,手边放着一个精巧的小瓷罐,若岫舒眉微笑,伸手抓起那小罐子,来回把玩。
沉默间,只有火堆噼里啪啦作响,若岫觉得洞里的温度稍稍上升了些,四肢百骸也渐渐暖了起来,却忽然面色古怪的陡然站起来。子默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若岫却涨得满脸通红,支吾了半天方道,“你,先出去一下可好?”
子默挑了挑眉,却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起身走出去,甚至还体贴的将洞口的藤蔓荆棘拢了拢,遮住洞口。
若岫拍着脑袋呻吟出声,为什么没人告诉她现在该怎么办?从前看电影电视山洞过夜的情节,为什么都是什么淋雨更衣,却从来没有过这样尴尬的时候?若岫想了想,掏出那只匕首,将自己贴身的内衣下摆划开,还好她穿的都是比较实用的棉布衣衫,如今却是被当作救命稻草一般,若岫一边将撕开的布条收拢,一边自嘲的道,“苏菲夜用加长?可惜我比较喜欢丝薄型的。”
整个过程比想象的复杂的多,若岫折腾得满头大汗,却又忍不住庆幸,还好已经是第三天,若是第一天……她打了个冷战,简直不敢去想,又觉得好笑,于是傻乎乎的哈哈笑了起来,她这边笑着,洞外却传来子默的声音,“能进去了么?”
若岫手忙脚乱的把换下来的东西团成一个小团,塞进方才挖的坑里,拍上土,又粗鲁的拽过一大把枯枝残叶盖住,还极其奢侈的倒出水囊里的水,沾着多余的棉布拼命擦了手,环视自周,自觉没有什么破绽,方用若无其事的口吻对着洞外道,“进来吧。”
子默手上拿了一堆东西,因为光线比较暗,若岫看不清是什么,只看到他顺手放在了洞口,他走近火堆坐下,忽然愣了一愣,又眨了眨眼,脸慢慢的红了起来,若岫紧张的看着他,生怕被他发现自己的秘密,心里通通乱跳,只觉得要是被他知道了这等糗事,就没脸见人了。
两人这么各怀心思的大眼瞪小眼,对视半天,竟都没开口说话。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尴尬,若岫忍不住开口道,“那个……”
“你……”没想到子默也同时开了口。
“你先说。”若岫忙让道,其实她根本没想好要说什么,只是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就要在沉默中变态了。
子默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他想了想,转身跑去洞口,把刚才放在那里的东西拿了过来,是一捧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蒲公英,若岫看着递过来的那束蒲公英,面色有些古怪,伸手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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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于是我自己客串了一下~
其实,这一章我很想取名叫囧囧有神的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