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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抱着颤悠悠的心,心惊胆战地开始脚步后移,我觉得自己没有这种天赋,做不了这种高难度的工作。
当身子向后一闪时,那个身穿褶皱西装的老板出现,嘉奖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指一间空出来的玻璃隔断,对我说:“去试试吧,我把线给你通上了。”
我想了想眼下的经济窘状,在极度的矛盾心里挣扎中,还是坐在了电话机旁。
突然亮起的电话红灯让我吓了一跳,左右看看,好在老板又去接待新的应聘者,倒也没人看我。于是我胆战心惊地拿起电话,听里面的男人说:“宝贝儿,你三围如何,长什么样子?”
我的脸噌地就红了,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跟我叫过宝贝儿,也没有人问过我的三围,一时间有些发呆,不晓得要如何回答。
电话那边的男人等得不耐烦,粗鲁地催促道:“快说话啊,你知不知道热线很贵?再不说话,我投诉你去!”
我现在就怕别人投诉,于是忙开口道:“对……对不起,我是刚来的,不太懂规矩。”
男人听我如此一说,显然很兴奋,赫然问道:“是处儿?”
我脑袋瞬间充血,但嘴唇却僵硬得如同冰棍,就怕一开口,就变成撕心裂肺地狂吼。
旁边那隔断里的女人见我发憷,忙按了个内线转换,将我的线接到她那里去,算是帮了我个大忙。
我缓过来后,感激地一笑。
那女子调侃了两句,挂下电话后,用唇形对我说:“习惯就好了。”
我点点头,等着下一个电话。
结果,下个人一上来就对我说:“我们电话zuo爱吧。”
我这时候已经完全明白接下来都会遇见一些什么样的客人了,倒也没太惊讶,只不过仍旧一百万分的不适应。就仿佛被迫接客的女子,在万般挣扎中,却不得不出卖了声音与灵魂,只为了该死的生活!这个感觉很不好,却又让人无法挣脱。
旁边的女子见我愣神儿,好心地敲了敲我的玻璃窗。
我恢复了精神,却是很真诚地回了句:“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想我会写zuo爱两个字,但至今为止还没实践过这项技术工种。”
那男子认为我语气不善,故意嘲讽教训他,所以生气地挂了电话,扬言要投诉我。
老板来了,跟我还算和气地说:“如果想赚钱,就得拉下脸。”
我咬了咬牙,继续等电话,暗自告诉自己,这回一定可以!
不一会儿,电话灯亮,我接了起来,果然又遇见一个要求电话zuo爱的,而且,还要求我主动些。
于是,我就沉下心,拧着自己的大腿,说道:“那好吧,我们先谈谈心。”
里面不耐烦道:“直接脱衣服!”
我愣了,怒红了脸,怒火中烧,仿佛被人侮辱了一般难受。但一想到何然要读初中,得需要钱啊,我就当给别人讲黄色笑话了,虽然主角是我,滋味极其不好受。我一边做着自己的思想工作,一边说道:“那个……开始脱衣服了。我先将自己的一件粉红色大衣脱掉,它在空中优雅地落地,仿佛是一朵摇曳的粉色悸动,承载着幼年儿时的梦想,如此单纯,如此美好。令人不忍去破坏这种属于青春的稚嫩,却又想要采撷着娇嫩的美好。看着粉色大衣落在地上,我的思绪竟然随着它漂泊了很远,仿佛只以花瓣为舟,荡漾在一潭溪流中,在薄雾的山涧间,勾画出妖娆的青春,与靡丽的幻影……”
在我诗情画意的叙事中,对方终于无法忍受地狂吼道:“你脱一件大衣就能脱上十五分钟!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光溜溜地!?”
我想了想说:“最近一早一晚都有点儿冷,所以我穿得比较多。粉色的大衣里面有一件白色的粗针毛衣,毛衣里面有一件蕾丝的黑色衬衫,衬衫里面穿着草绿色的紧身T恤,T恤里面还有……”
“嘟嘟嘟……嘟嘟嘟……”电话里面传来这样的声音,我觉得那边的男人大概是挂电话了。
我看了看表,二十分钟。一分钟提成是五毛八分,那么二十分钟我就赚了十一块六!真是……暴利啊。
接下来,我终于找到自己的长处,就是善于打擦边球。但凡电话挂入,我就开始沿着一个地方展开畅想。例如,别人问我三围,我就说如果减肥;别人问我皮肤是不是很白,我就给他讲解美容知识;别人让我做某些“特殊服务”,我就从解裤腰带开始,然后认真地分析眼下裤腰带的款式和市场。这些东西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我着实能忽悠,有时候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一位洞悉市场行情的万事通。
洋洋得意中,又接了一个电话,那个男人问:“你有空吗?”
我当即柔声道:“虽然很忙,但您的电话总是要接得,毕竟您是最尊贵的客人啊。说吧,您是想让我跳艳舞呢,还是想问我三围,或者由我为您讲述一下我的皮肤白不白?再者,可需要我的‘特殊服务’?”
电话那边微愣,半晌,试探性地问道,“你是……何必?”
我……如遭雷击啊!手指瑟瑟发抖,将放在耳边的电话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是我的手机!?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天理何在啊?
我不知道给我打电话的人是谁,因为为了节约消费,我没有为来电显付费,所以只能颤巍巍地拿起手机,继续柔声道:“您好,我是开玩笑语言录音,此时机主不方便接听您的电话,请听见嘟的一声开始录音,谢谢。嘟……”
电话那边,反应了三秒后,说:“下午一点,浩海广场,写字楼A座,一四七八室,面试。”然后,挂机。
我盯着手机,开始发呆。怎么听,怎么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呢?可是竟然想不起,到底是谁?
这时,老板又来找我,颇为头痛地说:“何小姐,麻烦你配合一下好不好?客人就是上帝,他们的要求是命令,你怎么总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如果把我的客人弄丢了,决计不给你好果子吃!”
我有些委屈,反驳道:“我一直很认真地服务,尽量用语言来陶冶他们的情操。”
老板听我如此一说,瞬间来了脾气,暴怒道:“什么叫陶冶情操?你装什么文化人啊?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德行!要是想吃这口,就得不要脸!”
我一听,胸口起起伏伏,即气愤,又难堪。想到自己听见的污言秽语,想着自己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竟然跑这种地方出卖声音和灵魂,委屈与自恼就开始上窜!种种情绪纠结到一起,导致我脑中的弦断了,突然大吼道:“尽管我极需要钱,但我无法去践踏自己的灵魂!你自己吃这口饭吧,相信以你的脸皮,一定感受不到何为难堪!”
吼完,我拎起包包就跑了出去,觉得多呆一妙,都是一种煎熬。
我本想去强奸生活,却再次被生活给强奸了。这种无法逃脱的感觉很不好,但我却必须反抗,挣命的反抗!直到我丧失所有的气力,直到有天我背叛了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