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袁家

月映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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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阑不闻人语响,灯尽难留客座还。

    萧瑟月光之下,我与郭嘉送沮授上车回府。沮授走时已醉的一塌糊涂,知道郭嘉不会轻易放过他,却也没想到竟也忍心下这么狠的手!至于郭嘉,自然是不用为他担心,泡个澡再睡一觉,第二天保证一点事没有。

    回去吧。望着载沮授回府的车渐行渐远,郭嘉轻叹一声,随即呼出一道白雾。点燃屋内火烛,郭嘉看着那橙黄色光晕幽幽说道:“月莲认为沮授此人如何?”

    “胸怀大志,忠贞不二,不善饮酒……”我边回忆边说,把能想到的都带上了。

    听到我还带上“不善饮酒”一项,郭嘉不禁咧嘴一笑,斜躺在床塌上道:“你说的不错,沮授此人乃当世不可多得之人才,只是论其结局还要视袁绍性情而论,此类人才从古至今唯有两种结局,若遇明主则位至权臣相位,若辅庸主只会落得一败涂地,含恨而死之下场。”郭嘉说完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卧室。

    “你的意思是沮授错就错在在不知变通吧……不过至少他留有忠贞之名……”我追郭嘉进入室内,虽说郭嘉说得不错,沮授是死守节操拘泥于世俗礼教,但毕竟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沮授的选择终究也会为他赢得青史之上应有的尊敬。然而当我进入室内时,却发现郭嘉正解了衣襟准备就寝,领口松松垮垮敞开,大大方方将胸膛裸露在外。见我就这么硬闯进来,显得有些吃惊。或者说是……喜出望外?

    “姑娘当真不怕?”他靠过来邪笑道。

    最讨厌的就是他这样轻浮的笑,总是让人无缘无故就红了脸!我皱着眉抬眼看他,“满游泳池光膀子的男人我又不是没见过,对你这‘青春肉体’不感兴趣。”说到这我都觉得汗颜,我这人就是这样,脸一红心一跳,乱了纲常,下一句保证说胡话。

    “游泳池是何物?青春肉体又是……”郭嘉不解。

    “没……你就当我什么没说!”等等。为何又是如此?明明是我在问郭嘉问题,却不知从何开始又被他转了话锋。沮授的事不说也罢,时间自会让结果见分晓,我还有另一事欲求郭嘉,而这个要求也确实有些过分。我一般不愿有求于人,能自己做的尽量自己做到。从小父母对我的教育就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话在嘴边还欠斟酌,尤其是在那道洞穿人心的目光注视之下。

    也许是第一次见我这般“低声下气”,郭嘉似乎突然来了兴致,轻轻将我搂在怀中道:“还真是稀奇……月莲莫不是有事求于我?”好你个郭奉孝,竟然趁人之危。我尽量与他保持距离说道:“哪日郭大人面见袁公,可否带我同去……?”

    果不其然,郭嘉听候渐渐松开抱我的双臂,吃惊问道:“月莲为何欲见袁绍?”

    明摆着么。哪个穿越回来的人不想见见当今的风云人物?没有电视之类的媒体,就是你穿越道现代也会想见国家主席的。果然还是自己的要求太异想天开了么……

    “也罢,说笑而已,你莫见怪。”我轻轻推开郭嘉转身欲去,却被后者一把抓住手臂。

    “我依你便是。”郭嘉语出轻松,听来倒像是举手之劳。我不禁惊异看着眼前男子,不知他究竟有何方法将我渡入袁府,更不知他又为何要答应我如此任性的要求。而现在,这谜一般的男子则轻轻地靠近我的防御,混杂着酒香的危险鼻息撩抚我的面颊、耳际,脖颈……我渐渐感到身体在他的引导之下变得灼热,从未有过的紧张感让我无所适从。不能再放任他的行为。我在脑海中警醒自己,若是等他将衣衫退去,便是追悔莫及。于是我趁他不被时挣脱怀抱,飞快走出屋内,只空余郭嘉一人与清冷月光相伴。

    今天发生了太多,我此时已是身心具疲。适才郭嘉的举动让我再次陷入不安中,这年代的男子大都是纵情高手,不然也不会妻妾成群。自知在感情方面没什么经验,初来这世的我更要小心防范。轻轻吹灭床头灯盏,我再次提醒自己一定要对郭嘉敬而远之。

    第二天一早郭嘉就给我拿了套侍婢的衣服。

    后来听郭图解释说,袁府的丫鬟都是穿这样衣服的。却说这时郭图不禁叹了口气:果然是你郭嘉的作风,出仕拓功之时,却还不忘博红颜一笑。郭嘉听候不可定也不否认,只是淡淡一笑,举手之劳自当为之,至于这红颜嘛……就是郭图你不如嘉之处了。

    郭图摆摆羽扇,悠然一笑,今后你我共事一主,还望奉孝老弟多多关照。郭嘉一听便立即回礼:公则兄说反了,是嘉需倚仗您。事实上依郭嘉的性格,听到此话不反胃才怪。还没见袁绍就拉帮结派,可见袁绍帐下人心涣散,个个结党营私只求自保,不能不说是领导者的失败。自上车之后,郭图就在马车上侃侃而谈,从“当今天下大乱,东汉政权岌岌可危”,到“袁公礼贤下士、四世三公,一枝独秀必成霸王之业”。听得郭嘉连连打哈欠,可此时的郭图大人却毫不介意,整个沉浸在自我世界中,说的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公则认为沮授此人怎样?”一直沉默的郭嘉突然抬眼一瞥郭图,开口说道。

    郭图听了这话立即停止了口若悬河地演讲,皱眉问道:“奉孝这是何意?”

    “不瞒您说,昨日沮授大人前来我府上拜访。”郭嘉淡淡地说,拿来郭图的扇子于手中把玩。

    “有这回事?他怎么说?”郭图马上追问,神情稍显焦虑。

    “无非也就是些客套话,并无长谈。”郭嘉散漫的样子郭图也早就习惯了,只是若有所思地拿回羽扇。直到袁府前,郭图都再不曾开口说一个字。

    到终点时我只觉自己要散架了,幸得郭嘉是时候拉了我一把。袁绍帐下武将如云,谋臣如雨,多个龙套角色尚且不会立即发现,又有谁去关心一个小丫鬟?袁府果真气派,客室是我所见过的最华丽的!木质栏、柱、桌、席,个个都刻有不同的华美纹饰。飞燕报春,异彩祥云,锦乘华辇……最为华美的则是主人席后的漆木浮雕,上绘神兽似麒麟又如玄武,踏云而行的造型令人耳目一新。我甚至担心再如此下去,自己早晚会成口味刁钻的古玩爱好者。

    不过袁绍这人也是,席间众位皆已就座,却连他的人影都没见着,难道这就是东汉末年的大牌作风?

    “哈哈哈——”忽闻一声狂放大笑传来,不禁疑惑究竟是和人如此气傲不羁?自笑声由来方向一看,却见一着金纹白衣,冠饰青玉的中年男子疾步从帐后走出。

    “主公!”郭图见男子走出,马上恭敬一拜。

    看来这家伙就是袁绍了,由我所站的角度正好能看清楚他的庐山真面目。此君果真名不虚传,相貌大气威武,配上华衣锦饰,周身散发出难挡之贵气。袁绍环视在坐众人,很快便捕捉到了郭嘉的存在,不禁再次“喜极而笑”。事实上,这样的笑却是假得要死。同袁绍的庸俗华丽格格不入,席间的郭嘉才思敏捷意气风发,和宿醉时也判若两人,所提及之事似乎也很令袁绍满意,从话题之始袁绍就不住地点着头。坐在他身边的男子虽说也是谋士,年龄上看也和郭嘉相差不多,却显得有些木讷,不知是本身就不善言辞还是深藏不露。

    正当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位木讷的神秘人物身上时,厅外又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

    “啊!公与!你来的正好!”袁绍爽朗一笑,指着沮授道:“速来此处就坐,我们今日就喝个痛快!哈哈——”

    “主公。”沮授快步走到袁绍面前,神色焦急道:“只是……沮授有一事需与主公商议……”

    “下次再说不迟,今天先为奉孝接风洗尘!公与请座!”说完袁绍摆摆手令下人为沮授看座,沮授似乎确实有事憋在心里,坐下时也是一脸地焦急。接下来就该开宴了,东汉末年的酒菜看起来也挺不错的,尤其是那橙黄色的烤鸡!焦嫩嫩的,一看就全是精肉。我只觉肚子咕咕作响——人家坐着我站着,人家吃着我看着,这是何等的可悲啊!我偷偷瞄了一眼站我旁边的侍婢,这姑娘腰板挺的那叫一个直,目视前方,对这一桌子酒菜完全视若无睹,再看那那飘忽的眼神,果然已不是尘世中人。再说那席间的诸位大人,一个挨一个的跪坐在垫子上。佛祖释迦摩尼的“天盘”(盘腿坐并把足底朝天)是用来修身养性的,而跪坐却不知道是为哪门功夫,从小修炼到大也真苦了这些汉时生的孩子们了。

    就在此时,我忽觉一股暖流涌上丹田——今天早上水似乎是喝多了。现在说懊悔也没用,关键是掩盖此时的惴惴不安。趁袁绍低头倒酒的一刹那,我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转到柱子后面。心里紧张地砰砰直跳,生怕身后传来一声大喝。

    如厕之后,我不禁为古代没有抽水马桶这一伟大发明问世而悲哀,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要声明,即使身在这个厕筹文化辉煌灿烂地时代,本姑娘也不会入乡随俗的。令人作呕的时间已经过去,现在回去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不如等着宴席散场再去找郭嘉,现今就到处逛逛,参观参观这华丽的袁府。

    咦?站在青色纱帘后叹息的女子是何人?难道是林妹妹一般的娇柔美人正为情所伤?走近一看,发现此女衣饰华美,气质不凡,柳眉杏眸樱桃小口,手持一方丝帕,目光中且有一丝幽怨。华衣女子勾起了我莫大的好奇心——初来三国,除了郭嘉那个我不想再提的小表妹,见到的都是男人,这还是第一次跟美女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女子似乎警觉到向自己投来的“饥渴”目光,但发现这目光只是源自一位小婢女时,便也不当回事了。

    “大人还在宴客?”夫人朱唇轻启,也不知在对谁说话。我环顾四周,周围好像只有我一个丫鬟。

    “对。就是你。”夫人有些急躁地说,“大人宴客还需多长时间?”她又问,焦虑地来回踱着莲步。

    “这……奴婢不知。”我心里即使不情愿自称奴婢,但考虑到此时情形,也只能委屈一下了。

    “大人竟还不回来,今天尚儿状态尤佳……”夫人朱唇轻启,喃喃自语。如果没说错的话,这女子应该就是袁绍最宠爱的刘氏,而她口中的尚儿就是袁绍最宠爱三儿子的袁尚。看来从这个时候起这一家子就开始勾心斗角了。

    “母亲!”伴随着略带稚嫩的一声呼唤,袁尚从屋里走了出来。这孩子的确实是一美丽少年,长得白白净净,活脱脱一个无须版的袁绍,难怪袁绍想让袁尚成为自己的接班人

    “让你在屋内读书,为何又偷跑出来?”刘氏皱眉问道。

    “母亲,孩儿实在不好读书……”袁尚皱着眉头说。

    “这怎么行!玩物丧志!如此下去你父亲又怎会偏爱你!”刘氏微微有些生气说道,花容应愤怒而颜色大减。

    “只是……”袁尚哭丧了脸还想解释,但刘氏却完全不给他机会,道:“母亲将全部精力投在你身上,难道你想前功尽弃不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