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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亮深更半夜迷迷糊糊的被老娘弄醒,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老顾家宅子熟悉的破土墙,墙上坑坑洼洼,一点儿也不平整,但是却是小月亮顾宝莛从出生到现在,生活的地方。
是他最爱的家。
老娘正在给他脱掉衣裳擦身子,一边用旁边装了热水的盆子清洗帕子,一边对坐在炕上双腿盘在一起的老爹说:“你帮七七衣裳脱了,今天这七狗儿跑出去疯了一天,肯定出了一身的汗,不擦干净肯定不舒服。”
顾世雍此刻早已换上了轻薄的睡衣,灰白色的睡衣袖子口早已起了毛,看上去像是穿了很多年的样子。
“哟,小七狗儿醒了?”帮顾宝莛解开小衣裳的顾世雍动作很利索,他并非没有照顾过孩子,早年的时候,老大便是他亲手带大的,只不过自从老大懂事后,老大就没有怎么让他操心罢了。
顾宝莛打了个哈欠,伸手摸了摸眼角惺出的眼泪,还是小孩子的身体累得根本没有力气说话,因为在安心的环境里,所以又瞬间闭上眼睛,任由老爹照顾自己。
似睡非睡之际,顾宝莛听见老爹摸了摸他身上的肋骨,然后低声和老娘说:“小七和智茼比,还算有点肉。”
老娘声音也很低,顾宝莛小朋友甚至能听见老娘将帕子上的水都拧回盆儿里的声音,然后身上就被老娘轻轻用帕子擦来擦去:“七七吃饭不行,很多东西不愿意吃,嗓子也不好,吃太硬的东西,嗓子都要疼好些天,不长肉也是正常。”
“智茼呢?”老爹仿佛只是随便那么一问。
老娘叹了口气,说:“还是老样子。”
“今日见他,畏手畏脚,不如咱们小七狗儿。”顾世雍大概是因为面对的是自己的发妻,身边也没有旁人,就连老六都跑去跟几个哥哥睡觉了,所以连说话都更加随意。
顾杨氏笑了一下,伺候完小家伙,又忙前忙后去给顾世雍弄洗脸与洗脚水,顾世雍很习惯被伺候,但是泡脚的时候,却让顾杨氏和自己一块儿泡,顾杨氏老脸一红,打死也不愿意,说:“我帮你洗就行了,就不一起了。”
顾世雍没有勉强,等老夫老妻两人都上了床,便一左一右的睡在顾小七的身边。空气里是一股子艾草的香气,晚风从敞开的窗门徐徐袭来,便是顾世雍这样时时刻刻紧绷着的人,也放松着比起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发妻说话。
只是大部分时候,都是顾杨氏在说。
顾杨氏仿佛有无尽的家长里短要说给这个成年征战在外的丈夫,迫不及待的把一切都如实交代:“老大的手,今天神医到底怎么说的啊?你们也不让我们去看,就你们几个在里面嘀嘀咕咕,老大也是我的儿啊。”
顾世雍闭着眼睛,淡淡说:“不好说,老大手臂上受的火铳的伤,那火铳的弹药上涂了东西,已经好几个月了,一直在烂,没能好一点儿。”
顾杨氏没见过火铳,疑惑说:“火铳?”
顾世雍若是对外人,可没有这样的耐心,说:“西洋的玩意儿,听说是前朝远洋将军带回来的东西,在宫里当成玩物摆在架子上观赏,就三把,远距离根本打不准,也就近距离才有用,不足为惧。”
顾杨氏其实依旧没能想明白火铳到底长什么样子,怎么这么大的威力:“那我们是等老大好了再走,还是什么时候启程?”
顾世雍沉吟片刻,说:“七日内就必须上路,东武还在京城等着我把他的家眷都带过去呢。”
“东武那小子现在也不得了了啊……”顾杨氏感慨说,想当年东武还是个杀猪的,眨眼间摇身一变,竟是当了将军,统领十几万人。
只是顾杨氏这样随随便便的一句感慨,被顾世雍重复了一边后,却仿佛变了一点味道:“是啊……如今不得了了。”
“东武家的媳妇儿还常来走动呢,他家娃子和咱们老三差不多大了,现在成天还和一群小孩在四处玩闹,听说偷看过好几家大姑娘洗澡,但是没抓着,我也就不好说他。”
“呵……嗯,暂时不用管他们。”顾世雍打断发妻的话头,另起一条,“今天晚上你妹妹一家来了没有?”
顾杨氏点头,说:“来了来了,不过说实话,还是咱们家对不住他们,好好的男娃,现在成了女娃……”
“怎么?你妹妹在饭桌子上给你脸色了?”
顾杨氏老实说:“那倒没有,她乐呵着呢,容光焕发的和我亲近得很哩,我还奇怪,说她想开了,她说想开了,大不了再让她家男人娶几个回来生男娃,还说一辈子和我是亲姊妹,为了一个女娃和我闹掰掉不值得。”
“他们倒是精明。”顾世雍对这些事情根本不上心,随便点评说。
顾杨氏听不太懂夫君说这话的意思,听语气也只听出一点可有可无的轻蔑,于是试探着说:“那咱们要不要找个时间压着老三登门道歉啊?顺便去看看他们家好不容易得来的女娃子吧。”
顾世雍‘嗯’了一声,不置可否,顾杨氏却认为自己得了准话,美滋滋的打算找个时间去登门看望。
两个大人渐渐不说话了,却没想到突然听见小七狗儿一句含含糊糊的委屈发言:“我不想穿……开裆裤……”
顾世雍立即笑起来,说:“咱们这小七狗怎么这么多毛病?要求还挺多,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能有条裤子做梦都能笑醒。”
顾杨氏连忙为小七说好话:“小七已经很懂事了,今天还晓得心疼他大哥哩,你忘啦?”
顾世雍‘嗯’了一声,声音雄浑低沉,而后单手将身边哭哭唧唧连做梦都在纠结开裆裤的小家伙搂到怀里,感慨着温柔地说:“你教的好,阿粟。”
没啥文化的顾杨氏脸又是一红,好在大晚上的,没人看见:“哪里,是咱们小七本身就乖,性子又软,以后等他的哥哥们都成亲了,咱们给他找的女娃可不能太有主意,免得欺负咱们小七。”
小家伙一被搂过来,就八爪鱼似得依偎上来,整个人都蜷缩着,但是大腿又非常不客气的往顾世雍身上一砸,像极了顾世雍见过的小熊猫,抱着竹子死活不松手。
顾世雍已经很多年没有和哪个儿子这样亲密了,他总是很忙,忙着打江山,忙着活命,忙着处理军务,每月一封的家书,他很多时候都攒着没有看,等空闲下来,便几乎攒了十几封。
一口气儿地读下来,家属里面大部分都在讲他的小七狗儿,说小七狗儿多小多小一个人,说小七狗儿抓周的时候,抓着他四哥,惹来不少人笑话,还说小七狗漂亮得很,皮肤跟白面馒头一样漂亮。
顾世雍心想这都什么比喻,不过倒是很想让人咬一口就是了。
如今亲眼见了小七狗儿,才明白发妻的比喻其实贴切得很。
“就是要穿,小七要穿开裆裤到十岁才能换。”顾世雍故意凑到小七耳边说。
谁知道一下子把小七给吓醒了,瞪着一双大眼睛,张嘴就开始咬人!
“诶诶,爹逗你呢。”顾世雍这辈子都没被儿子咬过!猝不及防的手上就多了个牙印。
咬完顾小七比顾世雍还要伤心,滚到老娘怀里去说:“爹老吓我。”
老娘跟哄奶娃娃一样,又是拍小七的后背,又是装模作样的指责顾世雍,说:“你个糟心玩意儿,好了好了,娘明天就给你拿新裤子,咱不穿开裆了,快睡吧,不然明儿可起不来。还记得娘以前和你说过的话嘛?你爹只要回来了啊,每天天还没亮就要揪着你们这些小娃子出去练武,快睡吧,乖孩子。”
被嫌弃的顾世雍从胸腔里震出几声笑来,却也不知道自己都被骂是‘糟心玩意儿’了,还有什么好笑的。
但就是开心啊,怎么好像小七狗儿做什么,都他觉着开心呢?
不过这个问题在顾世雍这里,其实根本不需要答案。
这厢的一家三口似乎就要在这样温馨的气氛里慢悠悠沉入梦境,那边住着老大一家三口的小单间里,却还亮着灯,有柳如琴手持戒尺坐在智茼小朋友的身边,一边和好不容易相见的丈夫说话,一边时不时扭头检查儿子有没有认真学习。
智茼背对两个大人,面前摆放着的是今天没能写完的三张大字,此刻他正在罚抄。
已经洗漱完毕的顾山秋已经准备歇息了,对妻子说:“如琴,今天就放他一天假算了,我看智茼体质弱得很,明天一早跟着我们一起晨练去。”
柳如琴肃穆的脸上没有一丝说情的余地:“怎可随随便便就丢下功课去练武?说好了要罚写十篇大字,那就是十篇,他还剩下三篇,堆在明天岂不是明天的功课又繁重了?”
顾山秋无奈的笑了一下,说:“如琴,你就是太死板了,小孩子能学多少东西呢?练字什么时候练都行,我十三岁才开始学看兵书,如今哪里差了?”
柳如琴沉默了片刻,睫毛耷拉下来,却根本不肯让智茼放松哪怕一时半会儿,好一会儿,转而幽幽地道:“父亲今天都开口说要七弟做储君了,你说你差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