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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雨秋平来看看宇喜多八郎的情况时,有些诧异地发现宇喜多八郎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竹刀,正跟着朝比奈泰平有板有眼地练武。看到雨秋平来了之后,朝比奈泰平立刻扔下了手中的竹刀,向雨秋平行了一礼。雨秋平给他回了礼后,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宇喜多八郎手里的竹刀看。
“殿下,这应该是不违反规定吧!”朝比奈泰平有些紧张地对着雨秋平摆了摆手,露出了些许尴尬的微笑。
“不是让你来监管的吗?怎么练起武来了?还给你监管的对象配备了武器?”雨秋平看了眼朝比奈泰平,笑意盈盈地明知故问道。
“那…这不是为了…缓解监管对象的紧张心态,防止他做出过激行为嘛!给他放松放松!”朝比奈泰平支吾了半天,总算是想出了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借口。
“你这脑袋啊,能不能不要每次只有在找借口的时候才会转啊?”雨秋平大笑着在朝比奈泰平的脑袋上敲了敲,随后问道,“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红叶殿下…”宇喜多八郎刚想开口解释,朝比奈泰平却依旧大大咧咧地抢先道:“我看这小子悟性不错,已经收他作小弟了!这个是宇喜多家的少主啊,给我当了小弟,多有排面?来小子,叫声‘大哥’来听听!殿下您看…唉?”
朝比奈泰平说着说着就愣住了,浓密的眉毛皱了起来,不解地望向身前的雨秋平——后者忽然间红了眼眶。
“您怎么眼睛红了?”
“啊…想听实话吗?”雨秋平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的失态,匆忙抬手揉了揉眼睛,快速地摇了摇头,表情已经恢复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了。
“算了,不告诉你了。”雨秋平笑了两声,随后朝好奇的朝比奈泰平吩咐道,“我来是给你们下达禁足终止令的。接下来如果宇喜多少主愿意的话,你可以带他去军营里遛弯透透气。不过看紧了,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我可要拿你是问。”
“真的吗?”朝比奈泰平的眼里立刻泛起了光彩,马上把刚才的疑惑抛到了九霄云外。
“嗯,随便你们逛。”雨秋平摆了摆手,转身便走出了营寨。他转个弯走了几步,随后缓缓地放慢了速度,静静地听着营帐里传来了欢呼声和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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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下津井城宣告投降。雨秋平前天深夜就已经向城内人通报了宇喜多八郎已经被抓获的消息,不过守军直到看到雨秋平送交的宇喜多八郎携带的信物才肯相信。长船纲直和长船定行失去了抵抗的理由和斗志,便在天正八年(1580)8月14日开城投降,雨秋平也一贯地没有为难降军。
按照雨秋家的惯例,对待战俘是有区别的。像下津井城守军这种穿着敌军军服,堂堂正正地作战的敌军,即使被俘虏了也不会有严刑拷打。对于高级武士,虽然会进行长时间的审讯,但也基本上不会上刑,而是会使用“和平”
的方式。然而对于忍者,雨秋家则要严厉很多。这些忍者一般都身着便衣,很多人混迹在平民里。雨秋平援引他前世所看到的国际法中有关战争的条例,认为没有身着敌军军服被俘虏的人是无法享受战俘待遇的。因此,军情司和鸦都有权力去用一切手段审问那些便衣的忍者和细作。而对于那些身着雨秋家军服制服的人,则不仅会对其进行严刑拷打,最终也有处死的权力。雨秋平试图用这样的规定,来威慑那些试图以便衣、雨秋家制服来活动的忍者。
平定了备前国全军的红叶军稍加修整后,就在天正八年(1580)8月15日北上,准备去支援山阴()道的友军。而淡路水军和三岛水军的船队也被再次要求开向毛利家沿海进行威慑。根据最新的情报,羽柴军和明智军两家已经成功在鸟取城下顺利回师,将宇喜多军、浦上军、山名军、尼子军的13000多人全数围困在了鸟取城里。不过毛利家也没有干等着,吉川元春率领的援军已经在八桥城一带集结,等到各个小豪族的部队都赶来后,可能就会东进因幡给鸟取城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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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返的路上,宇喜多八郎因为身份毕竟要尊贵一些,没有被像其他俘虏那样捆着带走。朝比奈泰平像几天前把他抓回来时那样,将还不会骑马的宇喜多八郎放在自己的马背上,驮着他往前走。不过这一次,宇喜多八郎不用再被五花大绑,而是舒舒服服地抱着马脖子。而朝比奈泰平一路上一直絮絮叨叨地给宇喜多八郎讲着今年还没18的他过去那“戎马岁月”的故事,雨秋平出于好奇一直侧耳倾听,但是很快就被朝比奈泰平那贫乏的修辞弄得昏昏欲睡——不过宇喜多八郎却是听得津津有味——小孩子真好糊弄啊。
“那年在土佐啊,那鬼十河单骑闯阵,杀得我们殿下丢盔弃甲、狼狈逃窜啊!要不是我及时冲出,拦住了追兵,殿下可完啦!”
此刻,朝比奈泰平正不断比划着双手,给宇喜多八郎描绘着当年他英勇救主的场景。雨秋平在前面听得汗颜——十河一存分明是数百旗本一起冲阵啊,不然雨秋平哪会那么狼狈。
“一个人怎么可能办得到呢?红叶殿下的卫队不是很强的吗?”宇喜多八郎把雨秋平心底的腹谤说了出来,让雨秋平暗爽不已,扭过头来微笑了一下,大有一副看朝比奈泰平怎么圆场的样子。
“怎么办不到呢?”朝比奈泰平发现了雨秋平的笑容,立刻义正言辞地调高了音量道,“后来在赞岐国海滩,那鬼十河一个人顶着我们成千上万人和红叶舰队,硬是单枪匹马地杀到铁甲舰上来,无人能挡!无人能及啊!连我们本多队长都被他骗过去了!殿下的头盔都给砍穿了!要不是我之前砍了他的马屁股一刀争取了时间,殿下就完了啊!”
朝比奈泰平的话让雨秋平瞬间满脸黑线——还别说,那次十河一存还真是一个人单挑红叶军全军和整支红叶舰队,差点当着上万人的面把雨秋平给杀了。
“本多队长?”宇喜多八郎的关注点显然和雨秋平不一样,“是那个…那个…天下无双!本多平八郎忠胜吗!”
“当然啊!天下武勇有一石,平八郎独占八斗!说的就是我们队长!”提起本多忠胜,朝比奈泰平立刻像个死忠粉丝一样,狂热地拍着胸脯喊道。
雨秋平闻言笑了笑,看了眼在自己身侧落后半个马身的本多忠胜,后者却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双手抱胸斜靠着蜻蛉切,一丝不苟地警戒着四周的局面。
“那么厉害的人!为什么拦不住十河一存呢?”宇喜多八郎非常好奇地睁大了眼睛,“难道十河一存才是最强的吗?”
“那…那怎么会!”朝比奈泰平因为自己话里的自相矛盾而有些尴尬。他刚刚为了吹自己立下的功劳,把十河一存描绘地威武难当,可这就掩住了本多忠胜的风头。“那十河一存耍花招,故意不格挡才躲过我们队长的!如果他堂堂正正地对决,肯定不是我们队长的对手!”
“不。”刚才默不作声的本多忠胜忽然用有些低沉的嗓音沉声道,“那一日他在马上而我在马下,我无必胜把握。就算正面一战,成败也在五五之间。”
“嘛…队长说是那就是吧。”朝比奈泰平红着脸挠了挠头,不过好在坐在他身前的宇喜多八郎并没有露出什么失落的表情,而是用崇拜的表情看着本多忠胜。
“我们队长总是这么严谨,一点马虎都容不得。”朝比奈泰平小声在宇喜多八郎身后嘀咕着,“平日里教我们习武时,也是严格的不得了。”
“咦!大哥能跟着这么厉害的武士习武吗?”宇喜多八郎满眼都是小星星,羡慕地问道。
“那是,我可是我们队长的关门三弟子呢!”朝比奈泰平看出了宇喜多八郎的憧憬,立刻得意洋洋地夸耀道。
“咦,那大弟子和二弟子呢?”小孩子总是有问不完的问题。
“嘛…大弟子是一个姐姐,很温柔很漂亮的姐姐,可是…已经不在了。”刚才还得意洋洋的朝比奈泰平的声音一下子就弱了下来,语速也放得很慢。走在他们前面的雨秋平和本多忠胜闻言都怔了一下,本多忠胜以难以察觉的幅度调整了下坐姿,雨秋平则觉得鼻子一酸,眼眶也有些红。
“二弟子是森前辈,森可隆大人,以前是咱们卫队的副队长,现在是森家家督了!”朝比奈泰平报出了第二个名字,可是他那声“森前辈”却让雨秋平的鼻子更酸了。
“三弟子就是我啦!”朝比奈泰平果真是个乐天派的大条武士,和他父亲一模一样,刚才的悲伤现在已经被他抛之脑后。
“嗯——”这时,策马走在朝比奈泰平身边的森长可忽然发出了一声很长的鼻音。朝比奈泰平扭头看去,发现森长可正模仿着本多忠胜抱着蜻蛉切的动作,斜抱着自己的人间无骨。森长可看到朝比奈泰平看了过来,挑衅般地朝他扬了扬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