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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登之围,饶是以韩安国一国振国将军的身份,仍旧不敢提及,这个无疑等同于大汉的创伤,帝国的耻辱。
白登之围虽然不是与匈奴的第一次会面,却可以说是最为危险的一次,而那个时候,主导这场战事的正是汉武帝的曾祖刘邦,饶是以刘邦亲率三十二万大军,亲自讨伐韩王信,却不料其与匈奴勾结。
接连攻城拔寨后,居然犯了冒进之过,被匈奴围困在白登山上,最后只能听从军师陈平之计,向单于夫人送出贵重礼品,同时又晋献大量的财帛与美女,这才解了白登之围。
当然当时的场景,并非单单送礼能解决的,只要刘邦拖住匈奴主力,同样未尝没有一战之机,但那样一来损失太大,二来迟则生变,刘邦不敢打这个赌。
而这个匈奴的单于,之前提过正是被当作质子的冒顿单于。
熙熙攘攘的庙堂,此刻鸦雀无声,空气似乎都被紧张的气氛所抽干,那些一个个表决心的文武官员,像是被勒住脖子的小鸡,再看汉武帝的脸色如同酱紫一般,窦太后面色不动,却是眉头轻皱。
“好大的胆子!”韩安国老脸阴沉,伸出手指狠狠的指着唐都。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唐都笑眯眯的说道,“所谓知耻而后勇,如果连过去的战败都承受不起,还怎么去谈以后一家为大!”
唐都的话,霸气无双!
“幼麟,说的不错,昔日白登山之后,大汉一直处于休养生息,这么多年与匈奴之间,虽有小摩擦,倒是没有什么大的战事。”窦太后轻叹道。
“那此番匈奴,为何执意要以秦晋之好,来要挟我大汉?”汉武帝问道。
“匈奴此番居然玩起文人一套,所谓师出有名,如果大汉不晋献美人,则匈奴便会以大汉无礼,进而挑衅,”唐都说道,“可如果晋献美人了,则匈奴便会认为我大汉,已经气息瀛弱,服软于匈奴的铁蹄之下。”
嘶!
汉武帝同样也想到了匈奴此举必有险恶,却没想到会歹毒如此,如今蜀道尚未修成,想要在敌后袭扰却是不可能,可唐都这句话,分明在暗示,大汉与匈奴之间,必有一战!
一旦开启,双方很难再有回旋之地。
“难道闲人所说的,和中求战,就是说这次要送美人了?”汉武帝眉头深皱,“可朕初登基,一众姐妹尚在年幼,实在不忍分离。”
“回禀陛下,难道您忘记了,南宫公主已经恢复了自由身,论及出身与长相,皆可担纲,更显诚意,当然她乃是陛下的血亲,这件事还应由陛下做主。”韩安国躬身施礼,脸上却没有多少尊重。
在韩安国的眼中,除了窦太后之外,其余之人,皆不在眼中,而如今端局正坐的皇帝,也只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而已,能够晋献一个公主,来换取大汉帝国的修养生息,在他看来,这买卖很值。
汉武帝面色变幻不定,瞥向不远处的东方朔,后者似乎并不与之接触,而是一脸的我是观众的模样。
就在汉武帝几乎要狠下决心之时,唐都一声冷哼,让他几乎脱口而出的命令,硬生生的咽到了肚子里。
“韩老将军,莫不是您老糊涂了?”唐都眼皮一跳。
“你这小儿,安敢辱骂于我?”韩安国面色阴沉。
“您想多了,我只是在说您年轻,青春永驻,就是智商也像是三五岁小孩一般。”唐都一脸人畜无害的笑意,说出的话,却是冰冷歹毒。
噗!
窦甫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他傻他胆大,别人可不敢,但看着韩安国老脸憋得如同锅底,众人也是强行憋着,一个个嘴巴鼓鼓的。
”唐都,你可知道,辱骂朝廷命官该当何罪吗?难道你不想活了吗?“韩安国怒斥道,“如果此刻,你跪倒在我面前,真心悔过,我倒是可以饶你一条性命,否则定要你死无全尸。”
“你真的要我跪下才能原谅我?”唐都一脸无辜的说道。
“没错,”韩安国心内暗爽,“只要你跪下,磕头,真心悔过,老夫念你年幼不枉计较。”
如果能让唐都在自己身前,匍匐而行,想想韩安国都觉得畅快不必,再看眼前的唐都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气焰,居然出现了无辜茫然的表情,想来是这是胆怯了。
“可是我连太皇太后都不跪拜,武帝陛下同样也未要求我跪拜,”唐都嘴角一挑,脸上仍是那副欠揍的表情,“难道韩老将军,真的想让我跪拜吗?”
说着唐都居然就这么的膝盖向下跪去,说是向下跪,实在动作慢得如同蜗牛一般,冷汗开始在韩安国的老脸上滑落,多大的罪名,大有颠覆皇权的嫌疑,这罪过落在身上,即便不是五马分尸,也得是万箭穿心。
“且慢!”韩安国疾呼道。
“怎么?”唐都一怔,“难道韩老将军觉得我没有诚意?”
“不,不是。”韩安国老脸通红。
“如此就好……”说着,唐都再次向下倾倒。
“幼麟,”韩安国连忙制止,开什么玩笑,这一拜下去,一准明天就要没脑袋吃饭了,所以老韩也顾不得身份了,厚着脸皮说道,“幼麟,韩某乃是玩笑之语,不必当真。”
这话说得,饶是众人强忍,也不由的笑出声来,当真笑得最为开怀的便是窦甫与李广,而李广瞥了眼窦甫,“窦将军,你说,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
窦甫一怔,紧接着裂开大嘴哈哈大笑,“李将军,要我说,这太阳估摸着老从东边出来没意思,今天特地换个新鲜。”
李广从来看不起窦甫一众外戚,此刻两人却达成了默契,汉武帝强忍笑意,心道,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个韩安国看来以后少不了要见到唐都绕道走啦。
“咳咳,还请闲人继续说。”汉武帝轻咳两声,朝堂安静下来。
“其实这满朝文武无论是主战还是主和,都是为我大汉社稷考虑,所谓的晋献公主一事,此等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如就落在那些主和一派的前辈身上如何?”唐都微微一笑,“想来,能为大汉帝国,奉献出女儿,乃是他们毕生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