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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天气并不是很热,尤其是在这山涧里。虽然现在正是午后日头正盛的当口,但在两侧山岩阴影之下的战场,却丝毫不感觉到气闷。下头奔腾的河水代起了包含水气的山风,凉凉的拂在人的脸上,轻轻的扬起了阵前的军旗。
两军隔着深涧,隔着没有桥板的铁索桥相对而立。尽管摆在正面的同样只有那么几千人马,但圣龙军一方的气势就是沉沉的压在了罗尔帝国军的上头:可以看见对面那满山满谷的旌旗,可以听见那时不时响起的低沉铜号,以及那从一开始便没有停止的大鼓之声;对方好像是进攻的一方吧,但他们偏偏在阵前布下了排弓手——以木排为盾,手持长弓严阵以待,完全一副紧密防守的样子。
“这其中肯定有古怪。”从清晨一直等到午后,对面一直没有任何举动,这不禁让亚德尔的心里有几分不安。虽说二月的太阳不会让人汗流浃背,但一直紧张兮兮的站着依旧让人受不了。
“他们究竟在想什么?一直站着,摆好了队伍却不打。虽说这样会消耗我们的战力,但同样的也会消耗他们的战力啊。他们难道没听见,自己阵后的鼓声比原来的微弱了许多吗?”原本心情平静的他此刻也不由得烦躁的站起身子,抬眼向对面张望:依旧如是对面并没有任何动作。
日头以从正中稍稍的又向西北稍稍的偏了一些,此时已是午时三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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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将军,此刻午时已过您为何还不发动攻击?”一直在前军准备着的塔山,此刻也不得不焦急万分的跑到阵后来质询那位西部集群的主将关信腾了:“士兵已经等得太久,再下去恐怕气势受损。”
“天热否?士兵身上可有汗水?”正在阅读手中书卷的关信腾轻轻的抬起头来淡然的看了看塔山的那焦急的模样,慢慢的问道。
“?山涧水气颇重又有山岩阴影遮蔽,士兵怎么可能会流汗呢?”塔山不晓得关信腾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那就再等,等士兵的身上开始冒汗了再来通知我。”关信腾谈谈的说了一句,便又将注意力完全放到手中的书卷上去了,他左手轻摆示意塔山速速离去。
“?这又是什么理由?”塔山深感怪异,他本来还想再问关信腾的,但一看其并不着急的模样,便又把问话给吞了回去。这一仗是关信腾策划的,怎么打,该什么时候打,也只有关信腾自己最清楚。既然主将不想多说,那么自己还是回去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身提起帐门的布帘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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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继续偏西,两侧山岩的阴影渐渐的缩短,逐渐将站列在崖岸上的队伍暴露在阳光之下。之后又过了近一个时辰,虽说太阳不毒,只是温暖的照射着大地,但时间就久下头的士兵便也感觉到热的存在。
“或许要向关将军再请示一下了。”塔山小声嘀咕着轻轻的又抹了一把由额角渗出的细密汗水。
刚要转身,便听见从后方传来“踏,踏”的步伐声。他回头一看,却见那关信腾正满脸严肃的带着他直属近卫军的大队人马朝这儿前进。这一次他们没有乘坐马车,所有士兵都是踏着步伐前进的。
“塔山将军,请你迅速将阵前的兵马往后调度,并集结你第六特攻军剩余人马到阵后等候命令。”一见到塔山的脸,关信腾便大声的向他命令道。进攻已经要开始,脸上原本的从容早已消逝,取而代之的便只有一脸的严厉和沉重了。
“各师一营全至阵前站列:第一阵站元戎手;第二阵列火枪手;各大小火炮全数安放两侧;近卫骑兵营护卫阵所属列于阵仗的最前方,一切听从各直属长官的号令。各阵列必须在一刻钟之内变换完毕。”关信腾坐在马上迅速的发出各种号令,虽然是一军之长,但对于手下部队的配置,他同样是暗熟于胸的。这一仗因为地形的限制,他根本不可能让自己手中所有的人马都上到阵前对敌人发动攻击。他所能作只有像现在这样打散部队原有的编制,形成一种新的混编,来发动进攻——从元戎手,火枪手,到火炮,近卫步兵一个也没给他落下。这一仗想打得好,本身便需要各个兵种紧密得配合起来。
看着队伍从原本得慌乱,迅速得排列整齐,并依序完成了各种战前的最后准备,关信腾的嘴角终于浮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他缓缓的举起自己的右手,抬起了手中的青龙刀,随之由迅速的劈下,口中大声的喊出两个字:“射击!!!!”
火炮的引信被点燃了,当白色的捻被燃尽,黑色的炮口喷出了黑色的烟雾和红色的火光。随即便看见对面敌军的重步兵阵队里冒起了黄尘、血水与残肢断臂混合起来的花朵。那是代表了破坏与死亡的花,看去虽是很美,很壮观,但却是有现实的恐怖与绝望凝成的。
炮火很猛。因为由于深涧的阻隔,敌人无论如何不会突入炮兵的营地,所以指挥炮兵作战的陈炎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让手中火炮分作几排轮流射击,而是一次性投入了手中五百门火炮来一次完美的齐射。让敌人在措手不及间遭到了让他们永远也提不起勇气回想的袭击。
火炮的命中虽然很差,威力也不是很大(这一次攻击主要以实心弹为主,抚以少量的爆炸弹,主要是进行齐射的试射),但那可观的数量依旧成为敌人所害怕的噩梦。直到这之后他们才发现,任何事情都是双面的:在他们估算到利用地形便可以以极少的精锐部队以密集方阵阻止敌军进攻的同时,却不曾想到敌军的火炮一旦集中起来,朝他们部队密集的地方攻击的时候,那伤亡却是以平常的数倍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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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击来得是那样的突然,根本大出亚德尔的预料。由于对方久久的没有动静,亚德尔终于忍耐不住继续在阵前的观察,而带着自己的直属卫队回到了第二防线——一片出了山谷之后的宽阔之地,他在这里布下从城里贵族那儿召集起来的私人骑士兵团,这也是为了防止万一中万一。他根本不晓得对面敌人已经换了,由塔山的第六特攻军换成了他的老熟人关信腾的直属近卫军。
当炮击引起的巨响传到他的耳畔,他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害怕的情绪。那实在是非常可怕的声响,他根本无法辨别出那是什么声音,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里都是嗡嗡的轰鸣。“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恶魔来临了吗?”他额头流下了冰冷的汗水。他不会想到那是对面的炮火,因为他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巨大的炮击声。
“快……快让人去打探前方的情况。”在声响过去之后,他渐渐的回过神来,着急的对自己身旁的传令兵说道。他着急了。对他来说前阵那三千重甲步兵是他最重要的兵力,那些可都是跟随他从埃因贝鲁退下来的第三十二师团最重要的骨血。即使要让他用眼前这一万骑士和山林里一万弓箭手的性命去换那三千重步兵的性命,他也是心甘情愿的。因为这些都不是他的部队,而只是暂时服从他指挥的人马。只要那三千人不失,他的第三十二师团就依然存在着,其番号也不会被撤销。如果那三千人有什么事,那么……。他实在不敢再想下去了,那想象中的结果绝对是让他害怕的。
一刻之后,派出的传令兵焦急万分的冲了回来。他很狼狈,不但脸上满是尘土,就连身上的衣衫也破损不少。
“怎样?”亚德尔神色严厉的问道。他已经从传令兵那凄惨的样子,看到了前方情况的不妙。但,究竟不妙到什么程度呢?他还是要询问的。
“将军……”那士兵开口了,但沙哑的话语中竟带着几分哭腔:“梅萨将军已经顶不住了,我军重装部队已全线溃败,死伤无数啊。”
“什么?”亚德尔吃惊的站起身子一把揪住了那士兵的衣领,眼睛抖的瞪大起来:“你给我再说一次?”怎么会这么糟呢?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我……我军重装兵已经溃败了。”士兵说得结结巴巴的,虽然心里很是害怕,但依旧很尽职重复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我军的弓箭手呢?他们到哪里去了?就算敌军的对重装兵的攻击异常猛烈,但他们的轻装步兵从过来的时候。我们的弓箭手应该可以给予他们极大的杀伤啊。”亚德尔厉声喝问,“难道伊普特这混帐是吃白饭的么?”
“敌军使用火攻,让我军所在的山林陷入熊熊大火之中。依普特将军至今生死不明。”士兵哭着,又告诉他这么一个不好的消息。
“火攻?”亚德尔闻言不由得愣了愣,随即迅速的领悟过来:“原来敌人拖到现在才发动攻击是为了,等太阳将山林里的湿气区散啊!该死的异教徒,我居然又被他们摆了一道。”他愤怒至极,恨恨的拍了下自己的桌子。只听“嘎……”的一声,桌子竟就此裂成两段。
“可恶。”他再次逼近了那士兵:“告诉我敌人究竟是怎样让山林着火的。他们不可能掌握远程攻击魔法的。”
“是……”士兵害怕的退了一步,吞了下口水,将自己所见到的完全告诉了亚德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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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龙军的攻击是连绵不断的,根本没有给罗尔帝国军以任何的喘息之机。当前头的炮击刚刚停下,那些开了头彩的士兵们正调整着手中的大家伙准备下一次攻击的时候,早就阵列在崖岸前的近卫骑兵营护卫阵的弟兄们便迅速的抓紧这一有利的时机对敌军隐藏在山林两侧中的弓箭手发动了攻击。
正如关信腾事先要求的那样,他们是使用一种名为单兵重弩的管制武器配合着陶瓷磷火弹发动攻击的。单兵重弩是刚刚才装备近卫骑兵营不到一个月的新武器,其设计思想来源于当初龙帝国用于城池防守的火箭车。但同火箭车的多管齐射不同,它只有单管,而且也不是发射绑上增程火yao包的普通箭矢,而是用以发射特制的小型弩炮箭。
“让步兵直接拥有近似于炮兵的攻击力,能在没有炮兵援护的情况下攻克一些坚固的防御设施。”这便是最初研发这种装备的初衷。
虽说是单兵重弩,但实际用于攻击也得两个人才行:一人负责填装弹药,并用自己的身体顶住前面的士兵,抵消弹药射出后的劲力;一人则负责重弩的瞄准,和点火。平时也是一个人负责重弩本身的管理搬运,一个人负责弹药的维护和携带。然而就是这样也远比那大炮好用的多——完全是直线攻击的。
当两百多道白色烟雾完全没入那绿色山林的之后,山林猛的泛出红色的光亮,紧接着便剧烈的燃烧起来。陶瓷磷火弹的威力果然巨大,再加上夜霜命人贴在上头的“灵火符”,使整个磷火弹的效用又更强了。
陶瓷本是易碎之物,但在这里易碎便成了武器所必须的特点之一。在陶瓷制成的罩子中填上白磷、硫磺、硝石和酥油再以薄牛皮纸封口,便形成了陶瓷磷火弹的弹头。一旦发射出去,陶瓷撞击于地,碎裂开来。白磷便暴露于天地间开始燃烧,在遇上硫磺,硝石和酥油,这燃烧就变得难以收拾了。
然而树林实在太大了,虽然有几百个着火点,但在瞬间依旧无法形成令人害怕的大火。虽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日晒,但树木本身依旧含有充盈的水分,不利于火攻展开。于是,站在阵后的夜霜和她的符咒师部队开始帮忙了。他们祭起“控风咒”,让流经山谷的风向始终朝东,朝着敌人的后方烧去。接着有祭起“火灵归元符”,让着附近的阴阳粒子发生微妙的变化,形成大量可以直接供魔法师使用的火元素。因为火元素的增加,便使得这里的空气变得闷热干燥,即使吹起了风也不再凉爽,成了地地道道的热风。
热风吹过树林,让树木的变得更加干燥而易于燃烧。一时间风借火势,火助风威,红色的狂岚欢快的奔驰在树林间。燃烧迅速的蔓延开去,终于形成了令人害怕的森林大火。将完全处于下风之地的罗尔帝国军弓箭守团团困住。火燃烧,高温激起了焰头,在瞬间吞噬了士兵的生命。他们惨叫着,因为身上已经被点着。他们奔跑起来,想找到安全的地方扑灭身上的火焰,但终究还是徒劳的,他们不曾跑得多远便已经失去了生命,可怜而又悲惨的倒在了地上。
一把火烧却,便使得山林里的伏兵自顾不暇了,根本无力配合地上重步兵的防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圣龙军的大炮又一次开始了轰击,目标依然是正面的战场——那刚刚才从混乱中整顿过来,重新站列好队伍的重装步兵。
因为有了上次炮击作试验,这一次应该会大幅提高命中的。陈炎笑呵呵的大手一挥,下令将所有的炮弹都换成野战用的爆炸弹。
“我要轰它个七零八落。”他邪邪的笑着说道:“看看这些脑袋不知通变的人究竟是认为自己的铠甲坚固呢?还是我的火炮有威力。”
一句话,决定了敌人的悲惨。如果说上次的炮击是噩梦来临的话,那么这一次的炮击变让人觉得自己完全置身于地狱中。没有什么人抵御炸裂开来的弹片,即使身上穿着重甲也是如此。锋利的弹片化作一把把利刃,带着那由爆炸而产生的高速,轻松的划开他们那用以护体的铠甲,一切就好像用剪刀去剪裁薄纸般。护甲既裂,不能幸免的便是他们自己的身体了,一瞬间被切成了好几十块,血淋淋的,只是他们本身却察觉不到疼痛了。
无法抵挡,想不死所能凭借的也只有运气罢了。可这样的运气却是微乎其微的,身上的重甲严重的妨碍了他们的行动,使他们无力逃跑。而山谷崖岸的地盘就那么大,他们总也是站成密集的队列,在五百门火炮一起攻击之下,即使上天想帮也终究是无能为力的了。
猛烈的轰击之下,刚组好的队伍又一下子混乱起来。和上一次只死了一百余人相比,这一次的伤亡足以令整个重甲兵失去战斗力。这一切并不出关信腾的意料:“干得好啊,陈炎。这一下我军的攻击将进行的更顺利了。”他让身旁的号兵轻轻的挥动手里的红色小旗——“正面攻击开始了”
也不管自己是否真的看见对面的敌人,阵前的元戎手和火枪手变轮流的放起了排枪。他们的任务并不是要确实的杀伤多少敌人,而是为了吸引对方注意力并掩护将要执行突击任务的第六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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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壮的手臂紧紧的攀住了粗大的铁索,那古铜色的肌肤在太阳的照射下隐隐放出健康的光泽。他轻轻的一用劲,整个人便向前移了数尺,朝眼中的目标对面的崖岸又前进了。
他们是突击队,是从整个第六军士兵里选出的打仗最勇敢,最不怕死,身手也是最敏捷的一千来人。或许就人数而言,他们比不上对面。但此刻对面早已成了惊弓之鸟,陷入一片慌乱和绝望之中,哪里还有心思来管他们。就算真的被发现了,也不可怕。因为正面的那些步兵只是用于抵挡队伍的进攻而已,真正的杀手应该是在两侧山林里的那些弓箭手。但此刻这些弓箭手早已被烧得鬼哭狼嚎了,只怕毛也不曾剩下几根。
“谁让你们成为我们的敌人呢?”对于敌人的惨状,士兵们的心里重有一丝莫名的痛快。在没有任何威胁的情况下,他们迅速朝敌人靠近。
随着突击队的通过,桥板也迅速的架好了。本来在那突击队最后的几个家伙所负责的任务就是架桥板嘛。既然前头都没有什么事了,那么后头就更加安全了。铺上几片木板对这些人来说并不是什么令人为难的事情。
当罗尔帝国军再一次从呛人的硝烟中回过神来的时候,突击队已经趁势突入他们那早已被轰成混乱的阵形中开始了搏杀,而且后头的部队正源源不断的通过刚刚铺好的桥板,迅速的增援过来。至此,大事似乎已经底订了:遭受两次炮火袭击的重甲兵似乎已经失去了继续作战的勇气,这次的混乱已经难以整顿,他们早已处于崩溃的边缘,只要有一名士兵带动,一切就成了全军的溃败。他们无法指望别人,两侧的山林早已烧得通红,里头的士兵大都是凶多吉少,根本无法支援他们。而亚德尔布置起来的骑兵战阵却还在数里之外,也不可能迅速的赶到这里。他们若是想活,只有两条路可走,一个是逃跑,一个便是投降了。
就在这时从西边的天际飞来的几十个黑色的小点,让罗尔帝国军士兵心里最后一点脆弱的支柱也迅速的倒塌了。他们向下头早已处于崩溃边缘的罗尔帝国军投下几百颗不大的黑色丸子。一时间战场上又响起了猛烈的爆炸之声,在下头莫名奇妙的罗尔帝国军士兵怎么也不曾想到这黑色的小丸子竟是如此的厉害。
这一击,让罗尔帝国军士兵最后的一点精神也崩溃了。他们终于向后方退却,一步两步,挪移,走路,跑动,狂奔。退却迅速的变成了溃败,变成了一种想要生存的疯狂。他们迅速的朝自己的营寨奔去,却不曾想过那营寨也会陷入大火之中。因为他们终究还不晓得,从天上过去的那些家伙最终的目标便是他们的营寨。
胜利似乎早已像圣龙军招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