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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不经意的一瞥吧,他就看到了一直在注视着他的我,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生命,只有他怔愣的杵在那里。
三年了,我无数次幻想过他的模样,我千百次幻想过我们再见的场景,却从未想过我会在他的婚礼上见到他,他是别人的新郎。
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不知多少次出现在我的梦里,此刻我多么希望今日的种种也是一场梦。
我走到他面前,酸涩的喉咙滚动着,我张了张嘴,看着他突出的喉结,他眸光动了动,“我,你……”
他也想不到我们会在这样的场合见面吧,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吧,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最爱的男人,在我们初次过夜时,留给我的,是一个空荡荡的枕头,和一张苍白的纸条,不对,还有床单上一抹淡红。
他从未说过一句离开,却从此不在。
他说过回来,却娶了别人。
“之初,你在那里做什么?”
一道女声吸引了我的视线,我抬头看去,一个珠光宝气的贵妇人走了过来。
任之初脸上的震惊化为了明媚的笑脸,“妈,我这就来了。”
他父母双亡,这是他的岳母,林太太吧。
任之初举步离去,顿时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用尽了我此生全部的力气,“任之初!你王八蛋!”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向我射来,我颤抖的手指指着他,犀利的声音在顿时鸦雀无声的大厅回响,“林默薇是我的闺蜜,你为什么要和她一起背叛我?”
林太太尖锐的目光像一把刀扎向我,“哪里来的小妖精跑到这里来撒泼,之初和默薇在一起三年了,你算什么东西?”
寂静的人群顿时热闹了起来,我听不进别人的叽叽喳喳,我嘴角勾起冷戾的弧度,“任之初,你自己说。”
男人的无情和绝情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那个神采飞扬的男人嘴角噙着儒雅的笑,“云飞,我爱的是默薇,她现在是我的妻子,请原谅我三年前的年少轻狂。”
七年的相伴,三年的等待,十年的痴心,换来了四个字,年少轻狂。
心,被劈成了两瓣。
我笑了,笑的眼里流出了泪水,我不用再顾及什么了,我转身朝着香槟塔奔去。
“哎,云飞,别激动。”阮瑷先一步冲了过去,她直接扑在了香槟塔上,顿时瓶子四处滚落,深色的液体淌了一地,她的手拽着我的胳膊,嘴里喊着,“云飞,你别这样。”
她回头说:“林太太,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一脚踹向支离破碎的香槟塔,“任之初,你把林默薇给我叫出来,我倒要问问,你们为什么要背叛我。”
阮瑷站在了一边不再说什么做什么,我则开始了疯狂的打砸……
但是很快,我就被保安拉住了,在林太太命令保安把我拉出去的时候,阮瑷开口了,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到,“林太太,云飞今天失控了,她听说今天是默薇的婚礼,不请自来要来祝福默薇,没想到新郎是她的男朋友。”
她言尽于此,留给在场宾客权贵无限遐思。
这时林默薇走了出来,看着他一身洁白的婚纱,高贵的盘头,我忍不住怒声质问,“你为什么要抢我的男朋友,亏我还把你当成好姐妹。”
林默薇嘴角扬着鄙夷,“他早就不要你了,他是我老公。”
“站在这里做什么,把这位小姐先带到后面去。”一个剑眉虎眼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嗓音凛冽。
阮瑷嗓音沉静,“林总,我们以前和默薇是闺蜜,这毕竟是小辈之间的事儿,可以让他们自己解决吗?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云飞是来送礼的,今日只是巧合。”
林总走到阮瑷身边,“今天是默薇和之初的婚礼,我们去后面解决。”
“这么多人都看到了,是我不小心碰到了香槟塔,我赔钱吧。”阮瑷嘴角点缀了笑意。
“是这姑娘砸的,你赔钱。”林太太怒声道。
林总横了我一眼,应该也不想让女儿的婚礼太难堪,“左太太客气了,既然是这位姑娘惹的祸,她赔了损失便是。”
“好,我赔,说吧,多少钱?”我字正腔圆道。
“一百万!”林默薇怒声道。
阮瑷笑了笑,“默薇,虽然以后你和云飞的闺蜜情分没有了,不过你也知道她家的条件,何况她也挣不了几个钱,这一百万,我替她出了,总不能让你在大喜的日子心里不痛快。”
林总和林太太面面相觑,林默薇和任之初无奈又深情的对视。
林太太朱唇轻启,“那让这位姑娘打欠条吧。”
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热闹,可比婚礼有趣多了,“行,拿纸去吧。”我爽快的回答。
看着围观的人群,一个个五彩缤纷的面部表情,我的心情那叫一个畅快,再给你家添点人前的笑料吧,于是我走到任之初和林默薇面前,“新婚快乐我是说不出来了,不过既然来了,红包就送给你吧。”
没人伸手接过,我顺手把红包撕碎了扔在他们身上,“狗男女,你们去死吧。”
好戏这么快散场多没有意思。
林默薇伸手过来就要打我,无奈她动作不方便,反被我踹了一脚,林太太阴鸷的嗓音漾开,“把这个疯子给我拉下去。”
“住手!”
“住手!”
一道男声和一道女声同时开口,女声是阮瑷的,男声……
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过来,万景渊嘴角点缀着明媚的笑意,“我的女人跑到这里来闯祸了,林总开价吧。”
林总眸子里复杂的情绪交织着,林太太愤恨的目光瞪着我,“万少认识这位小姐?”
“见过一两次。”万景渊漫不经心道,“两百万,够不够,我替她出了。”
“万少。”林总老奸巨猾的眸光泛着一抹精明,“这毕竟是我的家事。”
万景渊眉梢挑起倨傲,“林叔是嫌我年轻,那就问问长辈,郭叔,您有什么看法?”
不远处的郭平厚淡淡的说:“林总的家事,我没有看法。”
这更是个老狐狸。
万景渊看向林总,“林总,两百万,如果不合适,我们再讨论讨论,见者有份,都提提意见,多少合适?”
这林家的笑话都不用等到大家回去茶余饭后谈了,直接在这大厅里当着主人家的面就让随便议论了,万景渊也太阴险了。
林总嘴角动了动,“我们私下再谈,现在先办正事。”
万景渊似笑非笑,“这也是正事,要不你就开价吧,这么多人做个见证也好。”
林总无奈的答应,话却说的漂亮,“看万少的面子,就这样吧。”
万景渊打了个响指,“林叔一直都是宽容大度的人……”
热闹也看完了,白白浪费了阮瑷的一个红包,我抬腿就走,胳膊骤然一紧,万景渊凑到我耳边低语,“姑奶奶,我花了二百万,好歹也要吃顿饭吧。”
“谁让你半路插一杠子的?”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话音落,不管我同不同意,他拉着我的手就去找位子坐下,他把我按在椅子上,含笑的音调挟裹着淡淡的不屑,“你不是来送礼祝福的吗,等会好好看看别人是怎么幸福的。”
我冷睇了他一眼,这个往人伤口上撒盐的家伙。
万景渊微笑,“我要是你,等新郎新娘来敬酒的时候,就把酒泼他们脸上再把桌子掀了。”
我心内的小宇宙顿时燃烧了起来,我瞪着他,他却笑的人畜无害,“不就是赔钱吗,你把这个酒店砸了,我也赔的起,有人垫底,你怕什么。”
这么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我冷冷的说:“那我要是把人打了呢。”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
伴着幸福的音乐声,婚礼正式开始了,台上放着他们的相识,相知,相爱的短片,我痴痴的看着,回想着以前的事情,有些事情能对上号了。
这就是偷情的记录啊,我冷笑,这三年,我所有的坚持和信念彻底坍塌。
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台上的俊男靓女正在幸福的交换戒指,我看着那一对柔情的笑脸,针扎般刺入我的眼睛,我起身离开……
刚走到大厅口,身后就传来了万景渊吊儿郎当的声音,“这就逃了?”
我不理他,继续走。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我来看看菲菲心碎的样子,可别流眼泪,那玩意儿不值钱。”
我忍不住开口,“你有完没完?”
万景渊喉结动了动,“你去哪,我送你,你别等会开沟里去了,明天河边漂上来一具女尸。”
我真想大嘴巴子抽他,“乌鸦嘴!”
他不管不顾的拉着我的手,“走走走,我送你。”
“我回店里上班。”
“呦。”万景渊扬高音调,“还有心思工作呢,看来也不伤心啊,你要是泡个吧泡个仔什么的,我还认为正常点。”
他这么叽叽喳喳的,我只感觉头痛欲裂,我无奈道,“大哥,你让我清净会行吗?”
“好,我不说了。”
他真的没再说话,只是送我去了店里,他和我一起下了车,一起进了办公室,我胡乱拿过一份文件来看着,一个个铅字像化开了一般,我看到的只有墨染的一片。
我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任之初看着林默薇时的眼神,那是曾经属于我的。
不多久,阮瑷也来了,看到万景渊,她笑的自然,“万少也在。”
万景渊轻轻点了下头,哑着嗓子说:“菲菲不让说话。”
我和阮瑷噗嗤一笑。
“万少,你做她的保护神,她给你开多少工资?”阮瑷走向另一侧的沙发,打趣着姓万的。
“我是给老板倒贴的员工。”万景渊眼角眉梢的笑意一览无余。
阮瑷漫不经心地问,“两百万给林总了?”
万景渊含笑的眸光看着阮瑷,“下来再给。”
阮瑷嘴边的笑意暖了唇线,“你不给,他也不一定会问你要。”
万景渊食指在膝盖上似有似无的敲击着,“我就没打算给他。”
靠,那他还拿着二百万说事言下之意让我感谢他呢,没几句话就让阮瑷套出来实话了。
我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那正好,我不欠你的了,不对,我本来也不欠你的,我和小瑷在那玩的挺好,用的着你多管闲事吗?”
阮瑷坐在我的办公室也不走了,我心里明白,她是怕我难受,可是有万景渊在,我们也没有办法说说心里话。
我索性请他们一条龙服务,咖啡,晚饭,酒吧。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表现的如此淡定,尽管心里翻涌的厉害,尽管心脏血淋淋的痛着。
今日就是一个笑话,是我三年韶华里最大的讽刺。
酒是甜的,可以忘却烦恼,酒是苦的,肆意渲染着心底的酸楚,一杯又一杯,就像盐水在伤口上,熬心煎肺一般。
这个晚上我喝多了,我却是清醒的。
散场的时候,阮瑷不放心,“飞儿,去我家睡吧。”
我靠在万景渊的怀里勾唇浅笑,“没事,我回自己家。”
万景渊宽厚的手掌握着我的手,他呼出的气息喷洒在我的头顶,即便是阮瑷在前,我也几乎沦陷了,我朝她挥手,“赶紧走吧,你老公洗香香在家等你呢。”
我转身双臂环着万景渊的腰,“我们回家。”
一路沉默,车厢内的温度越升越高。
我侧过头去,支离破碎的霓虹闪的我眼帘疼,今晚是个好日子,那个说要回来娶我的男人此刻正在洞房花烛夜吧。
我哼唱了起来,“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万景渊笑的戏谑,“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我转过头来,懒洋洋的脑袋靠在椅背上,迷离的眼神看着他的侧脸,“你是不是想和我睡觉。”
万景渊侧头瞥了我一眼,“废话,你不是早就知道。”
我嘴角缓缓勾起似有似无的弧度,“是不是女人对你来说都一样?”
我突然理解了万景渊有着庞大后宫团的原因,那是一种看破感情的超脱吧。
空气静默了。
万景渊的两手懒洋洋的搭在方向盘上,许久,他薄唇倾吐而出,“男人也都一样,就拿林默薇的先生来说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怎么回事,但是我敢说,他不爱你,也不爱林默薇,他只爱他自己。”
一句话,醍醐灌顶。
我突然明白了,以前的我是有多傻,我居然还在隐隐期待着他突然有一天出现在我面前,说,我回来了。我甚至还在傻傻的算着日子,渴望着也许五年期到,他会从天而降,给我一个家。
心,被撕成了一片片,身体里的酒精随着翻涌的血液在五脏六腑肆意乱窜着。
放纵吧,就一天,就一夜,就一次。
不出意外,万景渊随我上楼,合上防盗门的瞬间,我踮起脚尖勾着他的脖子,吐气如兰,“我把自己给你,要不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