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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是才讲完《圣上与御史二三事》的说书摊子, 还有人喊着“御史大人才是最好的”。
前面是皇宫里出来的马车,马车里坐着圣上。傅询掀开马车帘子,正朝这里看来。
韩悯推着御史大人的木轮椅,进退两难。
他往后退了几步, 碰了碰楚钰的胳膊, 提醒他圣上就在前面。
楚钰看了一眼, 笑着抬手扣住他的肩,问道:“现在怎么办?”
韩悯小声道:“我们之前说好的, 不告诉他。”
楚钰却问:“我们之前说好了什么?”
他好像有反悔的意思, 韩悯有些急了:“说好我给你们念话本, 你们不告诉他的。”
“才念了一次,还没念完。”
“那我下次再给你们念。”
“念几次?”
韩悯咬咬牙:“十次?”
楚钰不语。
“二十次?”
楚钰捏捏他的下巴,漫不经心道:“念完。”
夭寿了,他竟然还会坐地起价, 不愧是富商家庭的少爷。
韩悯愤愤地看了他一眼, 磨了磨后槽牙:“行。”
“成交。”楚钰做了个封口的动作,“我绝对不告诉他。”
写话本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不过是文人一时的游戏笔墨;若是往大了说, 就是诋毁君王。
都是韩悯的朋友, 嘴上逗一逗他,在摸不清楚傅询对这件事的态度之前,他们自然不会把这件事情捅到圣上面前。
楚钰从他手中接过轮椅, 一手推着轮椅, 一手揽着韩悯的肩,往马车那边走去。
“你放心,我帮你遮掩过去。”
傅询没有下车, 只是掀开帘子,看向他们。
冷冷地扫了一眼楚钰搭在韩悯肩上的手,楚钰有所察觉,很快将手放下。
及至眼前,一行人行了礼,傅询便问:“我方才听见那边人在喊什么话,是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韩悯身上,倒像是专门问他的。
有些心虚,韩悯悄悄往后退了半步,被楚钰扶住。
在外边不便称臣,楚钰只道:“我想写一个新的戏本子,问说书摊子上的听客,哪个角色更好一些。”
“要写什么?”
“御史……”
韩悯一惊,暗中拧了他一把。
楚钰拍开他的手,仍是笑着:“御史和探花郎的事情。”
韩悯放下心来,但是温言移开目光。
凭什么御史总要和别人在一块儿?他就不能一个人在朝堂打拼吗?
十分烦躁。
傅询也不多问,仍旧看向韩悯,眼里带笑。
摆在明面上的偏爱。
“你要去哪里?”
韩悯道:“要去吃饭。”
傅询颔首:“正好我也没吃。”
这暗示很明显了。
他说这话时,顺便扫了一眼韩悯身边的几个朋友。
——想和圣上共进晚餐的人现在向前一步。
于是他们一起后退一步。
楚钰伸长手,默默地把温言的木轮椅也往后拉了一把。
死一般的寂静,韩悯疑惑地望了望四周。
朋友们朝他笑笑,慢走,用餐愉快。
韩悯挠挠头:“那我去了?”
傅询亲自掀开马车帘子:“上来。”
一行人站在原地目送马车离开。
葛先生不解道:“你们就不能一起去吃吗?”
楚钰摆摆手:“不想。”
温言道:“避嫌。”
谢岩也道:“不熟。”
古里古怪的,葛先生道:“有什么好避嫌的?他不就是韩悯的一个朋友吗?”
楚钰推着轮椅向回,问道:“噢?先生也见过他?”
“见过两次。在桐州一次,韩悯带着他,还有自家弟弟,坐在台阶上吃麦芽糖。还有一回在天香楼,他买了韩家老宅,过来跟韩悯谈生意。”
葛先生还是想不出来:“他这人怎么了吗?”
楚钰附在他耳边,飞快地说了两个字。
葛先生当即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我的天呐!”
难怪温言要避嫌,《圣上与御史二三事》正当红,作为御史,他绝不跟傅询有一星半点的私下接触。
葛先生思忖着,又悄悄问道:“那韩悯也是做官的了?”
“韩起居郎。”
他惊叹一声,随即拉住楚钰的手:“《圣上与起居郎二三事》有没有意向?凭我这些天给白石书局做事的经验,要是有这本书,肯定能红。”
楚钰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英雄所见略同。”
他又道:“不过我认识他们不太久,据说他二人小时候就认识了,得找一个小时候就认识他们的人。”
他们一起看向温言,温言推着轮椅,径直往前走去:“我不写。”
楚钰伸出脚,别住木轮,劝道:“他都能给你写,你也给他写嘛。等《圣上与起居郎》比《御史》更红,你就不会在街上听到说书先生说《御史》了。”
好像是这个道理。
温言有点心动。
马车里,韩悯撑着手晃脚。
写了圣上的话本,傅询就在眼前,他还有些心虚。
说来古怪,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在桐州开始写第一本的时候,他与傅询有两年没见,当时分明没有什么别的想法,还可以振振有词地说,话本上的东西都是假的。
如今与傅询愈发熟悉,话本越写越多,感觉却越来越奇怪。
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写这东西的。
韩悯揉揉眼睛,傅询忽然抬起手,把他吓了一跳。
傅询从他头上摘下一个碎纸片。
想是整理书稿的时候沾上的。
韩悯再摸了摸头发:“多谢。”
傅询问:“今日去哪里了?”
“去了一趟城外,然后去书局……”他刻意含糊了字句,“看了一天的书。”
“难怪。”
“怎么了吗?”
“修葺你家老宅的工匠找不着你,告到我这里来了。”
韩悯疑惑地看向他。
傅询看见他这副不自觉的、傻愣愣的模样就想笑:“你家邻居要搬走,想问你要不要把隔壁也买下来,修一个花园。”
韩悯下意识拒绝:“还是等我攒够了钱……”
“可以先借给你,就从起居郎的俸禄里扣。”
“可是上次修房子的钱就是从俸禄里扣的。”
“不要紧。”
韩悯确实有些心动。
虽然超前消费需要理性,但是能有一个花园,爷爷就可以在花园里种花,兄长的双腿若要康复,也有地方可供行走。
韩悯点着下巴想了想:“那就……多谢陛下了。”
“不用客气,等他们把账单算出来,再拿给你。”
“是。”
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傅询应该不会扣他七八十年的俸禄……吧?
傅询又伸出手要碰他,韩悯又被他吓得一激灵,往远离他的方向躲了躲。
傅询皱眉:“你今天好像很怕我?”
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写了他的话本,有点心虚。
韩悯只是摇摇头:“不敢。”
傅询便道:“我从前没跟你说过?”
“什么?”
“你我相处,还像从前那样就好。”
“知道了。”
沉默了一会儿,傅询忽然咳了两声。
韩悯看向他,他却抢先道:“在外面不方便,别喊‘陛下’。”
“哦,明白了。”
傅询坐得端正,满怀期待地等一声“三哥哥”。
只听韩悯正经道:“傅苟。”
傅询面色一凝,不敢相信地拧眉看他。
韩悯仍是无比正经:“是你说像从前那样……”他绷不住笑了:“是你自己说的。”
于是傅询也那样喊他:“娇娇。”
“韩娇娇”转过头不理他,掀开马车帘子望了一眼:“这是要去哪里?”
傅询不答,他便看了一会儿。
马车径直到了城北,城北有一处夜市,多是西域人。
先皇驾崩的大孝才过,这几日重新开市,灯火通明,热闹得很。
小的时候常来这儿玩,和好几个朋友一起。
马车在街口停下,韩悯下了地,问道:“就去老地方吃饭?”
傅询低声吩咐驾车的侍卫,而后转过头:“嗯。”
对各处都很熟悉,韩悯轻车熟路地走进去。
许久没来,好多异邦的东西他都没见过,喜欢凑过去看看。
市集上人多得很,怕与他走散,傅询就时不时要拽一下他的衣袖,把他拉回来。
路上看见一个男人腰间拴着一根绳子,前边牵着一个小孩子,小孩子使劲往前冲,拉也拉不住。
傅询笑了笑,把韩悯也拉回来。
人声嘈杂,傅询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再这样,就找个绳子把你捆起来。”
韩悯震惊道:“你还想做我爸爸,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傅询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松开手:“你自己走。”
韩悯笑了笑,牵住他的衣袖:“我牵你。”
他一早就被葛先生叫去城外找书稿,早饭也没来得及吃。
中午忙着看废稿,也没有心思吃东西,只吃了两块点心垫肚子,现在还真有些饿了。
市集里有一座陈旧的二层小楼,是一家饭馆,开了也有十来年了。
小的时候韩悯和朋友们常去,如今他牵着傅询,在人群中穿梭,也冲着那儿去。
才靠近,就有人从小楼二层的窗口,探出脑袋,朝他挥手。
“韩悯!”
是五王爷傅让。
韩悯小时候就与他交好,一起常来的朋友里,就有他一个。他在这儿,也不足为奇。
韩悯也朝他挥了挥手,然后拽着傅询的衣袖,也入了小楼。
傅让与悦王爷傅乐在一块儿。
悦王爷是先皇最小的弟弟,傅让喊他一声“小王叔”,与异姓王李恕的“小叔叔”是不同的。
叔侄二人面对面,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桌上几碟小菜,两个酒杯。
韩悯与傅询来时,他们正揣着一只手吃菜喝酒,傻呵呵地笑。
见他们来,两人连忙起身行礼,又让楼里的伙计再搬一张方桌来,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撤去桌上的残酒,吩咐换新的菜色。
韩悯与傅让坐在同一边,两个人凑在一块儿说话。
傅让推开窗子,把外边的场景指给韩悯看:“那个卖花儿的小姑娘是新来的,原先卖花的是她奶奶,她奶奶走不动了;那个戏班子也是新来的,唱的本子古里古怪的。”
韩悯忍不住笑:“不过那个给人刺青的师傅,一直都在那儿。”
傅让就在那儿纹过刺青,虽然只纹了一颗狼牙,但是哭得很惨,还是韩悯死死地按住他,要不他连一颗狼牙都纹不完。
他重重地咳了一声,让韩悯别提了。
不愿意再理他,傅让便看向坐在斜对面的傅询:“皇兄……”
他改口道:“兄长怎么会和韩悯一起过来?”
傅询淡淡道:“他想过来,就带他过来看看。”
韩悯道:“我哪有说我想过来了?我明明是被你的马车带过来的。”
傅询不语,伸手要扯他的发带,韩悯往后一仰:“你干嘛?”
傅让伸手在他二人面前摆了摆,忙道:“别打别打。”
砸坏东西要赔钱,傅让对这件事情有深刻的印象。
还是他两人,小时候在这儿打架,把别人的杯盏摔坏,结果钱带的不够,只好让打架的两个人留在这里作抵押,他和卫归赶回去拿钱来赎人。
天晚了,他与卫归快去快回,回来时楼里也没有什么人了,而韩悯与傅询,分别坐在一个长板凳的两头,离得远远的,谁也不理谁。
结果傅询一站起来,韩悯就摔了,他二人又打起来,傅让与卫归一人拉一个,拉不住,又打坏了人家的瓷器。
继续赔钱,赔不完的钱。
所以傅让特别害怕他们打起来,一见有苗头,就及时制止。
上次韩悯重回永安,他眼见着傅询把韩悯抱回自己寝宫,还以为他二人终于不打架了。
结果还是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
韩悯站起来:“傅让,换个位置。”
傅让忙不迭就要应下来,可是对上傅询冷淡的目光,又不知道该不该换。
韩悯推他的手臂,催促道:“快点,我不和他坐对面。”
正磨蹭时,伙计就端着木托盘上来了。
傅询便对韩悯道:“你坐下吃饭吧,不动你了。”
韩悯只能气鼓鼓地重新在他面前坐下。
那伙计年纪颇大,手里忙着上菜,目光却在傅询与韩悯之间转了转。
他笑着问道:“两位客人从前来过我们这儿吧?”
他二人都没有说话,傅让应道:“是啊,我们之前常来的,你好记性。”
“那当然记得了,每次来都吵吵闹闹的,有时候还会打架。”
韩悯抬起手,用衣袖挡住脸,小声道:“不是我,不是我。”
伙计再看了他一眼:“就是嘛。”
他指了指楼下那边:“两位一来,我们就都认出来了。我们从前在背地里,都说两位是‘小冤家’,有一阵子,跑堂的远远看见你们来,就往堂里喊:‘小冤家来啦,快把东西都收好,别被打烂了。’”
他将四个酒杯摆在各人面前,问道:“现在应当不会再打起来了吧?”
颜面扫地,刚才还差点和傅询打起来的韩悯羞愧掩面:“不会了。”
伙计最后说了一句“有事再吩咐”,就抱着托盘下去了。
韩悯放下衣袖,看见傅询还在笑,瞪了他一眼:“都怪你老是扯我发带。”
傅询轻笑出声,唤道:“小冤家。”
“别说了。”
“小冤家?”
韩悯挽起衣袖,使劲给他夹菜:“求你了,快吃吧,别喊了。”
楼里烛光明亮,人影绰约,都沦为韩悯的陪衬。
韩悯一天没顾得上吃饭,认认真真地吃了一会儿,觉得吃了半饱,才要端起酒杯,就被傅询按住了手。
“在外面不能喝。”
他抬手招呼伙计过来,指了指韩悯:“他没束冠,上一壶茶来。”
擅自把酒水售卖给未成年人,圣上亲自抓获一起违规行为!
伙计将韩悯手里的酒杯接过去,换了一壶香茶来。
他端着酒杯跑下楼梯:“新消息,小冤家之一还没束冠!”
韩悯有些无奈,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这么关心这种事情。
他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抿着茶水,转头看向傅让与悦王爷:“怎么会来这里吃饭?”
傅让道:“先皇驾崩,还在孝期里,在城里大酒楼里吃,容易被言官参一本,就躲到这里来了。”
他对先皇的感情,也十分浅薄。
“至于小王叔,他是为了……”
悦王爷自适才就没怎么说话,撑着头望向窗外。
这时楼外响起鼓乐声,一个临时搭建的布帐篷里,走出四五个天竺舞娘。
舞娘随着乐声摆动旋转,腰身窈窕,身姿曼妙。
悦王爷原本心宽体胖,身形憨厚,看见舞娘们出来时,憨憨一笑,跟着乐曲节奏拍手。
傅让解释道:“小王叔不能去乐坊,就只好过来看看异域舞娘,顺便吃饭。”
悦王爷善乐器,通舞蹈,最爱这些东西。
不让他去乐坊,还不如一刀结果了他,来得痛快。
韩悯了然:“原来如此。”他也往外张望:“让我也看看。”
傅询只看了一眼,就拿起竹筷,在碗里顿了两下,然后给他夹菜。
他冷硬道:“你吃好了没有?有什么可看的?”
韩悯用艺术欣赏的眼光,对天竺异邦带来的舞蹈表演做出客观的评价:“我觉得挺好看的啊。”
傅询用手肘撞了一下悦王爷,悦王爷回过神,咳了一声,拿起筷子敲了敲碗沿:“别看了,小孩子都不许看,吃饭。”
一面说着,一面将韩悯那边的窗扇半掩,自己这边的还开着。
韩悯再张望了一下,看不见了,只好继续低头吃菜。
一顿饭吃得不久,韩悯觉着饱了,就放下碗筷。
外边的乐声也暂时停下了,天竺舞娘正在休息。
悦王爷也转回头,对上他的目光,特意嘱咐道:“悯悯不要学,酒色误人。”
韩悯便问:“那小王叔呢?”
悦王爷摆手道:“吃好了就去别的地方走走,小王叔老了,走不动了,就不陪你们去玩了。”
这时鼓声响起,楼下的舞乐又开始了。
悦王爷专心观赏,不再管他们。
他们便下楼去,要出去逛逛。
那个伙计也在楼下,正在柜前和算账先生说话。
看见他们要走,伙计便玩笑道:“这回没打架,也没留在这儿,等人拿钱来赎。下回再来啊。”
韩悯想了想,快走几步,追上前面的傅询,微踮起脚,一把搂住他的肩。
宣告一般,对那伙计道:“已经不是小冤家了,我们已经和好了,以后不能这么叫了。”
伙计怀疑地看着他:“我亲眼见过的,小时候打得这么凶呢。”
韩悯便搂紧了傅询:“你快点解释一下,我们早就和好了。”
傅询只是抿着唇,应了一声:“嗯。”
“你说话啊。”
“我觉得‘小冤家’挺好的。”
“你这个人……”
韩悯松开手,然后被傅询揽住腰,不让他走。
韩悯低声道:“松手。”
傅询却道:“既然和好了,就该这么走。”
两个人“勾肩搭背”地离开,傅让孤零零地被丢在后边:“哥?韩悯?等等我啊。”
伙计摸了摸下巴:“不会吧?真和好了?”
走出小楼,经行天竺舞娘面前时,有个高挑妩媚的姑娘摘下头上所戴的珠花,朝韩悯掷过去。
韩悯正要伸手去接,却不料傅询搂着他,往边上一闪,像躲暗器一样躲过去了。
他低头,就看见韩悯傻了吧唧的笑容在脸上凝固。
“你干嘛?人家丢给我的。”
傅询随便找了个借口:“没站稳。”
说着,他就把韩悯带走了。
永安城中有不少的异邦人,前些年德宗皇帝在位时,就开放了异邦人的户籍登记。
许多人都在城北的市集做生意,方才的天竺舞娘就是其中一员。
集市上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少,韩悯还在这里为系统淘到过一些外国文献。
人有些多,傅询一路搂着韩悯的腰,没松开手。
傅让一个人跟在后面,时不时被人群冲散,还是韩悯伸手拉了他一把。
他紧紧地拉住韩悯的手:“你们走得也太快了……”
傅询扫了一眼,他便道:“哥你瞪我干嘛?”
韩悯便握住他的手,看向傅询:“你瞪他干嘛?”
傅询迅速垂了垂眼睛,无辜道:“我没有。”
这时经过一个波斯人的临时帐篷,帐篷外放着几个木箱子。有一个波斯美人,抱着白颜色的波斯猫坐在帐前,手指帮猫顺着毛。
韩悯唤醒系统:“统子,这不是你最爱的长毛鸳鸯瞳的白猫吗?”
他上前时,那只波斯猫正巧睁开眼睛。
一蓝一绿的鸳鸯瞳。
常年在这里做生意,波斯女子一见他来,也不谈价钱,直接把猫塞到韩悯手里。
韩悯抱着小猫,给它顺了顺毛,或许是年岁太小,它还只能小声地咪咪叫。
他的眼眶在一瞬间湿润了——
猫猫真是太可爱了。
听完波斯女子报完价钱之后,韩悯的眼睛更加湿润。
傅让忙道:“我买吧……”
傅询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却对韩悯道:“从你的俸禄里扣。”
韩悯抱着猫,蹭蹭它的脸:“什么都从我的俸禄里扣,我怕不是跟这只猫似的,整个人都卖给你了。”
被他一句玩笑话戳破了心思,傅询一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作为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