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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n江正版·独发]
费蒙既然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医疗综合之城,给出来的病历都是权威的, 极具参考价值的, 根本无法作假。
而梁逢青的病历上记载的是他于8年前甚至更早已经患上了膀胱癌,膀胱癌大多数是由于吸烟酗酒太厉害导致的, 印象之中的梁逢青的确是烟不离手,部队里的人有几个不会吸上一两支以缓解压力?
梁逢青也不例外。
只是他是嗜烟最严重的那个, 就连赵老都让他减缓吸烟的频率,不要太依赖烟所带来的作用。
只是这并没有什么用。在离开局里之后, 他便开始尿血, 一开始并没有太多的注意,后来身体实在是受不了了,才去医院体检检查, 检查出来的结果是患了膀胱癌,已经是恶性的了, 那一瞬间, 大概是他整个人生真的是突然崩塌的瞬间。
他的太太那时候已经是怀孕了,4个多月, 日夜为他操劳, 后来实在是支撑不住导致流产,半死不活地活了一年之后又离世。
梁逢青本来是想放弃医治,癌症的治疗花费了他全部的家产, 可是心里的不甘和仇恨让他无法放下,反而更加加剧了他对社会、对局里的憎恨。
病痛的折磨让他愈加清醒,即使死亡离他很近, 可他还是去抗争,在不知道借了多少人的钱,接受了多少次手术和化疗之后,他终于活了过来。
只是他失去了的不仅是健康和钱财,还有生育的能力。
病历上显示的是他半边膀胱都被切除,即使幸运地不用挂尿袋,然而他永远都会失去生育的能力。
祁白看这份病历看到最后,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样的感觉,许多潜在连环杀手都有深层的杀人原因,而现在梁逢青摆在他面前的原因很复杂也很简单——
大概这个原因占了三分之一的理由。
而这个匿名的人让阮圆转交给他病历,其实是想告诉他,梁逢青现在的身体状态,以及他犯下这一切命案的原因。
他在警队里得不到他认为的应有的重用,爱情上失意,赵芝兰在这件事之后远嫁外国,极少回来。
而他在离队之后发现自己的人生被一场大病夺去了所有的可能性,在长久的困顿之中他开始策划着一切,他想着去报复,想着去证明被你们弃之如履的能力,证明他人生的价值,证明你们警队当初所做下的决定是错误的,将他赶离出队是极度错误的决定。
等了这么多年他终于等到了机会了,狼人杀游戏在时隔将近十年之后突然风靡,无数人关注狼人杀的游戏,而他想起自己也曾经是玩狼人杀的一把好手,何不将这个爱好放到现实中去?
于是他策划了一系列的狼人杀案件,挑衅警方挑衅大众视线,让他们知道他的能力还在,让他们知道当初让他离队是绝对错误的选择,他也要让造成他今天这样下场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所以在狼人杀的游戏玩到这里的时候,他选择杀了赵先正一家,在临死前还要虐待死者——
虽然很不想推断这一部分的事实真相,然而祁白还是从现场、这份病历以及梁逢青本人的思想状态得知他为什么对赵老、赵芝兰、阮康他们分外“眷顾”。
赵老无疑是他最憎恨的人,所有悲剧的源头都来自赵老,所以他以这样残酷的方式结束了他的性命。
而赵芝兰和她的丈夫,或许是成为他对自己多年患癌的发泄。本来他和赵芝兰能相守相爱的,然而赵先正剥夺了他这样的机会,让他10年都处在痛苦和贫困之中,在看到赵芝兰的公司在国内蒸蒸日上之后,他心中定然是产生了嫉妒和病态的扭曲,对阮康做出这样的事情就足以证明他的心理扭曲到什么程度。
对于梁逢青这一类报复和控制型,又具有专业技能且心思缜密的杀手,祁白从警多年极少遇到,控制型杀手大多数高智商,且有他们引以为傲的技能,在杀人的时候可以精准把握时机,也知道怎样让一个人极度痛苦地死去。
这样的人擅长完美犯罪,如果不是完美犯罪的话,那便是他主动留下证据让你们去查证。
然而这查证的背后往往有更大的阴谋。
梁逢青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身份,但仍旧挑衅警方,将阮希给抓了,若不是这个匿名人将阮圆给救了回来,他们警方的处境会更严峻。
按理来说,这个匿名人应该是狼人 2号的身份,只有狼人2号才会这么在意狼人1号的行踪,以及他的动态。
可是那一天晚上狼人2号已经被他们抓了,现在是暂定关晓是狼人2号,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关晓要不不是狼人2号,要不就是并非是狼人2号将阮圆给救回来。
“祁白,你说梁逢青下一步会有什么行动?”叶辞也将他的病历给看完了,脑海中真是越来越多的疑问,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将所有的线索给?角濉?br>
“大概是会用阮希来要挟我们,让我们做一些什么事情吧。”一般来说捉拿人质都是这样的后续,梁逢青也不会例外。
“他……会不会想着对付你?”叶辞觉得他既然都能这么残酷地对待赵先正一家,祁白作为他曾经的好兄弟,又是夺了他“功劳”的人,在处理完赵先正一家之后肯定会回头处理祁白的。
狼人杀的游戏远没有完,或许才展开了一半。
现在狼人2号不像狼人2号,狼人1号虽然知道他是谁了,可是根本无法将他抓住,就算知道他的行踪,因着有阮希这个人质,他们也只能处于被动的状态中。
“现在只能见步行步。”祁白倒是想梁逢青主动找他,这样起码能有一个确定的机会去抓住他,将案件破掉。
两人正谈着话,陈锋便从外面进来了,语气有些激动,“祁队,根据方岸给出的车牌号和一些有效信息,我们定位到了狼人1号在哪里了!”
“在哪里?”祁白放下手上的资料,问道。
“现在车牌9099这辆车是被定位在武阳区20公里外的一个小片区里,已经派出同僚去跟踪了。”
然而陈锋的话音刚落,周谦也从外面跑进来,手上捧着一台手提,紧张地来到祁白面前,“老大,5分钟之前我们的邮箱里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里面有一段小视频,怀疑是狼人1号发送给我们的。”
祁白眼神一肃,看向手提屏幕,上面正播放着一段视频,视频里的小孩正是阮希,在嚎啕大哭着,他正被绑在一张椅子上,眼睛被蒙住看不见事物,浑身动弹不得。
就仅仅是这么简短的一个视频让人看到了严峻的意味。
狼人1号在邮件上打了一句十分简短的话:4月30号下午3点,老地方见。
这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谁人也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祁白看着邮件上的那句话,目光逐渐变得深暗而空寂,时隔10年之后,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和他见面。
“老大,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距离30号还有2天,老地方又是哪里?”周谦心情紧张,对阵如此变态的杀人凶手,他也是第一次。
“对方挟持了人质,我们平时怎样做就应该怎样做,不要打草惊蛇,”祁白说着,突然又觉得自己这番话并没有多大的用途,他浅叹一口气,重新对周谦说道:“让所有人回来召开紧急会议,接下来这场仗我们不能输!”
“是!老大!”周谦听到祁白沉而有力的话语,心中也定了一点儿,但是他还有一个疑问:“老大,对方指的‘老地方’你知道是在哪里吗?”
祁白抿了抿唇,目光似乎有些放空,他轻叹一口气,“哪能不知道?”
····
紧急会议召开完之后,已经是晚上6点了,祁白接到了自家老爷子的电话说是赵曦颜已经到了他们的家,让他今晚回来吃饭。
赵先正一家的葬礼已经在秘密布置着了,消息新闻仍旧对外封锁着,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梁逢青此人极度难对付,警方并不想让他知道案件的调查进度如何,即使现在已经是进入到案件的最后阶段了——
他开始明晃晃地挑衅他们,意图做最后的豪赌。
祁白挂断电话之后便转头问叶辞,“老爷子让我们回去吃饭,赵曦颜也回来了。”
叶辞正低着头看手机,听到祁白的话语,抬头看向他,唇边似有愉悦的笑容,她敛了敛脸上的神色,“好。”
“那我们现在出发吧。”祁白说着便牵起她的手和她一起离开。
阮圆一直和叶辞呆着,她现在的情绪算是稳定了一点儿,因为叶辞给了她一个定心符,让她平静下来。
车上,祁白仍旧看着她不时和别人聊天,好奇看了一眼,看到她居然是在班主任聊着天,“什么时候和班主任这么相熟?”
叶辞扣下手机,对他说道:“祁白,今天收到了一个好消息,你猜一猜是什么?”
“和你的学业有关的?”祁白随意问了一句。
“是呀,班主任都亲自和我说了。”
“是不是有哪家大学要主动录取你,不需要你高考了?”叶辞的成绩好到令人发指,现在也快高考了,各大高校定然是抢着要。
“bingo!祁先生恭喜你猜对了!”叶辞笑了起来,笑得明媚愉悦,近段时间因为发生了太多事情,所有人的心态都是沉重的,他们都没有多少轻松的时候。
“哪家大学这么有眼光录取了我们阿辞辞?”祁白也笑了起来,是真心为她高兴。
如此一来,她近段时间的压力可以不这么大了。
“就是你上次说的那家大学啊。”祁白让她填报的那家,考古专业特别出名的。
“好。”祁白唇边也露出了笑意,“我阿辞辞最棒了。”
因是开车不方便,他也只能拂了拂她的头发,没有再多做亲密的举动。
回到祁宅已经是7点多了,祁老和祁夫人早就在客厅等着他们,赵曦颜自然也在。
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好像被抽干了一半的精神气,就只是在看到祁白的时候眼睛才有一小束光。
破天荒地,阮圆在看见赵曦颜之后并没有立即靠近她,仍旧紧紧挨着叶辞,似乎并不认识赵曦颜一般。
叶辞心中疑惑,可并没有问出口,赵曦颜好几次想要抱阮圆都被她躲过,想起阮圆是长时间生活在国外,和赵曦颜其实没有多大接触的,阮圆这样的态度也是情有可原。
席间并没有过多的寒暄,所吃的饭菜都是十分清淡,几乎没有荤腥,祁老看上去比平时要老上一点儿,祁夫人的状态也不太好,毕竟死了的是几十年的挚友,而且还是这般惨死,任是谁听见都无法不惋惜和悲叹。
叶辞也没有在他们面前将那个好消息给说出来,一是觉得不必要,二是她也没有太多的心情说出来。
下午召开紧急会议的时候,她也在场,梁逢青这回是要单独挑衅祁白,就算警方可以提前做好准备,也照样会出乱子。
上次在七星楼测到的凶兆,结合星芒的轨道转移,会于近期发生,而她对祁白手上做出的一切努力好像还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证明什么?
这只能证明她并没有阻止到这次凶兆的发生,祁白在不久的未来照样会出事。
会出多大的事情她无法预测,然而无论是怎么样的状态,她都不想他有任何的危险。
心中是愈发紧张和担心,可是这份紧张和担心根本不能够在人前显露。
一顿饭也不知道是怎样吃完的,饭后祁老安排好了赵曦颜和阮圆的住宿,岂料阮圆死活不肯离开叶辞,大概是觉得有叶辞在更能让她心安。
赵曦颜站在叶辞身侧十分尴尬,心中那股子嫉妒又涌起来了,只是她没有展现出来,倒是站在一旁想看看叶辞怎样解决这件事情。
祁老并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岔子,小孩大吵大闹的声音让他愈加心烦,唯有问叶辞,“小辞,你今晚在这里睡一晚?祁白就直接回家?”
叶辞并没有立即回答问题,而是看向祁白,“祁白,你做决定吧。”
一晚半晚那肯定是没有所谓,但是长远来说,她总不能在这里一直睡的吧?
祁白到底是不放心,想要带叶辞和阮圆离开,赵曦颜似有所觉,“总不能让阮圆一直麻烦小叶妹妹,晚上我不见到她心里也不安乐,不知道祁哥哥家里有没有空房,让我住几晚?”
这样的问题真是无法拒绝,祁白家里有没有空房叶辞最清楚,因是单身,他家里只有主卧和客卧,还有一个书房,让赵曦颜去住书房吗?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让她睡客房?叶辞在住着,赵曦颜住的话,怎么想怎么膈应。
“赵小姐你今天操劳了一天便在这里睡下休息吧,圆圆我们会照顾好的。”祁白想了想说道。反正你在不在阮圆都抗拒你,在哪里睡都是一样的。
说完也不让赵曦颜有任何反驳的机会,和祁老告辞之后便和叶辞还有阮圆一起离开了。
赵曦颜目送他们出去之后,由祁夫人安排好了一切,她便进了房间坐在床上,翻看手机里的信息。
——想不想永远得到他?
这是别人给她发的一条信息,一条匿名短信,已经收到很久了,她看完之后也没有在意,然而今天同一个人给她发了第二条短信。
——杀了她,你就能永远得到他。
她紧紧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攥得死紧,她已经没有了家人了,所有的家人都死在别人手上,她甚至是不敢去看他们一眼。
这个人说杀了她就能得到他,那她该怎样杀她呢?
盯着手机盯了良久,赵曦颜终于抵挡不住心里的好奇和诱惑,颤抖着手打字回复过去。
——我可以怎样做?
···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面对狼人1号的挑衅,警方在经过2天的严密布置之后终于迎来了最终时刻。
所有部门都准备就绪,严阵以对。
即使狼人1号没有在邮件上严说,祁白也知道对方是不可能允许他带人去老地方约见的。
是以,一切的布置和行动只能在地下进行,他只能单独前往。
叶辞这几天都极度不安,心神非常不宁,凶星的转移轨迹突然加快了许多,代表祁白的命星黯淡到几乎看不清,这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他这次的行动非常危险。
她无法进一步预知梁逢青会对他做什么,就算是能躲得过这一次,代表凶兆的星宿仍会持续存在,只要一天凶星没有转移轨迹,一天他都会有危险。
叶辞这两天一个人想了很多很多,祁白太忙,而她又表现出如常态度,所以他根本没发现异样。
今天在他出发之前,她早早便起来帮他穿戴整齐。
因是要对付梁逢青这样的厉害人物,即使他曾经患过重病,也不能够掉以轻心。
祁白也是认真对待,平时他都是休闲西装的打扮,稳重而不失风度,今天却是一改常态,换上了行动方便的军装,略微紧身的白t极大勾勒出他的好身材,穿一条黑色束脚踝军裤,外加一双军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挺拔而更有英气。
自然是不可能就这样空手过去,祁白将有可能用到的装备都在身上找了位置藏起来,叶辞再一次看到他的□□,她对这一类刀具兴趣其实十分浓烈,不过她有鱼肠剑,虽然不能在现实中使用,但多了一柄军刀的话总觉得累赘。
祁白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刀,笑了笑,翻手变出另外一把小巧玲珑的武器给她。
“送你。”
“这是?”叶辞小心接过,眼底有些欢喜。
“史密斯威森熊爪,刀尖非常锋利,遇到危急情况的时候可以用。”
叶辞仔细观摩了一会儿,发现这熊爪好像是做了加工的处理,起码现在看起来它只是一件普通的装饰品,并没有杀伤力。
她将熊爪收了起来,仰头对他笑道:“谢谢。”
“真想‘谢谢’的话就给我一些诚意?”祁白说着便俯身靠近她,意思明确。
叶辞这次没有过多的犹豫,勾住他的脖颈在他唇角亲了亲,“路上小心。”
“好。等我回来。”
祁白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再搂了搂她,才出门离开。
一切都是十分稀疏平常,仿佛没有暗涌,永远都是风平浪静。
然而,没有人知道的是,等待他们的是完全被打乱的命运。
叶辞看见他彻底出门之后,才缓缓捂住心脏沿着墙壁滑了下来,坐到地上。
并不知道是不是这颗凶星来得太凶猛的缘故,她不仅能看到那颗星的移动轨迹,而她的命道也已经和祁白相连,只要那颗星稍有变化她就能感觉到,而这种感觉是随着她替他按摩的时日长短而逐渐明显。
所以并非是没有变化,只是她之前还没有感受到罢了。
叶辞很艰难才缓过一口气来,房间里空荡荡的,她强撑着站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空白的符咒,祭出鱼肠剑割破自己的指尖,开始在符咒上画符。
鱼肠剑并不伤活人,可她终归是一个例外,鱼肠剑喜欢至阴之血,即使她是它的主人,只要有血,它会毫不犹豫地舔舐。
只是,用混合了鱼肠剑气息的血液去画符的话,效果事半功倍。
叶辞实在是太担心,她没有办法跟过去,跟过去也无法做一些什么,她现在所能做的是以祁白的家为媒介,结合她新年时送他的符咒,在他的家里布阵。
就算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这个法阵也能保住他的命,助他渡过这次危难。
只要他能够度过这次危难,他的命运就能够独立开来,而只要他平安,她付出什么代价都没有关系。
这个法阵最残忍的地方是要以施咒人的血为媒介去操控法阵,在法阵运行期间不得分心和别人说话,不得睁开眼睛去注意周围的环境,只能全身心投入法阵之中,用你的灵识去控制法阵。
叶辞一共画了四道符咒,分别贴在各个结界的位置,门口已经被她反锁起来,没有任何人可以在她施咒期间进来,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再次祭出鱼肠剑,穿过脖颈上挂着的蜻蜓眼,祭出一个小型法阵来。
这个法阵现在就在她的脚下,金色的纹路在法阵上游走,下面的魂灵似被这道金光吸引住,不断地冲撞上来,叶辞以剑拄地加强了法阵的威力,这个法阵是根据黄道十二宫的排布铸造而成的,黄道十二宫是古代的星舆图,一切重要的星宿都能从上面找到。
包括代表祁白凶兆的那颗凶星。
叶辞所要做的是就是要让那颗凶星逆行轨迹,只要改变一点点……就一点点就可以了。
她在法阵正中坐了下来,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似乎是惋惜了几秒钟,便毫不犹豫地拿着鱼肠剑在掌心上画了一个小型的黄道十二宫星舆图来。
这个法阵要画成需要刻上整整81划,不仅让你浑身剧痛,更是彻底改变了你本来的命道。
叶辞在收剑的时候特地在自己的生命线上用力划了一道,这短促的一划彻底切断了现在和未来所有的可能性,鱼肠剑极度嗜血,“滋”的一声,渗透出来的血液沸腾,尽数被鱼肠剑吸收。
叶辞整个人狠狠一颤,脸上毫无血色,只有双眼通红着,成为这唯一决绝的颜色。
她深呼吸一口气,还是强撑着将鱼肠剑插-到那颗凶星轨迹的附近,而后将画了法阵的掌心拄地,紧紧贴在阵眼之处,开始这次真正的改命历程。
店老板此时正在店里打算盘,计算最近的收入,没想到打到第三遍的时候,他手上的图腾开始发热,掀开衣袖看了看,发现图腾已经显露出岩浆一样的颜色,底下似有万马奔腾汹涌着,叫嚣着要冲出来。
“啪嗒——”
算盘上的算珠应声而落,这个不知流传了多久的古旧算盘就此终结了它的寿命,所有的算珠都滚落一地,溃不成军。
店老板怔忪了一下,似乎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站起来,大骂一声,“shit!”
····
祁白依言在下午3点左右到达梁逢青所说的老地方。
所谓的老地方,其实只是一处他们从前练枪的地方,是一片废弃了的训练场。
以前他们总是会在私下训练并打赌,如果不能完成对方的要求的话,就会被惩罚。
转眼经年过去,祁白再回到这里,看着飞扬的沙尘,以及远远插在地上的靶子,恍如隔世。
昔日的训练场中的枪声、笑声似乎还在耳畔,汗水洒落在地上的情景近在咫尺,他们都曾经是有远大抱负的人,可是不知道却在岁月的磨砺中逐渐变得面目全非。
祁白停下了车,远远看见梁逢青倚在一辆车的旁边,他瞥了一眼车牌号,正是9099。
梁逢青正吸着烟,烟雾缭绕,让他的神情都变得迷幻,祁白在他身前3米的地方站定,并没有再靠近。
分析了这么多的图片,都不如他站在自己面前来得真实,仍旧是戴着帽子,脸上黝黑,全然没有了以前的影子,他知道这是病痛给他的折磨,甚至是他所显露出来的身体也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然而他还在吸着烟。在受了膀胱癌那样的折磨之后,他依然选择玩命,以烟来沉醉自己。
“小祁,还真是很久没有见了。”梁逢青吸完最后一口烟,便将烟头扔到地上摁了几下摁灭。
“逢青,这次你想怎么样?”祁白没有多少心情和他寒暄,在来的路上他们并没有找寻到阮希的踪迹,赵曦颜和阮圆已经被绝密保护起来了,短期之内他威胁不了他们。
就只是担心阮希的安危,今天也是要找到阮希,将他平安救出来。
“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耐心啊。”梁逢青似乎冷笑了一声,转身在前面带路,祁白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耳蜗里塞着的是无线通讯器,他必须要时刻注意这附近的动向,不让他再有机可乘。
两人在几个废弃的汽油桶前停下,梁逢青侧身看了他一眼,笑意讥讽,“这次你安排了多少人抓我?”
祁白也看他一眼,发现他的脸色灰败,丝毫没有了以前意气风发的模样,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了一眼20米开外的靶心,“说吧,游戏规则。”
梁逢青收回了视线,从怀里掏出一个疑似智能遥控器的东西出来,对着靶心后面的一根木柱的方向按了一下按键,立即有一根绳索自下往上缓缓往木柱的顶部上升,绳索端部挂了一个小小的人影,祁白一眼看去便认出那是阮希。
他的目光微微冷了下来,看向梁逢青,翕动了一下唇瓣,但终究没说话,他的意思最明显不过,和他比试一场,赢了他的话,他会投降,并将阮希给回他们,如果输了,阮希、甚至是他自己都要死。
梁逢青不慌不忙又按下了另外一个按键,十数条恶狗狂吠着不知道从哪里疾奔而来,许是阮希身上受了伤,又许是这群狗饿了不知多少时日,看见活人便在猛吠,更有甚者去摇那截看上去并不结实的木柱,企图想将阮希摇下来吃掉。
这一幕看得人心惊胆颤,祁白握紧了双手,尽量将自己的思绪压下去,无线通讯器里他已经接收到了不少人给予他的反馈,都在计算能够救出阮希的可能性,梁逢青做事从来不留后患,这次既然要对阵他们这么多人,自然不会给他们留后路。
“让你的人别轻举妄动,我在他的背后绑了□□,□□15分钟,但如果我高兴的话,我可以随时引爆。”
梁逢青近乎残酷地说着,看着祁白冷凝紧绷着的侧脸,更是大笑出声,“小祁,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这副不长进的德性,真是丢赵老的面子啊。”
“游戏规则。”祁白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转头看向他,目光变得冰冷而决然。
“很简单,和以前一样,跟枪,七发子弹,同一个靶子,我先打一枪,你再跟着打一枪,打到和我那一枪的同一个位置,如果有失误的话,三个选择:立即引爆那小孩身上的□□,要不可以让他被恶狗吃掉,”他的语气并没有太大所谓,甚至带了一丝残酷的笑意,“至于最后一个选择,小祁,不用我说,你应该很清楚,毕竟你的命是很值钱的。”
他说完,也不给祁白任何回答的机会,直接从腰后掏出一把枪来,祁白瞥了一眼,正是□□。
□□能填充7发子弹,但是梁逢青已经在作案过程中将所有子弹都耗尽了,不可能再用枪。
可是他现在却是掏出一把警用的□□,这证明什么?这只能说明他袭警,抢了别人的手-枪!
“哟,已经想到了?真快。”梁逢青嘲笑一声,“你们警察就是饭桶,人死了这么久也没有发现?”
这回答相当于承认他袭警杀人为了抢枪。
祁白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怎样的心情,梁逢青做这么多说这么多其实就只是扰乱他的心神,让他彻底输掉这场游戏,而他也能够向他们所有人证明,他是最后的赢家,他赢了狼人杀这场比赛。
祁白闭了闭眼睛,也从腰后掏出手-枪来,亦是完完整整7发的子弹,他等着他打出第一枪。
梁逢青没有多说话了,只是唇边那嘲讽的弧度始终存在着,他的枪法自然是极准的,可是这第一枪却是打到了8环以外,还是偏的一个位置上。
靶心共有10环,20米开外,打偏是很容易,但是跟枪的人要将同一发子弹打到同一个位置,这不啻于天荒夜谈。
警队里自然没有这样的训练,他们也只是私下训练的时候玩出来的一套,现在梁逢青分明是出了一个难题给他。
然而祁白并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只有15分钟的时间,不,应该只剩10分钟了,10分钟里他要赢下这场比试,必须要速战速决。
“砰——”
第一发子弹打出去了,“簇”的一声也是打中了梁逢青第一发子弹落下的地方。
然而阮希的绳索却是往下跌了一格,摇摇欲坠,越来越靠近那群恶狗。
祁白眯了眯眸子,眼底有怒意一闪而过,梁逢青似乎笑了一声,笑声里透着愉悦,“小祁,你枪法如神,这可是给你的奖励。7发子弹之后你如果赢了的话,你的人也能及时将他救下。”
他说着又打出了第2发子弹,这次倒是正中靶心,让所有在暗处窥觑的人莫名松了一口气。
他们是能听见祁白和梁逢青他们的对话的,知道这游戏的变态玩法,只要狼人打得好,祁白跟枪就不会太有难度。
正中靶心比刚刚那8环外的一发好跟枪很多好吧?
“砰——”
又是一枪打出,毫无疑问,这一枪也是正中靶心。
而阮希的绳索又往下降了一格,恶狗再努力一点儿就能跳上来咬到他的腿!
梁逢青此人心思真的是恶毒至极,也是缜密至极,他所做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挑衅他们的神经和情绪的极限,就算祁白7颗子弹全都赢了,那又如何?
阮希很可能到最后都逃不过死亡的下场。
祁白在这边紧急进行着比试,他们特殊案件处理小组的人也没有闲着,已经在靳景的带领下开始了紧急会议,今天连余骊也过来了,这次的营救非同寻常,如果输了将会是警队的又一次耻辱。
“目前的情况是一定要将阮希救出来!”靳景一直紧盯着阮希的位置,他们藏得隐蔽,阮希身上的□□正对着他们,倒计时还有不到7分钟的时间,而祁白已经跟完了第4枪。
他们只能在这段有限的时间里将阮希救出,而且还不要被□□给伤害到人质。
这无疑是极大的一个难题。
拆弹专家也在场了,可是这么远的距离,他们无法判断剪断哪一条线才能让□□停止运行,一切都只能够靠经验的判断、时间的争取。
“还剩3发。”祁白放下了枪,语气沉着,也不废话,“阮希□□上是哪条线?”
梁逢青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再次举起手-枪打出第五发子弹,待打完之后才转头看向他,笑容古怪:“你猜?”
····
客厅里很静,时间好像完全静止下来,然而叶辞却知道并没有,法阵之下的未知空间已经极少有游荡的魂灵撞上来了,可她浑身已然紧绷着,因为凶星的轨迹并没有被转移。
她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是她的力量不够还是她剩余的寿命不足以支撑这一次逆天改命?
她只知道她必须要坚持,再艰难也要坚持下去,直至那颗凶星被迫改变轨迹,走回正途。
以前她总喜欢在七星楼观星,说出各种星宿的特征,现在她看着眼前黄道十二宫那颗耀眼得骇人的星星,心中真是生不出任何波澜。
掌心上的血不断地流着,阵眼因着她的鲜血而变得鲜活起来,法阵金色的纹路因着有鲜血的掺杂而变成了紫金色,饕餮着要将她身上的血都吸食殆尽。
手腕内侧的图腾烙印已经将她的皮肤烫得凹陷,这让她始终保持着清醒,她耳听八方,忽而感觉到窗外有不同寻常的气息传来,有人在窗外叫喊,手也拍打窗,“小叶你在不在?赶紧开门给我!有人要追杀我!”
叶辞认得出那是赵曦颜的声音,但她并没有分神理会她,甚至连眼皮也没有掀一下,外面的人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回应,又急着跑了,再也没有动静。
就正当叶辞以为赵曦颜走了的时候,她刚刚拍打过的那块落地玻璃窗突然被人用猛力撞开!
玻璃的碎片、玻璃窗上贴着的其中一道符咒全都在客厅里四散开来,有不少碎片溅到叶辞身旁,划过她的脸颊和手背,鲜血直流。
法阵的其中一部分被破了,叶辞于一瞬被地上和手心里的法阵同时反噬,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她并没有看向来人,甚至是被玻璃碎片割入小腿也一无所知,只将鱼肠剑没入得更深一点儿,勉力维持法阵的效力。
然而来人铁了心要对付她,手上已经拿了一把匕首逐渐靠近她,看到满地的狼藉,突然疯魔起来,朝着叶辞的方向就是一刀砍过去!
叶辞的手心不能离开阵眼,不然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所以她只能以掌心为轴心,勉强避开赵曦颜的攻击。
赵曦颜不知道她在祁白的家里做什么,潜意识里认为不是什么好事,这几天她都被这些突如其来的人和事搞到头昏脑涨,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概念,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祁白就是她的了!
没有了碍事的人,祁白就是她的了!
她攻击了叶辞好几次,都没有成效,倒是看得出叶辞的掌心不能离开地面,转而拿着匕首对着叶辞的手背就是一刀——
“哼——”
叶辞并没有避让,不可能也来不及避让,就这样硬生生被她刺了一刀,一刀穿刺过掌心,酥麻剧痛的感觉瞬间自掌心向身体的各个方向蔓延开去。
几乎痛到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赵曦颜见自己成功了,哈哈大笑起来,将匕首拔出,见叶辞还坐在原地不动,像发了疯一般朝着她手背上的伤口狠狠踩了几脚,“你怎么不避开?你在这里做着什么?!你是不是想害祁哥哥?!”
叶辞痛得直抽冷气,但硬是一言不发,赵曦颜的脚还碾在她的手背上,那里好像开了一个豁口,她身上所有的鲜血如细小的河流,源源不断汇入那个缺口里,浸入身下的法阵里,紫金色的纹路愈加大盛!
而与此同时叶辞看到了法阵里凶星的转移,虽然是很微小的变化,但终归是在改变了,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她就能成功。
然而赵曦颜并不打算给她时间,见她仍旧不动唇角甚至露出笑容,更是恼羞成怒,将匕首对准她的心脏,试图要将她杀死。
叶辞身上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她维持这个法阵足有1个多小时,本来就力气不继,再让赵曦颜整了这么一出,不立即晕死过去已经是奇迹。
眼看着匕首就要插-入她的心脏,突然一颗弹珠弹到了赵曦颜的手腕上,将她弹了开来。
“丫头!”店老板姗姗来迟,看着满地狼藉,看着浑身是血的叶辞,看着她身下流动的法阵,已经不知道是怎样的感觉。
这个臭丫头是在玩命。
店老板也不管你什么凶星不凶星,现在不救她,她只有死路一条。
他的速度飞快,几乎是疾掠而来,一脚将赵曦颜踢开,也不管叶辞愿意不愿意,一把扛起了她,让她远离法阵。
“店老板!”叶辞心中一惊,想从店老板身上挣扎下来,然而店老板却是一记手刀想要将她打晕。
叶辞眼疾手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格开店老板的手,双眼死死盯着他,“还差一步,最后一……”
然而店老板却不让她再有说话的机会,直接弄晕了她。
他看着她血肉模糊的左手,看着她掌心还闪着亮光的法阵,看着她手腕内侧已经烧得焦黑的图腾,再看向不远处的法阵,神情哀伤而沉痛——
正中的巨大法阵已经停止了运行,那颗威胁着祁白的凶星因着失去了阻力,毫无障碍地回归正常的轨迹,若无其事地继续运行着。
店老板紧紧抱着叶辞,仰头闭眼,叶辞和祁白两者之间只能选一人的话,他只能选叶辞。
除却她之外,其他人的性命安危与他无关。
·····
“砰——”
沙场地上,气氛依然剑拔弩张,祁白完美跟完最后一枪之后,趁着梁逢青还未反应过来一把踢掉他手上的枪,想要及时制服他,将他身上的遥控给拿过来。
然而梁逢青反应也是极快,似乎早就想到祁白会有后招,立即掏出那个遥控对着阮希的方向按下去,祁白目光微沉,攻击他的要害,减缓了他的动作,与此同时靳景已经到了几个人冲出来,将阮希营救下来。
“剪哪条?”靳景看着□□上的时间,只剩1分钟不到的时间,根本没有机会给他们思考。
“红线。”祁白抽空对他们说了一句,他已经和梁逢青近身搏斗起来,两人枪里的子弹都耗尽,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去赢对方。
“红线?他的话可信?”靳景并不确定,眼看着时间只剩30秒,他有些不确定应该相信谁的话。
因为刚刚梁逢青就是说红线,祁白现在也重复他的答案,说剪红线。
“他的话不可信,我相信我的判断和分析。”祁白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将梁逢青制服了,他的□□就架在梁逢青的脖颈上,现在只要等他们那边将阮希身上的威胁解除就可以了。
梁逢青看着祁白架在他脖颈上的那把刀,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他的手不知何时掏出了另外一把□□来,对着祁白的心脏就是近距离的一枪!
“砰——”
“轰隆隆——”
枪声响起,爆炸声也四起,靳景已经成功摘除了阮希身上的□□,可是现场却有另外的爆炸声响起。
而他于这浓烟滚滚一片混乱的现场中看到祁白自梁逢青身前缓慢地倒了下去,胸前绽放出一朵巨大而不祥的梅花,染红了一整件白色t恤。
“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