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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三贵站在林家屋檐下,又是拍胸又是顿足。
一把鼻涕一把泪,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
“自家孙子连个高中都没上完,就被赶出来当学徒。”
“孙女儿连个学费都得自己挣,那野种呢?又是开门面又是娶媳妇,现在连单位房都分到手里了。”
他指着气得浑身发抖的唐桂芬,一蹦三尺。
“好好,你个瞎眼老太太不心疼我外甥,我这做舅舅的可看不过眼。”
“从今儿起,两孩子归我养活,你跟那野种过去……”
唐桂芬听着钱三贵这不要脸的话,手抖得不行。
“你,你不要脸。”
“林野,不是野种。”
“滚……”
唐桂芬气得不行,捡起地上的木棒就冲钱三贵砸下去。
可她哪儿是钱三贵的对手?被他一把抓着木棒用力一推。
“奶……”
林自强拎着一把菜刀冲上前,扶住唐桂芬站好,就朝钱三贵冲了过去。
“我没有你这样的舅舅,让自己外甥帮你背黑锅。”
“你不就是离婚了没好日子过,想要咱家的钱吗?”
“等你死了,我给你多烧点儿。”
钱三贵看着疯了一样的林自强,慌得左躲右闪。
“咋说话呢?娘亲舅大不知道?我,我那都是为你好。”
“你们村长呢?也不帮着说句话?”
林昌盛站在边上看热闹,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帮着说啥?说你这些年是咋不要脸,看都没看三个孩子一眼?”
“林家现在日子是过得不错,可那都是林野自己挣出来的,你咋好意思上门张嘴就抢?”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着。
“就是,还说是舅舅呢!林野结婚都没见他来现个面。”
“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林野他们三还有个舅舅。三孩子打小不管,大了倒是知道来摘果子了。”
钱三贵一个躲闪不及,摔了个大马趴。
身后林自强跟上来,菜刀贴着他的头皮滑过。
他本就不富裕的头发被削下来几根,这下他是真慌了。
臭小子是真想要他的命啊?
“林自强你疯了?杀了我你也要吃枪子。”
又瞪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一眼,大声嚷嚷道。
“我为啥要管林野?他压根就不是林家的种,他都不是我妹子生的,是老太太打外头捡回来的。”
“不是野种是啥?当年要不是我妹子心善养着他,他早没命了。”
“他命硬,克死了我妹子,我要再管他,把我也克死了咋办?”
“这些年他养着强子他们是应该的,要不是他,我妹子和妹夫还活着呢……”
唐桂芬见钱三贵把瞒了这么多年的秘密都捅了出来,当即脸都白了,嚎啕大哭起来。
“你,畜生,畜生啊!”
大伙儿本来还有些不信,林野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咋可能不是林家孩子?
可见唐桂芬这样,也知道这话假不了。
登时,谁都没出声。
林自强死死握着菜刀,却被唐桂芬挡在身后。
钱三贵见状,不由得意起来。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巴。
“哼,林家的东西是留着给我外甥和外甥女的,我这个做舅舅的帮他们暂时保管下咋了?”
“倒是那野种,受了林家这么多年的照顾,早该卷铺盖滚蛋了。”
“哎哟……”
话没说完,后头忽然飞过来一颗鹅卵石砸他地中海上。
登时,肿了个大包。
“他娘的,谁干的?”
钱三贵咬牙切齿,摸着脑袋转身。
“我干的。”
苏蔓几步走上前,抢过林自强手里的菜刀。
“为了这么个人渣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当……”
林自强乖乖把菜刀给苏蔓,满脸委屈。
“嫂子,他骂我哥。”
咋说他都行,就是不能骂他哥。
钱三贵看着苏蔓,这会儿新仇旧恨加在一块,撕了苏蔓的心都有。
“对了,我还差点忘了你这娘们。”
“你也是跟着林野占便宜的,我告诉你,赶紧收拾东西滚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苏蔓掂了掂手里的菜刀,缓步朝钱三贵走去。
“我倒要听听,你怎么个不客气法儿?”
手一挥,菜刀直奔钱三贵面门。
钱三贵一惊,慌得急忙蹲下。
“你,你干啥……”
轻飘飘几根头发,随风飘落。
“你说林家的家业都是我婆子妈他们留下的,可我听说当初我婆子妈和公爹不在了,家里三孩子连口米汤都喝不上。”
“奶奶实在没办法,求爷爷告奶奶去你那想求一口吃的,不让孩子饿死,可你连门儿都不开。”
“最后是我家林野不肯让奶奶受委屈,小小年纪就开始四处干活儿养活一家老小。”
“现如今你看到的一切,都是我家林野靠双手挣下的。”
村里人也想起来,当年林野家日子多艰难。
“是啊,当初我刚嫁进林家湾,桂芬婶子家还住着茅草房呢!外头大雨,里头小雨。”
“可不是,那会儿还在吃集体,红星和强子得吃奶,实在没奶可喂,林野就把自己的口粮省出来,给两孩子熬成米汤,一点一点喂着吃呢!”
“哎,我也瞧见过,那会儿林野自己都还是个孩子,饿得不行去山上揪草根子吃,一吃一嘴泥。”
“甭管他是不是林家的种,林家是靠他才撑起来的,这家当,谁都抢不走。”
苏蔓挥舞着菜刀,追着钱三贵砍,每次下手看着狠,其实很有分寸。
钱三贵狼狈的东躲西藏,连话都没机会说。
一圈功夫下来,他脑袋上为数不多的头发一根没剩。
这时,林昌盛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就算你是强子的亲舅,这林家的东西都跟你没关系。你要再来闹事,我这个做村长的第一个把你打出去。”
“还不快滚?”
一声厉喝,几个村里汉子上前揪着钱三贵扔到了院子外头。
林昌盛上前,给苏蔓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人来家里闹事。
钱三贵咬牙,狠狠瞪着苏蔓。
“好,好你个臭娘们,每次都坏我的事儿……”
他一手捡起外头的砖头,趁人不注意,猛的朝苏蔓砸过去。
苏蔓正背对着外头,跟林昌盛说话,一时没注意。
“小心……”
等人发现,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