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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到天明，苏蔓最后累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昏睡过去前，似乎都听见了鸡叫。
她不得不感叹，林野不光商业头脑强，某些方面也强得吓人。
回头，她得给自己弄点补肾的玩意儿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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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休息那天，苏蔓早早起床回了小院，跟王二妹说了这事儿。
王二妹听得一愣一愣，打心底是支持的，可又觉着，这事儿实施起来怕是难。
唐桂芬路过听了一嘴，都忘了自己要去干啥。
直到苏蔓说完，两人都没回神。
“奶奶，妈，你们觉得不行？”
唐桂芬最先回过神，一拍大腿。
“哪儿是不行？那是太行了。”
“现在改革开放了，妇女能顶半边天都说多少年了？”
“也是时候让那些男人看看，咱们妇女同志没了他们，一样能活的好好的。”
王二妹回过神，笑着点头。
“妈的蔓妮儿就是聪明，就是怕你李婶子她们顾虑多，不肯学呢！”
毕竟，被男人控制的日子过久了，就害怕改变。
苏蔓拿出小本子晃了晃，让王二妹不用担心。
“没事，日子还长，咱们可以慢慢说服她们。”
苏蔓骑着摩托车，带着王二妹回了小院。
老远就听见李婶子男人在里头骂骂咧咧。
“老子都跟你说了，别掺和他家的事儿。”
“那女人就是个克星，克死了第一个男人，又把邵金宝克进了监狱。”
“老子说最近咋这么不顺呢？就是你跟那臭娘们走得太近，沾上了那克夫的味儿。”
“还帮她收拾家里？是嫌老子死的不够快？”
“赶紧的，给老子滚回去。”
她男人急着去干活，狠狠踹了李婶子一脚就蹬着自行车走了。
从外头路过，跟苏蔓打了个照面，王二妹往苏蔓后头躲了躲，他倒是没认出来。
等人走远，李婶子才慢腾腾从地上爬起来。
脸上满是痛苦，手扶着腰艰难的往前挪动。
老了老了，要是年轻的时候，挨这两下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苏蔓骑着摩托车进去，王二妹赶紧跳下摩托车上前。
“李姐，你没事儿吧？”
李婶子见是王二妹回来，面上一喜。
“是二妹子回来了？”
她尴尬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巴，低着头没敢让王二妹看到她脸上的伤。
“那啥，回来就成，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王二妹上前一把拦住她，叹了一口气。
“咱两姐妹还有啥不好意思的？别躲了，都看见了。”
“疼不？咱去医院。”
李婶子无奈的苦笑，摆摆手。
“没事，也不是很疼。”
“他都多少年没动过手了？这次是……”
是因为不让她跟王二妹接触，她只不过是帮着说了一嘴邵金宝活该。
就挨了这一顿，心里头虽然有些不舒坦。
可更多的，是麻木。
王二妹看着李婶子，依稀像是看到了自己以前的模样。
要是没有她家蔓妮儿，她还不觉得被揍有啥不对。
可自打蔓妮儿跟她说过后，她开始反思。
是啊，这世上不揍女人的男人多了去了。
为啥就觉得那揍女人的男人是对的？
苏蔓上前，示意李婶子先进屋。
“婶子，你先进去脱了衣服，我帮你看看。”
王二妹扶着李婶子进了屋，苏蔓仔细给她检查了一下。
虽然没伤到要害，但后腰那块的淤青看着还是挺吓人。
“有药酒不？我给揉揉。”
王二妹急忙点头：“有，我去拿。”
她走进屋，从床底下拿出一瓶药酒递给苏蔓。
苏蔓一边给李婶子揉腰，一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还没听完，李婶子就连连摆手。
“我都这把年纪了，还学啥技术？”
“再说，学了挣的钱还不是得补贴家里？”
“苏同志，你别怪婶子说话不好听。”
“那畜生以前全靠你妈养着，不也没把你妈当人？”
苏蔓知道一时扭转不了她们的思想，也不恼。
笑了笑，正色道。
“那是因为，你们没有反抗。”
“总觉得揍了就揍了，日子还是那样过。”
“以后这观念，咱们得改改了。”
她也不着急让李婶子表态，只让她好好想想。
揉完，又把剩下的药酒递给李婶子。
李婶子怕她男人知道她跟王二妹见面，着急忙慌的回了家。
一会儿功夫，行李也收拾好了。
王二妹站在门口，最后看了一眼这叫她噩梦频生的地儿。
深吸一口气，狠狠吐了口痰。
“走了，蔓妮儿。”
两人回到家，就见林自强从屋里出来。
打扮得那叫一个人模人样，一打眼苏蔓都没认出来。
穿着西装，头发梳的油光水滑，脚上还蹬着一双黑皮鞋。
怎么说呢？就不像以前那混小子样儿，看着像个大人了。
“强子，你这是？”
林自强轻咳一声，指了指外头。
“嫂子，我有事出去一趟，你摩托车能借我骑不？”
苏蔓把钥匙扔给他，也没多问。
“行，去吧！自己小心点。”
林自强骑着摩托车到了钢铁厂，整理了一下衣服，直接去了食堂。
签了名，交了押金，拿到号码牌。
食堂负责人叮嘱他：“同志，我们食堂的招标会后天举行，你可别忘了。”
林自强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着呢！
他前些日子来钢铁厂给他嫂子送饭，无意从别人嘴里知道食堂要招标。
他一寻思着，自己正好出师了，不知道干啥。
不如，就从承包食堂开始？
这事儿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所以他还没好意思告诉他嫂子。
等后天招标会结束，他再跟家里人说。
从钢铁厂出来，林自强还特意去了周围看了看。
心中预想自己要是能承包食堂，该做一点什么改变。
路过一片荒地，就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在那捡垃圾。
是苏富贵，他一身破破烂烂，面黄肌瘦。
这段日子，肯定不好过。
林自强皱了皱眉，也没叫他的意思，一脚油门摩托车疾驰而去。
听到动静的苏富贵抬头看了眼，认出了林自强，飞快想追过去。
“林家小子，林家小子？我是你嫂子的三叔……”
追了一段路，人没追上，反而是摔了个狗吃屎。
鞋子破了，牙都磕掉一截儿。
一张嘴，吐出一口血。
“妈的，你们最好别给老子翻身的机会，不然，老子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
他骂骂咧咧往回走，拎上破口袋一瘸一拐的回了桥洞。
刚踏进去，里头就飞出一只烂拖鞋，伴随着刘淑芬的谩骂。
“出门撒泡尿的功夫就回来了？一天天的偷懒耍滑，家里连饭都吃不起了。”
“人家找男人是享福，老娘找你特么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苏富贵委屈的张嘴，给刘淑芬看他磕掉的牙。
“媳妇，我摔了，流血了，你看。”
刘淑芬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又是一拖鞋砸过去。
“流点血怎么了？又不会死。”
“你还不加班劲儿，咱们真得饿死在这了。”
苏富贵也委屈，上回去钢铁厂闹过一场，本来以为房子工作都有了。
结果被摆了一道，还差点被抓进派出所。
打那天起，刘淑芬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要不是他实在没地儿去，也不会受这窝囊气。
苏富贵低着头把拖鞋捡起来，给刘淑芬穿好。
“我捡瓶子能挣几个钱？靠我还不如靠兰兰呢！”
“对了，她不是去找糕点厂的副主任了？咋样了？”
啪
刘淑芬抬手就是一巴掌，没好气道。
“那副主任有媳妇，要离婚了才会跟兰兰结婚，哪儿有那么快？”
“我告诉你，这回等兰兰结婚前，咱们都不许坏事！”
“你给老娘滚出去，看你就心烦……”
林自强摸了摸自己被扇肿的脸，又灰溜溜的往外走。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他咬咬牙跺跺脚，从内裤里掏出藏下的几块钱。
又把捡的破烂卖了凑了凑，刚好够个车费。
他走到车站，准备坐车回乡下。
与其在这儿被磋磨死，倒不如回乡下投奔以前的老兄弟。
再不济，也能混上一口吃的。
正准备上车，忽然，身后有人拍了把他的肩膀。
“等会儿……”